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不小,苦肉计都算计到教官头上了,恩?”
这已经不是顾念第一次用苦肉计了,再加上赵虎汇报时将来龙去脉讲得一清二楚,联系顾念想方设法偷懒的前科,穆子言几乎能肯定就连晕倒都是一场作秀。
他倒是想不通了,一般人要么不屑用苦肉计,要么舍不得受伤,怎么在小丫头身上,两种却都不存在呢?
一切都说开了,顾念反而轻松了下来。
反正,再糟糕也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想归这么想,嘴上却还是否认的,“穆军长说什么呢?杨教官故意针对我,大家可都看到的。”
她才不会傻到去承认苦肉计的事情。
教官体罚学生是一回事,学生故意引导教官体罚自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哪怕两人都清楚事情真相,可也绝对不能说破。
穆子言当然也没希望顾念会承认,冷笑着,脸上有些不屑,“你以为你的苦肉计真的有用?没有了解清楚背景贸贸然牺牲自己,呵,还不叫牺牲,简直是自暴自弃。就因为内疚牵连了教官,为了偷懒?安念如,你可真是大无畏阿!”
他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这一天到晚只想着偷懒的小丫头,刻意凶着语气,直接把顾念说的懵住了。
“就在刚刚,你们总教官还在和我告你的状,想让我为杨浩平反。因为什么?就因为他叔是上校。杨浩被赶走,你很得意?可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容家那丫头把老师拉过来,杨浩根本就不可能被撤销资格。更别说,撤销资格连个处分都不记,过个几年他军衔照样升得顺畅。”穆子言冷笑,“安念如,你倒是说说,你得意在哪?逞什么英雄?”
说到最后,穆子言却有些真的动怒了。
要不是容赋也是个机灵的,把老师也拉进这件事情,要不是容家的声望让老师后顾无忧的逼迫总教官,以总教官趋利避害的本性,安念如肯定白白受了一身伤。
实际上,要不是刚刚总教官多嘴说了这一句,杨浩至今还安安稳稳受着不痛不痒的处罚。
这次是侥幸,下一次呢?
这丫头胆子一次比一次大,对自己一次比一次狠,下一次再不顾后果的算计别人,没人帮衬的话,迟早摔得粉身碎骨。
顾念皱眉,偏偏抓错了重点,“你们部队怎么全是害虫?”
一个杨浩还不够,连总教官都沆瀣一气。
穆子言都被气笑了,“在你眼中,所有人都是正直的?”
她理所当然的耸肩,“不然呢,这些都是害群之马,有一个便能带歪一屋子人。层层相互,不仅有碍团体发展,更容易产生小型权力集团,不利于你领导部队。”
上辈子,顾念就是这么处理翻译处里的人的。
要么就不用,用了就杜绝一切偷鸡摸狗的事情,一旦发现背后勾结,便直接开除。
她的副处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她开除的。
穆子言摇头,“哪有绝对的正直?总教官没有犯任何大错,训练能力也不错,虽然无法摆脱权利的影响,却也懂得取舍是非,为什么不用?”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部队也是一样,不可能完全杜绝这一切,只要能把以权谋私的恶习控制在合适的范围内,反而比镇压更有效果。
他看着安念如,神情却又再一次恍惚。
她生活习惯、气质倒只学了个七八分像,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世界观倒是学了个十分像。
顾念便也是这样。哪怕出身平民,哪怕官至翻译处处长,也丝毫懒得经营和大家族的关系。
穆子言还记得和顾念的初识。
那时他还只是特战队大队长,顾念已经是翻译处处长了。特战队手上有一份机密文件需要翻译,因为要的急,所以他亲自带着文件找到顾念。
顾念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扶着眼镜,扫了眼破门而入的穆子言,冷冷的开口,“滚出去。”
穆子言根本不理睬,将文件袋按在桌子上,“特战队的材料,半小时后我会来拿。”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他从小便是带着光环,在夸赞声中长大的,从一开始的家族荣耀,到后来有了能震慑八方的能力,除了父母长辈,所有人都仰望着他,没有一个人敢说他的不对。
那天顾念却是冷笑,语气中的鄙夷露骨,用手指着门口,“出门右转第二张桌子,申请表填好再过来。”
“特战队?特战队就能不按规定办事了?”
“穆子言是吧。我告诉你,翻译处有翻译处的规矩,给我按规章制度一步步来。”
“急?呵,我手上这份十分钟后就要交给总统,给我站一边等着。”
他也是后来才听到,整个军政届,所有涉及对外需要翻译的部门都怕顾念雷打不变的作风,恨得牙咬,却又不得不认同她绝对公平的一视同仁。
那时的顾念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哪怕最后按时交了翻译稿,却丝毫不顾忌他穆家的权利,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向总指挥部还有军区每一个领导告状。
他现在还怀疑,顾念根本不是不顾忌,她是把穆家的权利也考虑进去,就是为了怕穆总司令以权谋私,才轰轰烈烈告知了所有人。
穆子言被罚训的那一个月,每一天都在思考着该怎么报复回去,怎么让高傲到骨子里的女翻译向自己低头认错。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讨厌她的。
直到之后出任务,作战计划被泄露,导致穆子言硬生生挨了敌人狙击手一枪。
子弹离心脏只有一厘米,昏迷的前一秒钟他眼前竟然浮现出顾念的脸。
苏醒后他找到顾念所有的演讲视频,熬了两个通宵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看着屏幕上顾念傲骨决然的风华,整整两日,穆子言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的答案。
让这高傲到骨子里的女翻译低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压在身下,逼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