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帝膝下子嗣单薄,故而将乐阳公主视作掌上明珠,爱惜得紧。
如若能娶乐阳公主,必然也能得云帝看重。
再者,乐阳公主还非常漂亮。
元郡双姝,据说最美丽的两个元郡贵女,就是裴家的裴敏以及宫中的乐阳。
任谁攀着其一,都是无上荣耀,足以拿来炫耀的。
阿滢见过乐阳公主,却没见过裴敏。
如果裴敏样貌和那死狐狸一样,被称作第一美人儿,似乎也是名副其实。
阿滢这样子想着时候,不知怎么,内心就有着一股子淡淡的异样。
她伸出手,手指轻轻一拢发丝,心忖,当公主真好。
那么多漂亮的公子,乐阳公主手随便一指,就能挑中自己最喜欢的。
阿滢来到元郡也有些时日了,元郡那些俊俏公子,她也认识七七八八了。
如今阿滢内心,顿时也是油然而生一个念头,那就是如若是自己,一堆漂亮的小郎君放自己面前,挑谁呢?
这还真是个令人纠结的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也不用那般纠结,转眼间,一道红色身影顿时浮起在阿滢心头。
好似不用想,肯定这个最好。
明明不过是随便想想,阿滢却忽而心尖儿一热,旋即心里酥酥麻麻,竟有些甜丝丝的。
如若我是公主,肯定要那只红毛小狐狸。
她下意识揉揉自己脸颊两下,仿佛要揉去脸颊透出来的热意。
她只是想想,代入乐阳公主想想而已。
不算数,真的不算数的。
她想,幸好裴楠铉是个断袖,也不会被漂亮的元郡贵女给叼走。
至少,不会被叼得那么快。
一旁,韦雪见阿滢不好招惹,也不觉避阿滢远些。
这个女人,等她嫁入韦家了,自己就能压她了。
元郡的姑娘,没谁嫁人了后,还继续耀武扬威的。
母亲定然能管这野丫头。而且,母亲一向是疼自己的。
一想到了这儿,韦雪觉得,也许自己也不用这么去挑衅阿滢。等阿滢真嫁入韦家了,自己再好好报复,将自己吃过的亏都讨回来。
不知怎么的,自己每次挑衅,似乎都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这个阿滢,似乎很是刁钻,也不是很好对付。
想起以前,自己还以为这个女人会讨好自己这个小姑子百般奉承,如今想来,却是自己想得太好了。阿母也认命跟自己说过,说不准,那个女人,还真能嫁入韦家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如若真进了韦家门,必然不会让阿滢继续这样子浪。到时候啊,自己怎么出气都可以。
哼,到时候,自己定要阿滢,低声下气的给自己赔罪。如若阿滢不肯,自己就告诉兄长,让兄长训斥那女人。
那女人最爱兄长,定然是,会十分伤心难受。
这么内心乱七八糟想了一通,韦雪心里那点儿不舒服,仿佛也是平复了许多了。
花园里,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映入了韦雪的眼帘。
韦雪顿时眉头一皱,是杜雨桐!
杜雨桐这个女人,如今攀上了皇后的高枝,非但没有被处置,居然还能肆无忌惮的来皇宫了。
这对于韦雪而言,自然也是一桩碍眼的事情。
若是往日,韦雪虽然不喜,也是懒得搭理。
可是如今,韦雪刚才被阿滢刺激到了,正一肚子气。偏巧,杜雨桐却也是在这儿。
韦雪顿时冷笑,拿杜雨桐来泻火:“这有的人,做出这样子品行不端的事情,居然还好意思来皇宫。我要是她,谋人夫婿,坏人姻缘,这么一副恶毒心肠,我早便抹脖子自杀了,还好意思人前晃悠。”
平时韦雪行事,就是这么一副脾气,如今对着杜雨桐,更是不客气。
她这么一说,一旁也是有人附和,甚至有人嗤笑嘲讽。
毕竟,杜雨桐这个女人,确实让人恨。
谢芜好好的夫婿,居然也是让这女子给抢了去,当真下贱。
能出入皇宫,受皇后邀约的女孩子,一多半身份不俗,都是元郡贵族的嫡出女儿。她们未必跟谢芜关系有多好,却情不自禁代入了谢芜,感同身受。
杜雨桐这样子的女子,实在太贱了些。
她们之中,也有定了婚事的,一时不觉心中戚戚。仔细想想,自己夫君若让这么个幺蛾子勾搭去了,岂不是伤心欲绝,颜面尽失?
