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蛇城外?的树林里?, 乌行白根据萧堂情所指的方向朝这?边赶来,途径这?里?的时候却忽然停顿下来,他略微皱眉, 目光落在了四周的灌木从中, 总能觉得里?面有东西在盯着自己, 目光如同游蛇一般附着在身上?。
“滚出?来。”他开口道。
里?面的东西并不搭理这?话?, 依旧紧盯着对方,兽类总是对鲜血之类极为敏感,特?别是比较残暴的攻击性灵兽。
见这?东西不肯出?来, 他也?不想在此多耽误时间,立刻就?要离去, 却不想丛林里?的灵兽骤然猛扑了出?来,乌行白这?才看?清楚了对方的身影,浑身赤红发黑,体型极粗, 站起来的时候能看?到它?狭长蛇目后带着火红色的花纹,极为耀眼夺目,但也?证明了这?蛇有毒。
“赤炼蛇?”乌行白一眼就?认出?了这?条蛇的来历, 不过对这?条灵兽, 他倒不是畏惧,只是有些被它?挡路的烦躁。
赤炼蛇吐着蛇信子?,得意洋洋地彰显着自己的鳞片花纹,试图让对方害怕, 见乌行白没有半点畏惧,顿时有些不爽了, 绕着他转了几圈,还没等它?进行攻击, 对方便直接绕开了它?就?要离开。
赤炼蛇在这?里?,说明稽星洲应该也?在这?里?,想起福地洞天里?稽星洲和季观棋的关系,乌行白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只是这?一动作让一向爱出?风头的赤炼蛇都顿了顿,它?下意识愤怒地拍了拍尾巴尖,发出?了嘶嘶的低鸣声,见乌行白头也?不回,顿时怒从心起,又嗅到了对方身上?的血气,便立刻直接扑了过去。
它?是属于高阶灵兽之一,极为难得,战斗力和毒性都是一等一的强,若是被它?咬伤一口,即便是乌行白也?得为这?毒素烦恼一阵子?。
只是这?赤炼蛇都未能近他身就?被直接挑开了,打蛇打七寸,乌行白可?没空跟它?废话?,直接用旁边的树枝以灵力贯通,将?这?条蛇扔得远远的,压根儿没有半点犹豫。
乌行白出?招干脆利落,以至于赤炼蛇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了,整条蛇都倒飞了出?去,直接砸断了两根树干,乌行白将?手中的树枝扔了,料想那蛇也?不敢再上?前了,却不想刚走两步,忽然就?感觉心神俱痛,下意识站在了原地。
这?种疼痛来得及突然,没有半点预兆,却与往常那些皮肉之苦不一样,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开始撕扯。
乌行白闷哼了一声后,反手扶住了树干,唇角溢出?了一缕血痕。
而此刻正在地下密室清理体内印记的青鸾似乎是有点儿躁动,它?仿佛明白季观棋和稽星洲想要做什么,有些反抗,然而却被季观棋一直抱着,因此又不敢大幅度地挣扎,生怕将?人弄伤了,只能低低哀鸣。
“没事的。”季观棋低声安抚道:“很快就?会好的。”
青鸾蹭了蹭季观棋。
“它?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稽星洲也?皱起了眉头,道:“这?才刚刚开始。”
“什么意思?是青鸾不愿意吗?”季观棋问道。
“我现在还不太确定?,我再试试。”稽星洲看?着眼前的青鸾,这?只鸟几乎是愤怒地看?着稽星洲,然后又求饶一般看?着季观棋,轻轻哀叫着,听得季观棋有些心疼,问道:“它?疼吗?”
“……”稽星洲叹气道:“它?不疼,这?个消除印记,它?不会觉得疼痛或者难受。”
显然青鸾是真的听懂了稽星洲的话?,对着他怒目直视,就?连脖子?上?的羽毛都炸开了,然后就?被季观棋直接抱住了,道:“青鸾,听话?。”
城外?的乌行白呼吸有些急促,他紧闭双眼,缓了缓之后抬手抹了把唇角,看?着手背上?的血迹,喃喃道:“青鸾。”
他眼底顿时浮出?了怒色:“万兽宗,稽星洲。”
显然,他是觉得这?是稽星洲要抹去青鸾体内属于他的印记。
“观棋兄。”正在为青鸾抹去印记的稽星洲额头汗水往下淌,他看?起来也?是非常费劲,只能道:“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我感觉,你师尊好像就?在这?附近,不然明明印记没有启用,青鸾的反应不该是这?么剧烈的。”
“他在附近?”季观棋的脸色变了变,而后道:“我应该怎么做?”
