返回第84章 弟妹只是弟妹。(1 / 1)鱼曰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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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憩间内。

沈聿坐在临时休息的软榻旁,看着时窈被催吐后苍白的面颊,牵着她的手不觉紧攥起来。

来百乐门的路上,他烦躁且愤怒,甚至在心中演练过千万遍自己看见她登台唱歌后,如何将她拉下来的场景,以及质问她是否真的引诱大哥答应了让她登台。

可这一切翻涌的情绪,在看见她虚弱的神情时,奇异地平息下来,反而让他想起他们刚结婚时的一件小事。

有一晚她深夜突然发了高烧,也像现在这样,面颊苍白,唇瓣嫣红,身子忽冷忽热。

他等不及下人一来一回去医院找医生,索性背起她朝附近的医院赶去。

而她便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许久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阿聿,我可能真的烧糊涂了。”

“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啊。”

那时她明明烧得那么严重,说话时的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语气却那么满足。

后来他问她,为什么突然冒出那么一句话,她得意地笑笑,说:“因为阿聿在身边啊。”

回忆着那些美好,沈聿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皱巴巴地酸涩。

她欺骗了他是真,可过往那些美好的回忆也是真的。

而他,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欺骗,将那些过去全部否认。

甚至还那样毫无风度地“报复”她,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和别的女人跳舞、喜欢上别人,故意在深夜折腾她去弹子房、舞厅接他,纵容上层社会的人对她极尽鄙夷……

沈聿不由自主地将她的手紧紧捧在自己的掌心,在手背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他想念二人过去的美好了。

“沈先生,牛奶来了。”李生照医生的叮嘱,很快端来了温好的牛奶。

沈知韫自来到三楼便站在休憩间的门口处,神情始终平淡如一潭死水,此时听见李生的话,才像是终于从一片死寂中省过神来。

他的目光掠过不远处女人苍白的面颊,眼神在女人被牵起的手上停顿了片刻后方才道:“送过去吧。”嗓音无波无澜,只是尾音带着些许沙哑。

李生忙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上前。

沈聿接过牛奶,一勺一勺地喂到仍昏睡的时窈口中,看着她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才终于松了口气。

沈知韫望着沈聿将牛奶杯放到一旁,垂下眼帘,便要转身离去。

“大哥。”沈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沈知韫脚步一滞,转头看去。

沈聿站起身,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为时窈妥帖地盖好,又将她的手放到衣服下面,忙完这一切,他才起身走了过来。

沈知韫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快收回了视线,直到沈聿走到他的身边,二人一同走到门外的走廊。

楼下的舞厅里仍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沈聿看着眼前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兄长,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今天还要多谢大哥替我救下窈窈,不然会发生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替他。

沈知韫摩挲着珠串的手指停顿了下,并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沈聿将目光落到楼下:“这段时间,窈窈没给大哥添麻烦吧?”

沈知韫手中的一颗珠子从指间脱离,他沉默片刻,将手淡然地背到身后:“还好。”

“那就好,”沈聿笑了下,“之前我和窈窈吵架,话说得重了些,窈窈竟然赌气地脱口而出,要来引诱大哥,我还怕她给大哥添乱呢。”

沈知韫微微转眸,漠然看着沈聿:“想说什么?”

沈聿的手攥了攥,回望着一向不假于色的兄长:“大哥先前要我不要在你和艾家洽谈之际登报离婚,乱生事端,不如往后,我都不惹是生非了可好?”

沈知韫微垂的长睫动了动,神情似乎变得越发冷漠:“什么意思?”

沈聿认真道:“我不想和窈窈离婚了。”

“和时窈闹别扭的这段时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之前我们刚结婚时候的事情,突然觉得,其实只是冒领一枚玉佩而已,也没什么的,她的感情是真的,那些美好是真的,这就够了。大哥觉得呢?”

沈知韫浅淡的面颊像是蒙了一层让人看不真切的薄霜,他听着自己的弟弟剖析自己的真心,沉默几秒后才开口,语气没有半点情绪:“时窈是你的妻子,离不离婚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说到这里,沈知韫突然掩唇,极不起眼地咳了一声,“与我无关。”

沈聿原本起了疑心的心思,随着沈知韫的这番话逐渐回落。

他一直都知道,大哥是个极度克己复礼的人,他既然这样说,就一定能够做到。

不要说大哥和时窈之间没发生什么,即便是真的有些什么,大哥也绝不会做出逾矩的事情来。

尤其还是……大伯哥与弟媳这样敏感的关系。

“总之,今天的事,我代窈窈谢谢大哥,”沈聿语气也轻松了些,“我去看看窈窈。”

