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9章(1 / 1)二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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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访◎

三水胡同。

天气凉爽之后,天亮得比夏天要晚了些,司文兰打着哈欠走出屋门,一眼就瞧见姜向北正蹲在自家水井边抱着玻璃罐疯狂摇晃。

就好像……抽风了一样。

“干嘛呢?”司文兰哑着喉咙问。

可惜姜向北摇得忘我并没有听见老妈爱的呼唤,一边摇一边心里还在背着乘法口诀表。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要不是有强烈动力支撑,没多少人能坚持十几分钟的不停摇晃。

从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让姜向北异常怀念前世那些方便的工具。

没有搅拌机,没有破壁机,一切只能依靠人工。

手摇黄油。

姜向北前世只是作为兴趣钻研过,没想到会在这个世界运用上。

“向北做黄油呢?”平子爷爷乐呵呵地替姜向北回了。

“这孩子!”司文兰笑,就站在门口拿出牙膏牙刷:“只要不是读书,让她干什么都行。”

“摇了快十分钟,一般人还真没法坚持。”

“为了做面包,天不亮和她爸就开始忙活。”

天没亮司文兰就知道姜半起床,蹑手蹑脚地在屋里打圈圈。

隔壁一有动静,立刻就开门出去了。

“就凭向北这股子刻苦的劲儿,你还愁啥?”平子爷爷打趣。

司文兰听罢,边笑边点了下头。

以前无论做什么事情姜向北都是三分钟热度,没想到研究起面包来倒是有股子“天道酬勤”的劲头。

要真是一只这么下去,她应该不会继续强迫女儿一定要靠读书读出个名堂来。

“姜半去哪了?”

“姜半去刘正文家端牛奶。”平子爷爷嘬了口烟嘴,余光中看到门口有人影晃动,笑着一指:“回来了!”

姜半捧着盆牛奶,脚步匆忙。

“向北,牛奶来了。”

姜向北闻言,立刻把玻璃罐子递给姜半,接过盆放到地上。

姜向北舀出奶皮的同时,姜半开始继续摇晃,表情狰狞动作浮夸,令人不忍直视。

几秒钟后,父女俩开始赛着龇牙咧嘴。

司文兰笑得差点把牙膏喷了出来,呛得连咳好几下。

决不能在吃饭时看,容易被呛死。

匆匆洗漱完,司文兰搬了小板凳坐到门口,和平子爷爷一人一本书,边看两人边看书。

期间还时不时聊上两句,完美诠释了何为一心三用。

“咱们家是不是也要买个冰箱?要不老借人家的冰箱也不成。”司文兰说。

“我看面包书里好多地方都要低温,确实需要买个冰箱。”

“那成,晚上我跟姜半商量下。”

“今天是不是爱国的老政委要来家做客?要不我一会儿去经营部买点糖和水果?”

“那一会儿我把票给您,您再买点鸡蛋回来。”

“行。”

只听两人对话是完全感受不出来平子爷爷并不是姜家的人。

平子爷爷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司文兰也没觉得平子爷爷是外人。

姜向南走出房间听到两人对话,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此。

“好了。”姜向北忽然惊喜叫出声。

玻璃瓶里,蛋黄色的黄油凝结成团,与乳白色牛奶分离开来。

大家都好奇围上来看。

玻璃罐一打开,浓郁的奶香味瞬间喷出,呛得本就觉得牛奶腥气的司文兰连往后倒退几步。

姜向北把黄色油脂舀出来。

“牛奶别浪费了,我再煮一遍,冻上半小时就成。”姜向北说。

“那我一会儿给他送点电费去。”姜半回。

一回两回还好说,多了就连姜半也不好意思,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对话更加坚定了司文兰要给家里添置个冰箱的决定,以后总不能天天去求人。

用纱布过滤挤压,剩下就是真正能用在烘焙里的黄油。

“哥,吊水井里凉着。”

姜向北切下小半放在碗里,剩下大半装回玻璃罐里。

天气一热化成液体,今天过不了就得坏。

“怎么没看见爷?”姜向南问,

不仅姜爱国没在,家里的自行车也没在。

“广播里通知爷去趟居委会,说是有事要找。”

