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她终于红了眼眶,“我可不可以任性一回?我真的好想任性一回。就一回……”
顾昌德鼻尖一酸,拍着顾念的背,无声得红了眼睛。
如果可以,如果能够……
她真想扑进穆子言怀里,什么都不管,撒泼打闹一条龙,嘤嘤嘤哭泣着让他别走。
十月怀胎。
这几个月每一天都有穆子言的陪伴,却偏偏在预产期缺席。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
足足有百分之四十的失败可能性。
有可能只是营救失败,却有更大的可能是受伤,甚至死亡。
可她不能任性。
“乖。”顾昌德安慰着,“早点睡觉。穆军长不在,你也得照顾好小木头,让他放心。”
指间的戒指在夜幕中也闪闪发光。
午夜玫瑰无声怒放。
在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失去了任性的资格。
这就是,军嫂要背负的责任。
穆子言走了,留下一句不明归期的承诺。
这一天,顾念离预产期还剩下26天。
留下大肚子待产的妻子,一个人离开。万幸穆家与顾家所有人几乎都在部队长大,深深理解着。
穆夫人眼睛一阵阵泛酸,曲起手肘将不满发泄在穆清国身上,“明知道念念快生了,也不换个人替你儿子。”
穆清国有苦说不出,只能苦笑着,“血狼小队的人,这任务是他全权负责的。而且难度也……”
被穆夫人狠狠白了一眼,穆清国冷吸一口气,“没人能换。”
要有选择,他能不向着自家人?
顾念坐在书房,面前摊着宣纸。
微风吹过,吹摇额前的碎发。
宣纸上,写着秀气的行楷。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固然我思之。”
念及亲爱的夫君,温和就如同美玉,扰乱我心房。
念及亲爱的夫君,在家的时候该有多温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让我如此的思念你。
诗经小戎的诗句,被顾念反反复复书写。在没有穆子言的日子里,似乎只有运笔才能平静心情,压抑住汹涌的思念与担心。
才几天时间,就已经这么想你了。
穆子言,你还要多久才会回来?
离预产期还剩17天的时候,顾家来了个不速之客。
两个老爷子一左一右审视着,像是两座巨山,不容衡越。
被审视的人笑意不改,礼仪周全,完美的不愧金牌秘书的称号。
“郑标。”穆老司令气势十足,“郁长坤找念念做什么?”
郑标:“老司令您误会了。是穆军长从国发来情报信息,语言用的当地俚语,为了准确性,总统邀请顾小姐来市政厅帮忙翻译。”
提到穆子言,还是机密情报。
又是郁长坤亲自下的吩咐。
这是非去不可的架势啊。
顾念眯了眯眼,“足月的孕妇出远门?”
“我们会保证顾小姐一切身体安全。”郑标点头,“大事为重,还望顾小姐谅解。”
上升到大事的高度。
顾老将军气得全身发抖,“郁长坤的意思是吧?好!行!我和念丫头一起去!”
穆老司令也敲着拐杖,“还有我!”
这两个老人随便一个都是震动山河的人物,顾念摇摇头,“穆爷爷就不用了,我有爷爷陪着就好。”她眨了眨眼,贴在穆老司令耳边悄声私语。
“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