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决战前后
陈卓早已料到谷神通的选择,没有意外的道:“第二策也不难,就是一个字,等。”
谷神通道:“等什么?”
陈卓抬起左手指着舱顶道:“等天命。”
“天命?”
命数易理之说谷神通并不陌生,相反他非常精通此道,不然,也不会在明辨陈卓武功路数之后相信他是天外之人。
但正是因为精通此道,他深深明白天命不可捉摸,沉默半晌,他看着陈卓的眼睛再次问道,“什么样的天命?”
陈卓直视谷神通的眼神道:“二十年前,万归藏从商道颖悟天道,掌握周流六虚功,成就真龙,但天道自来不爱强大,眷顾弱小,所以你才能逃过三次追杀,奋起直追,创出天子望气术,是以,这二十年间,天命便在你和万归藏身上。
不过,天命轮转正如日月盈亏,周而复始,你虽成就了屠龙术,但真龙隐迹,无龙可屠,天命便不再你身上逗留,按照我的观测推断,下一个二十年的天命便落在了双子星的身上。”
陈卓说这话倒也不全是信口胡说,一是他的确知道沧海世界的人物命运,二是他想要取信谷神通,获得神功,便需要打造可信的人设,既然从一开始展现的就是天外来客的身份,那么,索性不如将这个身份塑造的更加玄奇,天外来客知晓天命很合理吧?
果不其然,在谷神通听完这番话后,拧眉沉思许久后才颔首道:“陈公子不愧是天外高人,圣人云‘坚强处下,柔弱处上’,昔年,我从万归藏手中三次死里逃生,这里面固然有运气机缘所致,但更多的事冥冥中自有天意干预。”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道,“方才陈公子说真龙隐迹,莫非万归藏他……还没有死?”
陈卓点了点头。
谷神通的脸上微露苦笑,端起酒杯,仿佛在自言自语:“当年我也料到他或许没死,但囿于誓言,不能出岛寻他。他那天劫虽极难解脱,不过以他从商道悟天道的聪明才智,也许已然想出了办法,倘若让他跨出了那一步,当真是龙归大海,劫数难逃。”
蓦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陈卓道,“陈公子,你说下一个二十年的天命落在了双子星的身上,莫非那双子星的其中之一,便是你那徒儿?不然,谷某实在难以想通,以陈公子的本事,会收一個普通人当传人。”
“谷岛王见微知著,不愧是能创出天子望气术的上一代天命。”陈卓抚掌轻笑,自顾自的饮下一杯酒,心中腹诽起来,“我这话接的,合情合理,看来我还真是有几分神棍的天赋。”
谷神通继续追问道:“陈公子,另一个天命双子是谁?可否告知?”
陈卓断开遐想道:“天命之人,互有纠葛,有时候纠葛之深,可谓是匪夷所思,那个人谷岛王也很关心的,不妨大胆猜猜看。”
“我也认识?”谷神通素来平静无波的心湖不由泛起涟漪,脑海中思绪极速翻转,隐隐猜到几分,当即脱口而出道,“莫非那人是……缜儿?”
“然也。”陈卓抚掌轻笑。
“竟真的是缜儿!”得到答案的谷神通脸上苦笑更深,“我倒宁愿猜错。”
世人总是会对自己的后代有所期盼,谷神通亦不例外,他也深知谷缜天纵之资,若是有心武学,成就必然不再自己之下,但一想到谷缜将要面对的是万归藏这头百年不世出的真龙,心头便是一阵惴惴不安。
沉默片刻后,谷神通的视线再度落到陈卓身上,“陈公子,你既然通晓天命,那一定能找到万归藏所在,于其让谷某等待天命,不如让谷某倾力一试。”
陈卓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万分的把握,况且,既定的天命若要强行干预,必然会产生无穷变数。
谷岛王,此事对陆渐和谷缜来说,是绝命的危险亦是命运交织的机缘,这种机缘只怕是此生仅有,正如同万归藏当年成就你一样。”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万归藏的行踪虽然隐秘,但陈卓凭借体内逆转六虚毒得来的“周流六虚功”找到本人不是难事,以万归藏现在因天劫不能动武的状态,取其性命易如反掌。
但陈卓对于万归藏一事,有着自己的思量,从某种程度而言,他跟万归藏一无仇,二无怨,甚至有些欣赏。
抛开东岛西城的世代仇杀不提,万归藏能从商道颖悟天道,继而练成近数百年无人练成的《周流六虚功,无敌于江湖,可谓是当世人杰。
至于渡过天劫二度出世,想要问鼎天下,那不过是无敌于世过后的寂寞而产生的寄托。
倘若这个世界上若是有破碎虚空的传说,相信万归藏的心思根本不会放在此事之上。
最重要的是,《周流六虚功的奥妙和运用,他需要在万归藏身上习得。
“像成就我一样吗?”谷神通咀嚼着这句话,有所失神,片刻忽然问道,“那谷某该怎么做?”
