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文彦依旧处于纠结的情绪时,营外突然响起了杨文远的喊声。
“在呢,侯爷!文彦在此!”
公开场合下,杨文彦直接呼喊杨文远的爵位。
同时,一听杨文远的语气,杨文彦便听出了他有大事要找自己。
哪有人敢大半夜在宫庭里大呼小叫的?
而且杨文远是怎么过来的?
杨文彦亲自打开大门,将杨文远从门外迎了进来。
同时,也看到了杨文远身上流淌着的血迹。
“你这是……”
看到杨文远身上的血迹,杨文彦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宫里真是出了大事!’
见杨文彦面露担忧,杨文远当即爽快笑了一声:
“兄长勿忧!这都是我一路上拼杀,沾染上的贼人血渍!”
杨文彦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还未等他细问,便见杨文远突然面色一正,绕开他,面朝后面跟着围过来的禁军们。
“兖王犯上,在宫城内外纵兵行凶!”
锵的一声,杨文远一把将染血的刀刃拔出,直指内城,厉声道:
“大丈夫舍身报国,就在今日!勤王护驾,就在今朝!”
“诸君,可愿随我一起讨平乱臣贼子?!”
台下禁卫都被杨文远这一番话惊呆了。
不过就算先前有人不认识杨文远的,但先前听了杨文彦呼喊的声声“侯爷”,自然也是知道杨文远平阳侯的身份。
‘他家有爵位都豁得出去,我有什么好退缩的?’
“搏一搏,功名利禄近在眼前!”
场内短暂沉寂片刻。
“遵命!”
“某愿追随将军!”
“……”
拉拢好了军队,杨文远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勤王救驾。
内城的宫门肯定已经被兖王的人控制,再不济,大殿周围也一定围满了兖王的人。
今日敢在宫城里面追随兖王兴起兵戈之人,那肯定都是把身家性命抛在脑后,抱着不成功便成仁心态的人。
为了保护自己的成果、功绩,他们肯定会舍身忘死的为兖王搏命。
就现在这么一队禁军,到时候怕是连殿门口都进不去。
官家那儿也不急着护驾。
毕竟就算给兖王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弑君之事,谋杀自己皇家主脉。
最多只能威压官家签下禅位诏书。
而当前,杨文远最紧要的便是调动足够的力量,平定内城以外的乱子。
先是安排人员,去往其他三面宫门处,与那里禁军解释利弊——说到底便是拖他们下水。
若是乱贼早就杀进皇城了,现在还能留在原地的,多半也是摇摆不定的态度。
但你们之前可以装聋作哑,这下自己亲自派人到你眼前说了,你总得表态吧?
“兄长,对你我还有要事相托。”
趁着众人开始整装的功夫,杨文远将杨文彦拉到一边,偷偷耳语道:
“我们不知逆王有多少兵马,我们这些人够不够,所需还需得你去往京郊大营,招来兵马进城。”
“我去?”
杨文彦眼睛一瞪:
“没有兵符,谁能调动驻守在城外的军队?”
“父亲亲自去还有些机会,我可绝对不行。”
杨文远自是明白杨文彦的顾虑。
“也不光你。”
这次救驾行动肯定不能由杨家一个人主导。
有杨文远第一个高举勤王名号就够了,也需要拉别人来壮大声势,不然不管未来是哪位新君上位,杨家的位置就有些尴尬。
正好当下就有一个极好的人选——顾廷烨。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填补杨文远对他命运干扰的亏欠,同时也能借用顾家的声势。
就地位而言,将来有极大希望继承宁远侯爵位的顾廷烨,身份比杨文彦高了许多。
顾廷烨去京郊调兵,就如同杨文远来这儿振臂一呼。
“你去顾廷烨府上,到时他自会知道如何行事。”
“好吧!”
杨文彦领命,准备转身离去。
“先去府上……”
杨文远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杨文彦笑着回道:
“知道了!”
“驾!”
“哒哒!”
杨文彦的身形快速远去。
目送杨文彦离去,杨文远也开始整合所有驻守在外城的禁军。
整合完毕后,便让人开始探查通往内城的宫门状况。
“将军,通往内城的宫门都被防贼占领了!”
“我这儿也是!”