故而好似杜雨桐这样子的贱人,就应该齐齐谴责,让和杜雨桐一样的小妖精害怕,不敢存有这般心思,不能动有主的男人。
杜雨桐本来没准备跟韦雪争吵,却没想到居然被韦雪这样子说。
她面色红一阵,白一阵,一阵子的难受。
杜雨桐虽然做事不要脸,可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别人的当面羞辱。
她内心恶狠狠的冒着毒汁,将这些羞辱自己的女人们都恨了个遍。自己得罪欺辱的是谢芜,是蔺萱,关这些贱人什么事?哼,在杜雨桐看来,这些女人就好像护食的狗,将未来的夫婿当成嘴里的肉一样,生怕别人来抢,简直贱得不得了。
这么想着什么,杜雨桐心里的恶意,就突突的往外冒了。
她本来就是个极狠毒的人,当初蔺萱也没什么对不住她,可她呢,却也是引诱蔺萱去下棋,赌输了丢人。说到底,其实这件事情对杜雨桐也没什么好处,她不过是想要瞧瞧蔺萱狼狈的样子罢了。
好了,无冤无仇,她都能无事生非,就更加不必说,如今韦雪还出语羞辱。
更何况,如今她手中还握了一件韦雪的大把柄,能轻易将这个元郡贵女,从天上抛去地上。
韦玄并不是真正韦家嫡出血脉,而是旁支抱来的。
此等秘密,阿滢可不会为自己好夫婿保密,她毫不犹豫的告诉兰皇后,甚至盼望兰皇后宣传得到处都知道。而兰皇后也对阿滢挖掘出这项私隐表示了称赞,并且鼓励阿滢再接再厉。一时的受挫,兰皇后也不放在心上。
而杜雨桐,阿滢没必要将这件事情瞒了雨桐姊姊。杜雨桐甚至疑阿滢故意如此,早晚让韦郎君对自己这个无辜女人动杀人灭口的心思。
她也很快想到,阿滢刚才想到的。
告诉韦雪身世,这蠢货必定会质问韦玄,来个打草惊蛇。
不过阿滢只是想想,终究没那么做。
然而杜雨桐却不一样了。
她一想到这等手段,整个人顿时也是蠢蠢欲动,一双眸子也是不觉透出了光亮。
杜雨桐蓦然凑过去,在韦雪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韦雪花容失色,忽而一伸手,就狠狠一耳光这般抽过去。
啪的清脆声音,杜雨桐脸上顿时又挨了一耳光。
杜雨桐心里一阵子的郁闷,最近这段日子,自己可谓是处处不顺,似乎总是挨了耳光。
不过饶是如此,杜雨桐唇角却忍不住轻轻上扬,硬生生的浮起了那一缕笑意。
“你,你不知廉耻,你居然敢说出此等谣言!”
韦雪气结,竟似要吃了杜雨桐一样。
别人奇怪杜雨桐说了什么,可是韦雪却也是只唇瓣颤抖,说不出别的话儿。
她可说不出口,重复不了杜雨桐的话。
那等话,自己再说一遍,也污了自己的口。
“韦雪,我说了你也不信。可你必定也是不想我大庭广众说,我还有许多秘密,可以说给你听。”
杜雨桐不依不饶。
旁人内心,是一阵子的糊涂,难道杜雨桐引诱了韦雪的情郎?韦雪有心上人了?
杜雨桐嘀嘀咕咕一番,韦玄听完,已然是脸蛋儿苍白,摇摇欲坠,脸颊之上,已经是写满了不信二字。
“你,你如此胡言乱语,我,我要告诉阿母,让阿母处置!”
哼,此等贱人,造谣生事,就算兰皇后庇护,韦家定然处置。
杜雨桐抚摸着雪白脸蛋儿上的红色巴掌印,轻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觉冷笑了两三声,根本不将韦雪的要挟如何的放在心上。
韦夫人心虚,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处置。
更何况,以韦雪的心性,定然是沉不住气。
只怕,韦雪也不会到家了问韦夫人了。今日,韦玄也是会来。到时候,韦雪自然也会质问韦玄。
杜雨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唯独没跟韦雪说的是,韦雪楼的死只怕是和韦玄有关。
偏生韦雪又是那么一副猪脑子,又如何能想得到?
