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猜想过顾青山最差的处境，也不过是远走高飞，四处打工，在人烟稀少的小镇，紧紧巴巴过着贫苦的日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警察局见到顾青山，也从来没有想过顾青山会选择如此粗暴的方式进行报复。

他们顾家，比不得帝都这个顾家煊赫，军功累累，可绝对也算得上是根正苗红，标准的小康家庭，书香门第。

顾念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亲人会和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亡命之徒一样，作出暴力犯法的行为。

这也是顾旗胜，包括顾念在内，在顾青山与他们断绝联系之后，没有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寻找的原因。

怎么说，都是接受过正规教育的文化人。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总能生活的下去。想通了，也就回来了。

探望室内。

顾青山胡子拉渣，满脸憔悴。双目浑浊，满眼对世界的仇恨。

看见顾念，喉咙底部清出令人作呕的浑浊声响，不屑鄙夷的在地上吐了一口痰。

他邪拧着唇角，整个人散漫无所谓，一双眼死死盯着顾念，“运气真好，我他妈第一个想砍的就是你这臭表子。要不是这几个月你这孬种一直没来外交部上班，哪轮得到温大法官！”

穆子言挡在顾念身前，眯眼，出口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冷意与暴戾，“不会说话就多关几天好好学学！不想要这条舌头就直说！别以为你是念念亲叔叔我就不敢动你！”

“亲叔叔？”顾青山冷笑，舌尖舔着嘴角，像是听到世上最滑稽可笑的词句，“她要真把我当亲叔叔看，我能成现在这样？小兰如今可还在牢里受苦呢！这可是她亲手对亲叔叔亲婶婶做的事！”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顾念推开穆子言的手，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她害我妈在先，这么些年一直在外借着我的名义胡说八道，甚至败坏穆子言的名声。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呸！那是我嫂子，算你哪门子妈？”顾青山越发的狰狞，手铐被锤得震天响，好几次甚至快从板凳上挣脱下来，“哥是鬼迷心窍，想女儿想疯了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要是顾念，你会害自己的叔叔婶婶家破人亡？！你要真是顾念，那你就是没有心！都该死！”

“这么些年，你们家和我们家一个天一个地！凭什么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住别墅买了一套两套三套房，我们连小斯的学费都交不出来！房子还是租的！每个月还得从我哥这里借钱。”顾青山眼里满满都是憎恨，像是要把这么些年所有怨怼全部宣泄出来，“是！你是帮小斯付了学费，生活费！借的钱也从来不要我们还过可这些不都是亲戚应该做的事情吗？！我们是一家人！流着同样的血脉！你帮我，理所当然！”

“更别说，你要真的想帮我们，为什么不替我们找一个好工作？不替小斯安排好就业岗位？手上都有六七八套房子了，空着囤着卖了都没想到送我们一套？！”顾青山梗着脖子大吼，整张脸因为气愤都通红，“你就是享受施舍的感觉！去他妈的重亲情照顾我们！说白了，你就是在享受高人一等的滋味！”

顾念向前一步。

穆子言站起身，刚刚好站在摄像头前方。

她抬起左手，啪的一声狠狠抽在顾青山的脸上，倒在地上又抬起脚，踩在顾青山的肩膀上，眼神冰冷，“这才叫享受高人一等的滋味。”

一踹，连滚了好几圈停在墙角。

顾念用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刚刚扇去一巴掌接触到的每一个地方，唇角扯出讥讽的弧度，“终于得偿所愿，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