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怎么好好的六伏天后背一凉?”
李锐打了个哆嗦。
一股莫名的凉意上涌。
正在走气,突然整这么一出,差点走火入魔。
他心里嘀咕著。
还以为是传闻中的外邪入侵,结果就这么一瞬间,再没有其他变化。
李锐还是不放心。
一直等到深夜,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走完七十二周天。
这才钻进被窝,进入梦境云台。
继续练!
翌日清晨。
李锐才刚推开房门,就看到梁河已经站在门口,眼睛里满是兴奋。
“小河,这是”
“师父,我突破了。”
梁河似一个小学童学会了背诗词,欲得到李锐这个老夫子的赞扬。
“很好。”
李锐举起右手搭在梁河的肩膀之上,仙玄气在两人周身游走。
气血雄壮。
确实是突破的征兆。
继二徒弟刘铁柱突破之后,梁河也突破,徒弟接连突破,证明他这个师父当得很好?
李锐乐了。
梁河年仅二十出头,就已经是八品,这放在安宁府都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天才。
更不用说还有个天生金刚的刘铁柱。
三徒弟王照虽然武道增长得最慢,但却有少见的御马天赋,以后的前途不会差。
当真是满堂人才济济!
李锐很享受这种当师父的乐趣。
很快。
刘铁柱、王照还有杨勇都晓得梁河突破的消息,一个个都替这位大弟子、大师兄高兴。
整个院子里。
要数练功最刻苦,就是梁河。
每天至少练功六个时辰,院子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如此得来的八品,没有一个人会觉得眼红。
李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梁河是越来越有做大师兄的模样。
大师兄,可是天赋不是最出众的,但一定要有服众的本事,否则如何将一帮师弟被拉拢到一起?
梁河不算聪明,但胜在勤勉踏实,甚至是笨拙。
可就是这股子拙劲儿,反而更能叫人觉得能信任。
就在众人替梁河高兴时。
刘铁柱欲言又止。
这小心思,当然瞒不过李锐,他望著刘铁柱:“说吧,怎么了?”
刘铁柱挠了挠头:
“师父,铁匠铺的铁老头昨个儿说,让我叫你去趟铁匠铺。”
李锐瞳孔微微收缩。
终于到了师父见师傅的时候。
刘铁柱口中的铁老头,就是神兵山庄的铁狂,四品先天,神兵山庄第一铸兵师,这些名头随便拿出一个就够吓人的。
要见他?
李锐略微思忖,点了点头:“也是该见面了。”
自家徒弟在人家哪儿学了好几个月的功夫,刘铁柱甚至都已经快到铁骨了,出于礼数也该见一见。
铁狂是神兵山庄的人。
神兵山庄又不是那些躲藏在暗处的邪门歪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所以就注定了不会对李锐这个安宁卫校尉动手,自然没什么好顾虑的。
当即。
李锐就跟著刘铁柱出了门。
片刻之后。
就来到一间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铁铺子。
李锐记得。
这间铺子已经开了几十年,他还找过曾经的老铁匠打过马蹄铁,后来老铁匠死了,儿子接手了铺子,他也再没来过。
扫了一眼。
李锐跟著刘铁柱掀开帘子,钻进铺子后屋。
虽说自家徒弟刘铁柱已经在这间铁匠铺子学了好几个月的打铁,但他这个做师父还是第一次来。
毕竟四品先天武者,能看穿他人修为,能不见还是尽量不见为好。
很快。
李锐耳畔就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打铁声响。
刘铁柱轻车熟路的走到火炉前,指著正在淬火的赤膊白发老者:
“师父,他就是铁老头。”
李锐听著自己这徒弟指著一个四品高手大剌剌的说人家老头,倒吸一口凉气。
“铁柱,你就不应该叫铁柱,叫虎子更合适。”
“是真的虎呀。”
铁狂看都不看两人一眼。
依旧专注的打铁。
手中铁锤似狂风乱舞,梆梆梆的敲击在通红的刀胚之上,火星在暗房里绽放,极富暴力美感。
刘铁柱见铁狂不搭理,顿时不乐意了,大著嗓子喊:
“嘿,铁老头!”