哼,也不过是死去韦照用来遮羞的野种,还在人前做出一副尊贵嫡女的样子。
她恨韦雪,明明出身也不怎么样,可是从小到底,却泡在蜜罐子里,喝蜜糖一样长大。韦雪的日子过得多幸福啊,所以才如此的粗鄙,如此天真,如此随行。
这个韦家女儿,比自己幸福一万倍。
如今自己撕毁了韦雪的幸福生活,虽然没能得到什么,可是杜雨桐也照样跟喝了蜜糖一样欢喜。
如此一来,自己也为皇后,帮衬了一番了。
韦雪这么一闹腾,阿滢也听到了几句议论。
她一皱眉,正准备去打听清楚些。忽而什么东西,砸在了阿滢脑袋上。
阿滢揉揉脑袋,一皱眉头,才瞧见落在地上一朵娇艳的红花。
原来方才,有人戏谑,拿起一朵花儿,就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会如此无聊的人,整个元郡,仿佛也只有一个。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裴楠铉。
整个元郡,只怕只有这个少年郎,会在宫中策马。
他是裴家公子,是牧乡侯最宠爱的徒弟,是元郡最耀眼的明珠。
就连云帝,也对裴楠铉允以特权,容裴楠铉宫中骑马。
宫中骑马之权的人,固然是有几个,可别的人纵然有次权力,也不会如此招摇放肆。
然而裴楠铉却偏生将自己的特权,挥霍得淋漓尽致。
阿滢忽而心里含酸,今日乐阳公主挑夫婿,裴楠铉可是换了一件新衣衫。
可裴楠铉又几时穿旧衫儿呢。
阿滢元郡见他几次,他每次衣衫样式都不同,然而都是剪裁精美,做工精细。
这个少年郎,是这样子的复杂。
以前在芜郡边境,他可以一身泥土,狼狈不堪,犹自潇洒自在。
可待他回到了元郡,又可以极为奢华,衣衫穿戴,样样精巧,似乎不肯丝毫委屈了自己了。
如今他那一身红衣招展,胸口还别了一枝红花,映衬着俊美脸颊,流转那如火般的艳丽。
他那一双眸子,也透出了耀眼而深邃的光芒。
那瞳孔的深邃,有着与少年郎年纪不符合的深沉。
阿滢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只红毛小狐狸了,可是饶是如此,她犹自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惊艳之感。那一身火红的衣衫,是如此的炽热夺目。阿滢也是瞧见过乐阳公主的,乐阳公主如此的美丽,姝色胜过阿滢,可是饶是如此,她也觉得完全比不上裴楠铉。因为乐阳公主的美丽是静止的,那个女孩子就好像是一块冷漠的冰。而裴楠铉的美,却是鲜活而生动的,可比乐阳公主明丽多了。
她酸酸的想,亏这好看的少年郎不是女孩子啊,若不然,那可怎么才好。
与此同时,她敏锐感觉到,今日的裴楠铉,似乎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少年唇瓣噙着一丝笑容,可那缕笑容,仿佛也是未曾真到心底。
“这是我心中的成衣,时新的样式,臭丫头,你瞧好不好看。”
裴楠铉恍若未觉,似笑非笑。
那领口别着的那朵红花,娇艳欲滴,宛若吐火。
阿滢一挑眉头:“这男人里面,也没见过,像你这般爱漂亮的。”
“哈,那是他们生得不好看,自然口口声声,说男子不能生漂亮了。”
裴楠铉是自负自己容貌出色的,当初初遇,他就跟阿滢夸耀过,自己生得很不错。
“这么漂亮的裴郎君,公主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呢?裴少,要是公主一下子就瞧上你,喜欢你,要嫁给你,你怎么办?”
难不成,你还能将公主娶成小老婆,将“正妻”的位置,留给南柯流月。
裴楠铉仿佛才意识到这一点,似笑非笑,扬起了漂亮的眉毛:“是呀,要是公主瞧上我了,那又如何?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