“鱼儿终于上钩了。”陈卓内心微有得意,他等得就是这句话。
……
陈卓和谷神通在船舱中畅谈许久,一直到天黑方休,期间无人敢前来打扰,也没有人清楚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
另一边,身在狱岛牢房的陆渐堪堪苏醒过来,他只觉头痛欲裂,浑身乏力,还未有所动作,只感被人撬开了嘴,灌入了一股冰凉液体,辛辣刺鼻,似是酒水。那酒水入喉,陆渐愈发昏沉,倏忽间又睡过去,如此反复数次,浑浑噩噩之中,浑身一震,似是被人重重摔在地上。
陆渐只感脊背欲裂,骤然清醒,努力张眼望去,眼前却是漆黑一团,也不知身在何方。
“我这是被东岛的人抓了吗?师父呢?难道师父也被他们抓了?”陆渐渐渐回忆起船上情形,想要挣扎起身,可四肢空虚,怎么也聚不起来力气。
须臾间,昏沉之感再度来袭,陆渐生怕又是一睡不醒,狠咬一下舌尖,锐痛入脑,他这才保持着清醒之感。
恰在此时,眼角边忽有亮光闪过,接着便是门轴互相摩擦,嘎吱有声。
一扇门忽然开了,那道亮光直射在陆渐面门之上,他久处黑暗,骤遇强光,一时睁不开眼,只听有人说道:“这人是叶尊主特地交代过的,沙师父,伱瞧瞧他资质如何?”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不用瞧了,毕箕,这人交给你,先练‘苍龙七脉’,练完之后,我再来看。”
那人应了一声,又道:“但他服了太多‘七煞破功酒’,昏睡不醒,怕是没法好生练功。”
“蠢材。”那老者哼了一声,“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黑天书练的是隐脉,‘七煞破功酒’封的是显脉中的功夫,跟隐脉有何干系?”
毕箕诺诺连声,那老者又哼哼两声,脚步声当即远去。
“原来我是中了‘七煞破功酒’?他刚才说‘七煞破功酒’封的是显脉中的功夫,与隐脉并无干系,这么说,我体内的劫力依然可用。”陆渐经过陈卓的调教,心思已不似原来那般痴愚,当即默查体内,但觉隐脉之中,劫力丝丝缕缕,流转不绝。
正当陆渐心中振奋之时,忽觉“苍龙七脉”中的“左角穴”传来钝痛,耳畔随即传来毕箕的笑声:“你这下该醒了吧。”
陆渐抬眼望去,借着灯光,方才看清毕箕的容貌,那张脸庞稚气未脱,鼻尖额宽,年纪看起来与自己相仿,他不由问道:“这是哪里?”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吃惊,不知何时,他的声音竟变得沙哑无比,几难听见,但他转念间便已明白,这兴许是“七煞破功酒”的效用。
毕箕笑了笑道:“这是东海狱岛的炼奴室,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劫奴了。”
听到劫奴二字,陆渐皱眉道:“你是西城的人?”
毕箕目有诧异之色:“谁是西城的人?我是东岛的人。”
陆渐道:“素来只有西城炼奴,东岛何时也炼奴了?”
毕箕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要胜西城,我们东岛自然也要有自己的劫奴,若不然,斗将起来,岂不吃亏?”说到这里,他目露警惕之色,冷哼一声道,“小子,莫非你知道何为炼奴?”
“原来我还在东岛,嗯,应该是我在船上被那烟气迷晕,然后被别人带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陆渐正沉思间,忽觉肩膀一痛,却是毕箕按住了他的穴位:“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
陆渐闻言叹了口气:“我知道的。”
毕箕道:“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入了狱岛,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成为岛外鲨池里鲨鱼的食物,要么成为第一流的劫奴,将来好随我出岛威风……”
陆渐对毕箕的画大饼充耳不闻,心中暗想:“如今我有劫力可用,只需借用劫力冲刷掉‘七煞破功酒’的药力,便能恢复气力内功,不再受制于人,眼前这人呼吸沉重,功力浅薄,要对付起来不难,但在对付他们之前,我须得打听清楚师父和北落师门的下落,万一师父因我受制于人,我也好前去营救。”
毕箕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陆渐忽然抬起头来道:“你叫毕箕是么?我想问你一件事。”
毕箕素来喜爱与人攀谈,闻言一呆,随即笑道:“你问吧,能告诉你的,我肯定告诉你。”
陆渐定了定神道:“除了我,还有没有一位好看的白衣公子和一只猫被送到了狱岛?”
“好看的白衣公子和一只猫?”毕箕一头雾水的摇头道,“没有,叶尊主就送把你一人送来了。”
“就我一人么?”陆渐心中一喜,思忖道,“我就知道凭师父的武功,一定不会被东岛的人擒住,嗯!不管怎样,我一定得尽快恢复武功,逃出狱岛,免得成为他们要挟师父的筹码。”
毕箕见陆渐又不说话了,以为他已认命,便笑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先后炼过三个劫奴,他们都不喜欢喂鲨鱼,想必你也一样,这样,你先跟我修炼《黑天书,等练成了,你一定对我感谢都来不及。”说罢,他开始解说《黑天书的脉理,让陆渐修炼“角脉”。
陆渐刚好需要时间恢复显脉功夫,当即虚与委蛇,装模作样的修炼起来,实则是在暗暗调动体内劫力转化为内力外力,冲刷“七煞破功酒”对显脉的封存药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