平日里你铁老头狂也就算了,我铁柱是后辈,无所谓,今天我是带著师父来的。
可以瞧不起我,但不能瞧不起我师父!
叫铁狂,还真就狂得没边了???
李锐看到自己这虎了吧唧的徒弟要上前找铁狂理论,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
赶忙拉住刘铁柱。
“师父不急,等等就等等。”
去找一个四品先天武者理论。
他是真怕铁狂直接把他们师徒俩当成刀胚被锤了。
刘铁柱见状,也只能压制住心中的气,恨恨的等著铁老头。
铁狂的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师徒两人的影响。
火星溅射。
足足过了一刻钟。
李锐渐渐看出了些名堂,他也曾见过自己徒弟施展过差不多的锤法,刘铁柱的打铁虽然也精湛,但与眼前铁狂根本不能比。
神忽其技!
铁狂每一次抡动铁锤,竟然都暗合周身真气,精准的敲打在真气薄弱之处。
也就是说,铁狂每一次出锤,不仅仅是在打铁,更是再练气。
传授给自家徒弟刘铁柱的,哪里是打铁,分明是炼气法!
只不过刘铁柱尚未孕育出真气,所以还没显现出来,可放在铁狂身上,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李锐一时间竟看入了迷。
体内真气流动,不自觉的按照铁狂的气息游走,手上模仿打铁的动作。
铁狂余光看到这一幕,抡锤的动作放慢。
原本两刻钟就能打完的刀胚,他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终于。
只听到刺啦一声,刀刃淬火。
铁狂这才望向李锐师徒二人。
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刘铁柱嘟囔道:“铁老头,你也不行呀,一块玄金铁打了一个时辰,今儿个没吃早饭?”
铁狂果断无视刘铁柱这个没头脑的家伙。
刘铁柱正要说话。
却听到身后师父李锐开口:“多谢前辈传法。”
一扭头。
刘铁柱就看到自家师父竟然给铁老头鞠躬,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铁老头瞪了刘铁柱一眼:“滚犊子,到后边去,老子有事要跟你师父聊。”刘铁柱嘿了一声,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
他在铁匠铺这么久,可从来没惯著铁老头,尊敬归尊敬,但谁叫铁老头说话太欠。
两人吵架的次数可不算少,不过铁老头这人不记仇,每次还是一样教他打铁。
李锐拉住刘铁柱:
“铁柱,你先去吧,师父和铁前辈说会儿话。”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也就刘铁柱这个不知道铁狂底细的,才敢这般。
他是肯定不敢。
既然李锐都开口了,刘铁柱也只好气鼓鼓的去了后院。
只觉得自己师父第一次来,就落了面子,叫他有些愧疚。
殊不知。
李锐觉得自己今儿个已经得了天大面子。
四品先天武者亲自传法,这待遇,就算是神兵山庄真传怕是也不一定有这待遇。
刘铁柱走了。
铁狂这才望向李锐,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真是见了鬼了,老子这锤气法神兵山庄一个也学不会,却偏偏被你们师徒俩给学了。”
“你悟性很好,在我见过的人里边,应该排的上前三,否则绝可能看一遍就能领悟我这锤法的精髓。”
李锐又是一鞠躬:
“是前辈教导的好,证明我们师徒二人与前辈有缘。”
按照姜临仙的说法。
眼前这位神兵山庄的老前辈,都已经活了至少两百年。
在他面前,他可不就嫩得像个毛头小子,对长辈该有的尊重不能少。
这种事情虽然已经几十年没做了,但现在拿出手,乃是一样的娴熟,没有丝毫滞涩。
铁狂瞥了李锐一眼,冷笑:
“你这个做师父倒是个人精,看见杆子就顺著往上爬,别试探了,我是不会收徒的。”
“传给刘铁柱那个憨货锤气法,也不过是舍不得这功法失传了而已。”
“现在多你一个也不多,拿著就是,反正这功法是我自己偶然所得,也不归神兵山庄管。”
说来也是好笑。
神兵山庄的庄主找了他很多次,想让他把这门锤气法传给神兵山庄的弟子。
是他不想传吗?
