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77章十六岁的你,没有我(1 / 1)常庆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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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门合上,阳光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给书案上的折子渡上了一层光芒。

萧渊抚着她发顶,垂眸见她睁着眼睛,望着某处出神,便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在想什么?”

沈安安茫然一瞬,拧眉说,“我听说香觉寺求姻缘的符很灵,在想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求一求。”

萧渊一顿,眸色迅速沉暗。

“怎么了吗?你不想去?”

“没有。”他轻抚着她发顶,笑着拥在怀里,“我们明日就去,将香觉寺所有姻缘符都求来。”

沈安安勾唇,“不着急,等你手头政务忙完。”

萧渊将书案上公文推开,将她抱坐在上面,“政务不打紧,姻缘符更重要,我也正好去给母妃上柱香。”

沈安安伸手,拥住他腰身,脸颊贴在他胸膛上。

萧渊一下下抚着她后背,像是在哄孩子。

“萧渊,我以前,也爱如此黏着你吗。”她突然问道。

二人在一起时,很少提及这个话题,但沈安安知晓,他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只是从不说而已。

“不会,以前的夫人是个小刺猬,脾气又和驴子差不了多少。”

沈安安蹙眉,抬头看着他,萧渊淡淡而笑,“不过为夫心悦你,将你娶进门后疼爱呵护,你就慢慢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看着他的笑容,也跟着柔柔的轻笑。

“安安,别怕,我们每日都会发生新的事儿,那些忘记的,我们也可以重新再经历一次,只要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我不怕。”沈安安道,“我只是担心,会不记得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给你添了麻烦。”

如今局势紧张,而她记忆却都是零星片段,以致想帮忙都无所下手,更怕会弄巧成拙。

“不打紧,有我在,有我给你撑腰,什么麻烦都能给夫人摆平。”

他抚上她面容,弯腰覆上她红唇。

书案上公文被推积在一起,哗啦一声掉落在地上。

余晖映在女子瓷白的肌肤上,散发着晶莹的光泽,萧渊眸色愈发深沉。

“等等。”

他肩膀突然被推开,沈安安拧着眉起身,“萧渊。”

“嗯?”

“我,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梧桐苑,可以吗?”

萧渊微顿,缓缓点头,翻身下了书案,将她身子拖起,“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说完她拢好衣裙,就离开了书房。

“庆丰,”萧渊扬声吩咐,“去梧桐苑守着,有什么事情立即禀报。”

他想和她寸步不离。

可她这些日子好像一直都有瞒着他的事儿在忙,他不敢问,怕她会伤心难过。

他将掉落在地上的公文重新捡起来,最后却是弯腰半蹲在地上,良久都没有动,他面容隐在书案下的暗影中,辨不清神色。

只是有水滴,落在那一片的地板上。

两刻钟后,他将最后一本折子捡起,面容已经平静如水。

他有安安,有四皇子府,有沈家,有无数条系在自己身上的性命,他是震局的基石,一刻都不能松懈。

傍晚时分,庆丰推开门进来,脸色微白,“主子,皇子妃傍晚时写了一封信,吩咐人送去江南。”

萧渊笔尖一顿,墨渍立时晕染了一片。

他握着笔的指骨用力的发白,好半晌,才抬手将那封信接了过来。

看到上面的收信人的名字,萧渊注视着,良久都没有动。

不知该是庆幸,还是伤痛,几种莫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皇子妃吩咐那人,要尽快送去江南,她等沈老夫人的回信。”

萧渊没有言语,将那封信放在了书案最下面的抽屉中。

庆丰突然反应过来,主子方才是不是以为皇子妃的信是给江南那书生的,所以才迟迟不敢翻看。

他跟了萧渊数年,自然清楚,那书生于主子而言的忌惮。

而萧渊,确实是那么以为的。

他以为她推开,拒绝他,就因为想起了那个书生,从而忘记了和自己的种种。

若如此,他怕自己会嫉妒的发疯。

“告诉那人,莫在皇子妃面前露出破绽,若是问起,便说已经送去了江南。”

“是。”

沈安安写那封信时,是墨香亲自侍奉的笔墨,只是当时她不敢表现出来,等出了门才开始压抑的哭。

一个帕子从身侧塞进了手中。

她抬眸,瞧见了庆安万年不变的木然脸,垂头擦了擦眼泪,“你不在书房侍奉,怎么来这了?”

庆安抱臂靠在廊柱上,“主子批阅公文的时候,一般不让人靠近。”

他盯着墨香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默然片刻,说道,“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不该啊!

整座四皇子府皇子妃排老大,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她?