说完,他颔首示意了下,快步回到休憩间。

沈知韫仍站在原地,负在身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了起来,珠串攥在掌心,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楼下的一切。

过了很久,清雅的男人近乎嘲讽地轻笑了下,转身缓缓朝楼下走去。

“先生要回去了?”李生忙跟上前来。

“嗯,”沈知韫淡漠地应,“这几日将文件准备好,我亲自去金陵商谈。”

李生诧异,旋即应了下来:“好。”

另一边。

沈聿才走进休憩间,便见躺在软榻上的女人已经坐起身来,脸色仍残留着些许苍白,低垂着眸子,脆弱得惹人心疼。

“窈窈,你感觉怎么样了?”沈聿匆忙走上前问道。

时窈看着沈聿头顶已经升到70的好感度,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今晚才撬动了沈知韫的心防,让他的好感度有了波动,没成想半路杀出个沈聿,打断了她的计划。

“头还在痛?”沈聿显然误会了时窈的意思,抬手便要抚向她的额角。

时窈飞快地朝后躲去,避开了他的动作。

沈聿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收回去,生硬道:“前段时间你每天傍晚出门,便是来这种地方唱歌?”

时窈听着他兴师问罪的语气:“我不觉得来这里唱歌有什么不好。”

“你……明明有丈夫,还来这里,成什么样子!”沈聿气恼。

时窈看了他一眼:“我来这里,自然只是唱歌而已,倒是二少爷……”

“你口口声声将自由与平等挂在嘴边,可你心中仍是瞧不上歌女的身份,不认同我与你都是彼此自由独立的存在,这便是你所谓的进步?”

沈聿被她的一通话说得哑口无声,怔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一瞬间恍惚她好像在发光。

他自诩留学海外,思想有多么进步。

可今日却是他被时窈上了一课,让他认识到自己的狭隘。

“不过二少爷大可放心,”时窈收回视线,淡漠道,“还有几天我们便登报离婚,丢不了你的人。”

沈聿听见“离婚”二字,胸口一滞,生硬的语气渐渐软化:“窈窈,我心知你对我有怨言,若我是你,也不会轻易便原谅自己的。”

时窈奇异地看了眼沈聿,也许以前未曾仔细看过他,今日才发觉,他的眉眼和沈知韫是有几分相像的,只是更偏向风流英俊那派。

而当他软下眉眼,自有一股骨子里的浪漫多情流露。

只可惜……

“二少爷今日怕是吃错药了?”时窈移开视线,淡淡问。

沈聿听着她疏远的语气,心口越发酸涩:“没有登报离婚了!窈窈,我决定不离婚了。”

“往后我们还和以前那样,不,你若不喜欢往日的伪装,你便展露真实的你便好,我们……”

没等他的话说完,时窈突兀地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可千万别。”

沈聿脸色一白:“什么?”

时窈将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上,良久徐徐道:“二少爷忘了你那天早上对我说的话了?”

“我没有真挚、干净、自由的灵魂,我攀炎附势,放浪虚伪,满腹心机,而沈二少爷你,绝不会和我这样的可怕女人重归于好。”

每说一句,沈聿的脸色便白上一分,直到时窈说完,沈聿才愣愣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那些都是他亲口对她说过的话,如今她都一句一句地还给了他。

很难受。

他不敢想,当初听见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是什么感觉。

时窈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拿起来,放在满目怔忡的沈聿面前:“我已经好多了,先回去了。”

说完,她平静地站起身,走出门去。

门外的走廊早已空荡荡的,再无一人。

时窈忍不住紧蹙眉心,回到自己的休憩间,拿过大衣裹在身上,却在走出百乐门大门的瞬间,脑海中,沈知韫之前还在波动的好感度再一次被压制了下去。

时窈的脚步一顿,抬头看去。

不远处的路边,一辆复古轿车安静地停在那里,四周数名穿着黑色马褂的守卫严阵以待地守在车旁,每个人右手皆藏在马褂下,时刻准备着掏出枪来。

而轿车后座的车窗内,雪色长衫的男人淡漠地坐在那里,隐约的灯光勾勒出精致贵雅的侧颜,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长睫微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秒,他似乎察觉到女人的视线,转过头来,看见时窈时,漆黑的眸光细微地动了下,很快隐藏于一片黑暗中。

时窈想了想,裹紧黑色大衣走上前。

这一次,守卫没有拦她,沈知韫也再没躲避她,只看着她一步步走到自己的车窗外,神色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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