“将军……”
不出杨文远的预料,所有内场的宫门皆被兖王的人占领,同时让人开始在宫城之上喊话,什么“你们莫非是要造反不成”,“今夜之后,新君继位,尔等必定累及亲族”。
宫门易守难攻,禁军大营内也不允许私藏宫城器械,所以此刻防贼居高临下,纵使杨文远如何英武,也没有丝毫办法。
只能围堵宫门的同时,希冀顾廷烨快点平定城内动乱,带来工程器械。
就在杨文远清点城头上反贼数量时,灯火照射下,杨文远陡然看清了城门上领头之人是谁——荣显!
此时此刻,荣显的脸庞上再也没有半分稚嫩,充满了成熟男人的坚毅。
即便是在黑暗中,杨文远似乎都能感知到荣显那心中汹涌的野心。
初时他可能是想为妹妹报仇,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心中更多的是对权力的渴望,对未来家族盛况的憧憬!
“荣显!”
杨文远朝城头上的荣显大声喊道:
“你当真是铁了心和兖王造反不成?”
“杨文远!”
见杨文远探清了自己的身形,荣显也不暗藏在手下之后了,当即从边上之人手上夺过火把,立在城头上,大声喊道:
“休得胡言!今夜我与新君不是造反,反而是为君上救驾!”
与其说是在与杨文远对话,倒不如说荣显此时此刻,是在与众人诉说今夜政变的合理性:
“邕王早就包藏祸心,有谋反之意!”
“他早就买通太医往圣上的药膳中下毒,这才使得官家身体每况愈下。”
“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谋朝篡位了!”
“今日我和兖王殿下寻到证据,正要去官家面前呈禀,谁曾想消息不小心走漏到了邕王耳里,这才使得我等不得已而为之,行此险招!”
“这实非我等所愿啊!”
城头上的荣显拳拳之忱,声音恳切:
“荣体谅各位忠君体国,恐被被奸人蒙蔽,难辨忠奸,既如此,何不暂且退下,等候官家圣旨传下?届时荣一定为诸位请功述情!”
??
看着上面一番慷慨激昂的荣显,杨文远不由得愣了愣。
不对啊,这还是我认识的荣显吗?
什么时候嘴皮子这般溜了?
这话居然说的如此大义凛然。
不过场面话归场面话,空头支票更是没几个人信,杨文远暗自扫了一圈,便发觉周围人没有一个面露意动之色,也没有人发一言当出头者去驳斥。
都是不发一言,只等杨文远顶在前面。
‘可惜了,本来还想顺水推舟,来个杀鸡儆猴呢!’
又正如杨文远与顾廷烨私下里说的,“本朝少了几分血性,多了几分算计!”
大殿之内。
兖王已经控制住了官家和诸多大臣。
后宫里,则是由荣贵妃和兖王妃控场。
一切都在按照兖王的计策顺利实施——接下来只要顺利让官家签下禅让诏书,再拿过兵符以此控制京城,将官家高高捧上太上皇之位。
这事就成了!
至于邕王……
那个没脑子的东西。
在骗他进宫,而后发动政变的第一时间,就让手下人“不小心”送他归了西。
兖王知道时间紧急,一直都在低声威逼官家签下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退位诏书。
而官家本就体弱,被这么大的阵仗一吓,登时有些颤颤巍巍。
又见邕王已经死了,又觉得希望落了几分。
邕王这儿威逼,荣贵妃那儿也没闲着。
一一将今夜诓骗进宫里的官眷点名,慢条斯理的指向了邕王妃和嘉成县主。
“来人!”
荣飞燕直挺挺的指两人,而后朝着左右开怀大笑道:
“赏给你们了!”
此言一出,周边早就眼热的贼兵,登时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而后拖着两位宗亲贵女入了一旁。
少顷,母女俩绝望的哀嚎便在大殿之内响彻在众人的耳朵里。
近在咫尺,只让人听得遍体生寒。
“还有你……郡主大人!”
这时,荣飞燕突然眼神一动,而后目光恶毒的看向了一旁已然看傻了的平宁郡主:
“比起她们两个,您!也是不遑多让啊!”
“若不是你故意拖延,我妹妹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滴答~!”
“滴答~!”
不知何时,平宁郡主的裙摆湿润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