要不是广播响,姜向北都没发现自家门口电线杆上就有个大喇叭。

没有手机没有座机,唯一能联系到人的只有村委会,再由广播通知。

“居委会有事找爷?”姜向南觉得奇怪。

“肯定是为了咱们院的新邻居呗!”司文兰一语中的。

前几天院里来了批木工和瓦工,把冯家那几间屋子随便翻修一下,门窗都没换就刷点油漆。

不过昨天送来的家具……倒是连国营商店里都没瞧见过。

清一水白色家具,玻璃上还有花纹。

家具能看出使用痕迹,司文兰由此推断这家子落魄到此的可能性更高。

姜向北没空管什么新邻居,转身又赶紧忙活着去烧烤窑。

堆货的板车已经准备好,王爷爷也在台阶上加固了块木板让车子进出。

而且随着临近过年,买零嘴备年货的人逐渐开始多起来。

姜向北要抓住这第一次不用票就能买到年货的好机会,在年前大赚一笔。

因为要摆摊,姜爱国又花时间把厨房改造了一遍。

靠窗做了个两米多长的台子,右边竹碗柜专门放姜向北的烘培用具。

要不是姜向北开始学习做面包,家里没人知道连面粉都分了高低。

开始姜向北用普通面粉蒸,后来发现王家桥有现成低筋面粉,摇身一变成了粮油店大主顾。

“向北每回一开始做面包来就像是换了个人。”

早上叽叽喳喳的妹妹只要开始忙活就话得少很,爷爷去居委会都没好奇是干什么去了。

掀开放角搪瓷盆上的湿布,大概估算好黄油分量,抓出面团放到案板上继续揉。

那么一大盆子面,在姜向北双手下变得异常听话。

揉一会儿停下拉扯,又继续揉一会停下。

如此反反复复十来分钟,用行话说的手套膜终于出现,姜向北终于又把面团放到盆里进行二次醒发。

而就在这时,姜爱国的声音刚好在院门口响起。

八卦技能瞬间觉醒,手都没洗就连忙跑到厨房门口看热闹。

“所有的手续已经办完,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再来找我就成。”

姜爱国一边说一边把车停到洗澡间门口。

“要不是姜同志帮忙,我还不晓得要跑几天才能办完手续,今天可真是谢谢你!”

中年男人西装革履,腋下夹着个公文包,就是抹了不少发油的头发很是凌乱。

而随着男人走进来的三人也同样跟大杂院不格格不入。

中年妇女一头大波浪,黄色波点纹齐膝短裙,踩着五厘米的黑色高跟鞋优雅地迈过门槛。

而后……准确卡到水井边的青砖缝里。

女人忍不住低声骂了句,使劲抽离动惮不得的腿。

要是姜向北没白学外语,女人说得应该是外语里的该死。

而最近全家动员学习外语的姜家人里,除了两个爷爷其他人都听懂了。

女人身后的两个年轻人穿着同样洋气,是那种一眼就能在人堆里敲出来的出挑。

一家子都好像从外国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

“是你!”

落后两步提着皮箱子的年轻姑娘忽然指着姜向北叫。

姜向北定睛一看,还真立刻就想起来了是谁。

“是你们?”

两个年轻人正是用张大团结帮姜向北几人开启了面包事业的“大主顾”

忙着感谢的贺铭仁转身,脸上厚厚一层应该是热出来的汗水。

“你们认识?”

对于姜向北,贺兰的记忆可谓是相当深刻,那篮子面包从头到尾见证了他们家从高处摔下的全部历程。

从贺铭仁被调查到免去职位,牛角面包也从金黄香气迷人到发霉恶臭。

以后只要一想到面包,准能想起那段天塌下来的日子。

“就是以前买过一次面包。”贺兰只是含含糊糊地带过。

“买面包,什么面包?”贺铭仁显然早已不记得,这些天焦头烂额的事多不胜数,谁还记得因十元钱面包而大发雷霆的事。

“没什么。”

贺兰赶忙岔过话头,冲姜向北随便点了点头后跟上父母。

身后的贺山冲姜向北笑笑,小声道:“又见面了。”

比起贺铭仁夫妇至少面上还保留着的得体,贺兰姐弟俩就糟糕多了。

衣裙皱巴巴的好像很多天没洗,皮鞋上全是泥,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

贺铭仁笑着一一跟院里的人都打过招呼,而后才带着歉意说先回家收拾东西。

冯家的三间屋子如今正式改姓了贺。

等贺家人全部进入屋子,司文兰连忙来问姜向北跟那对姐弟怎么认识。

等了解完情况后使劲敲了下姜向北脑袋。

“夏彩霞跟她妈说才赚了几毛钱,怎么到你这就是大团结。”

还好刘春芳没在,要不肯定连夜把夏彩霞从老家拖回来打一顿。

姜向北讪笑。

“爸,居委会叫你去干啥?”姜半早迫不及待地好奇追问起来。

“把他们的户口迁到三水胡同。”

姜爱国掏出烟杆子磕了磕,不点燃就那么叼在嘴里,接下来的话故意压低了声音。

“我听马主任说这家男人以前可是当大官的,好像被连累免了职……”

其中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普通百姓没必要懂,马主任的意思就是贺铭仁虽然被罢了官,但并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只是被牵连。

不过免去原职务调到盘湖区当个一级科员,这辈子的政途也算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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