他不问还好,一问墨香泪水流的更凶,“我,我怕,有朝一日,皇子妃会连我一起忘记。”

她哭的伤心绝望,庆安纠结了片刻,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墨香正撕心裂肺着,又怕沈安安听见,就埋首在他腰间,压抑的呜咽着。

庆安不会哄人,想抬手拍拍她后背,看着自己粗粝的手掌,再看看墨香瘦弱的小身板,还是沉默收了回去,放任她哭。

“墨香,”沈安安的声音从里屋传出,墨香快速擦掉眼泪,推开庆安,扭身就回了屋。

“奴婢在。”琉璃盏下,她脸上已经扬起了笑容。

庆安,“……”

他抿唇垂眸,掸了掸腰侧衣袍上被哭湿的一小片。

萧渊回来的时候,沈安安已经睡下了,屋中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烛火。

她躺在最里侧,整个人贴着墙,双臂环抱着自己,孤弱又可怜。

“皇子妃想念老夫人,睡前哭了一会儿,奴婢本是要去书房禀报姑爷的,但皇子妃不让,怕耽搁您政务。”

萧渊轻轻应声,抬步走上台阶,将贴着墙的人捞回来,揽进怀里。

“沈老夫人的事儿,不要告诉她。”

墨香福了福身,应下,眼圈却忍不住红了,“姑爷,皇子妃记忆日日都在衰退,会不会有朝一日,将所有人都给忘了。”

墨香的话,让萧渊心尖发颤,揪着的疼,“不打紧,所有人都陪在她身侧,即便忘记了过去,还有新的记忆在发生。”

他怕什么呢,只要她好好活着,待在自己身侧,是什么模样,他都欢喜。

他要求,一直都不高的。

第二日清晨。

沈安安半梦半醒间扭动了下身子。

听见屋中有动静,她睫毛眨了眨,却并未睁开眼睛,瓮声瓮气说,“墨香,早膳有没有糖果子?”

“有。”萧渊系好腰封,弯腰抚上她脑袋,“还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糖葫芦,甜饼子…”

她说着说着,突然睁开了眼睛,直愣愣盯着眼前清隽无双的男子。

萧渊被她眸中的茫然空洞深深刺痛了心,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温和淡笑,倾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我让墨香侍奉你起身,顺便让人去厨房知会一声。”

沈安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撑着身子伏在软枕上,懵怔了好一会儿都没动。

门外,墨香听完萧渊的吩咐,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姑爷不必让庆安去了,皇子妃说的糖果子,是江南承安街上一个摆摊的老妇做的,旁人做不出那个味道,那是…姑娘十六岁时,最爱的吃食。”

“后来老夫人怕皇子妃吃坏了牙,就包下了整个铺子,三日都没给皇子妃用膳,只让吃糖果子,皇子妃才彻底厌弃。”

那年,莫说再吃,就是提及糖果子这三字,姑娘都犯恶心,如今却突然想起来了,莫不是姑娘记忆已经衰退到如此地步?

十六岁。萧渊想起了她方才看自己的眼神,整颗心都被揪在了一起。

“庆安,派人去江南,不论多少银子,将那老妇请来京城。”

“是。”庆安皱眉看了眼梨花带雨的墨香,领命退下。

墨香想要扑进屋,被萧渊制止,“把眼泪擦一擦,别在她面前哭。”

“是。”墨香赶忙收拾了下仪容,才垂着头走了进去。

“皇子妃,您醒了?”她快步上前将纱帐撩起,侍奉沈安安更衣梳洗。

萧渊坐在外间,墨染将早膳端了上来,他目光落在挽发的沈安安身上,半刻都不曾离开。

等她起身走来时,他平缓而笑,“待会儿要出门,厨房来不及再做旁的,你先将就用一些,我已经让人去街上买糖葫芦了。”

“好。”沈安安垂眸搅拌着眼前的白粥,柔和恬静。

萧渊很想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又记得多少,可又怕她落寞难过。

用完早膳,临出发前,沈安安一个人回了里间,萧渊站在屏风后,看到她的身影趴在软榻上,似乎是在翻阅什么东西。

他没有进去,只是静静等着,他知晓,沈安安不希望他过去,不希望他问,便只做不知。

等她出来时,萧渊明显感觉她眸子清亮了不少,笑容中散发着亲近,“我们走吧。”

她主动挽住他胳膊,往外走去。

“夫人。”

“嗯?”沈安安疑惑抬眸,萧渊轻轻笑了笑,“没事儿,我只是想唤唤你。”

她好笑的嗔他一眼。

那是萧渊从不曾见过的笑,明媚,娇气,羞涩,好似初尝情事的少女,含苞待放的花蕾,才露出那一点娇嫩的花蕊。

所以,如今的她,记忆停留在十六岁,那他呢?她从始至终都不曾询问一句,是记得,还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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