分明就是神兵山庄那些榆木脑袋根本学不会,送来不下三四十个天才,可愣是没一人学得会。
没想到现在居然被清河这师徒两人学了去,当真是造化弄人。
李锐一喜。
他能感受到,铁狂这门功法品阶极高。
而且还是能锤炼真气的上乘功法,这样的功法几乎都是每个大宗的压箱底功法。
居然就这么传给他。
还真是白捡了个大便宜。
锤气法对于他这个壮气大成,已经即将凝元的武者来说,简直就是瞌睡了就来枕头,完美适配。
有了这门锤气法,李锐有把握三年之内就完成凝元。
不到十年。
就完成凝元,开辟气海。
这速度,恐怕天骄看了,也要望其项背。
李锐:“前辈,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吩咐晚辈。”
其实今日刘铁柱叫他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铁狂应该是有事要他办。
铁狂白胡子抖动。
李锐说的可不是有什么要做的,而是有什么能做的。
就是先悄咪咪的告诉铁狂,太难的事情他真的办不了。
“你倒是聪明,不过我还是喜欢和痴人呆在一起。”
铁狂说道。
他这人一生痴迷铸铁,但并不代表就不谙世事,他一眼就洞穿了李锐的心思。
对于李锐这种“聪明人”,他一向都是敬而远之。
相反,刘铁柱这种人,就很符合他的胃口。
否则刘铁柱这一口一个铁老头的德性,早就被他给捶死了,更不用说什么传授功法。
李锐轻叹:
“人这辈子经历的不同,性子终究是不一样,要是不聪明些,活不下去。”
听到李锐此话,铁狂的眼神反倒发生了变化。
“你小子,到还算是留了几分初心。”
他既然把李锐叫来。
当然是已经提前了解过李锐的情况。
做了几十年的马夫。
正如李锐所说,要是不聪明些,都活不到现在。
铁狂的话语变得没那么生硬:“不错,老夫今日找你来,确实是有事。”
铁狂的性子,一如打铁一般,从来都是直来直往。
李锐身子再躬:
“但凭吩咐。”
今日铁狂传授他锤气法,纵使铁狂不在乎,但他是实实在在受了恩情。
算起来,他们师徒两人都是铁狂的徒弟。
既然受了恩情,那就必须还!
一开始来的时候,他还思忖著如何周旋,现在.能办的都办。
铁狂开口道:“我要和你做生意,兵器我来出,东西你来卖,利润三七分,我七你三,有什么问题?”
李锐一愣。
脑子里没由来的出现一个画面。
开门,做生意。
不过铁狂这生意,可不是什么不平等条约,甚至可以说相当良心。
兵器生意。
他只用管出售的事情,就能获得三成利润。
这简直是无本买卖。
兵器生意,别人做不得,他一个安宁卫的军官却做的,试问,安南军的关卡会查安南军的人?
被查了,并不是因为你卖了兵器,而是你身后的靠山倒辣!
铁狂望著李锐,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想干?”
“还是嫌分的钱太少?”
要不是他欲铸造一柄神兵,实在缺钱的紧,要是去找神兵山庄,那个恼人的庄主师侄又要想从中分一杯羹,这才不得不找人合作。
贩卖兵器,而且是卖给巫国。
纵使是不管俗世的他也晓得,必须找一个足够聪明谨慎的人,才能把这间事情做好。
他要打铁,不可能去做。
而且就算亲自去做,大概率也做不好。
所以他这才想到刘铁柱的师父,李锐。
一个在安宁卫里颇有沉稳之名的官员。
今日看来,果然是个人精。
要不说人老成精呢。
李锐干这事,再合适不过。
李锐沉吟一声:“敢问前辈为何要做这生意?”
天上掉馅饼,而且还是能砸死人的那种,由不得他不慎重。
铁狂咧开嘴,眼中露出憧憬,也不瞒著李锐:
“我要打一把刀。”
“一把三品仙刀。”
“一个能砍死地仙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