虽然他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乌行白,但若是为此影响到了青鸾体内印记,反而得不偿失,这?一次他说什么都要把这?个印记给消除掉,否则只要有这?本命印记在一天,他随时都能找到他们。
“若是可?以,观棋兄可?否去拖住仙尊。”稽星洲满头大汗道:“否则离得太近了,青鸾太容易受到他的影响。”
“怎么拖住?拖多久?”季观棋问道。
“一个时辰。”稽星洲道:“只要这?一个时辰,仙尊不要踏入天蛇城就?可?以,一个时辰之后我已经覆盖了整个印记,就?不用担心了,但你记得,一个时辰之后你必须回来安抚青鸾,否则印记被覆盖住,它会有种被抛弃的感觉,需要你的安抚。”
“我明白了。”季观棋应道,他起身拿着剑准备出?去,身后的青鸾骤然挣扎起来,显然也?要跟着季观棋出?去,季观棋立刻抱住它?,低声道:“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好不好?”
他温柔地安抚着这?只鸟,摸了摸青鸾道:“等我回来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喝各种好酒。”
“一个时辰。”稽星洲再次提醒道:“不能多,不能少。”
“好。”季观棋想了想,将?自己贴身的乾坤袋留在了青鸾的旁边,这?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东西,上?面沾染着它?的气息,平常青鸾没事儿就?喜欢啄两下,他道:“我等会就?回来了,乖青鸾。”
说完,便不再耽搁,立刻拿着剑径自出?了门,按照稽星洲给他指的方位去。
他其实不想见乌行白,但若是这?一次之后就?能断掉他和青鸾的关系,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只是拖住乌行白,若是运气好的话?,也?许不用露面也?能拖住。
“噗——”乌行白再次呕出?血的时候,他反手拿出?了传音符,正准备直接给稽星洲传音,又想着或许直接联系他们万兽宗的宗主比较好,可?最后还是将?传音符烧了。
“该死的。”他咬着牙,手指紧紧抓着树干,手背青筋暴突,显然是疼得厉害了。
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青鸾体内的是什么印记,而能去除这?个印记的,不是稽星洲,就?是他爹。
他衣服遮挡着的地方,浮现了一抹符文,他似乎也?察觉到了,立刻拢了拢衣襟,将?其遮住,强行压下浮现出?来的符文,声音嘶哑道:“神识受损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青鸾就?在这?天蛇城,也?能察觉到他留在青鸾身上?的印记正在被覆盖,神识被剥离的剧疼让他浑身微颤,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扶着树起身,略微踉跄地准备朝着天蛇城走去,他没走两步,就?停下来,面露痛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那符文竟然再次显露出?来。
符文淌过的地方,竟然露出?了狰狞的伤疤,层层叠叠,不像是新伤。
“麻烦……”他声音发颤,抬起左手覆盖在了右手的符文上?,利用灵力将?符文强行压制下去,但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儿,他胸膛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他的手一直在发颤,但动作娴熟,没有半分?耽误,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
远处摔疼了的赤炼蛇也?再次过来了,它?有点迟疑,似乎是想要进攻报仇,但又碍于对方的实力太强。
“别抹去印记。”乌行白再次靠着树,他呼吸急促,喘得厉害,若是旁人在此必然要惊讶万分?,有谁见过镇南仙尊如此狼狈的模样,他死死盯着天蛇城的方向,厉声威胁道:“稽星洲,我要杀了你。”
但这?离得太远,稽星洲也?不可?能听得到。
身后那条蛇显然是听到了“稽星洲”三?个字,蛇瞳中顿时怒意暴涨,这?下也?不畏惧了,趴在地上?朝着乌行白的方向就?游了过去,然而这?次更惨,甚至都还没近身,就?已经被乌行白直接扔出?去的树枝穿透了尾巴,疼的仰头嘶鸣,而后这?才用力挣扎着摆脱了树枝,拖着受伤的尾巴消失在了林子?里?。
他能感觉到青鸾正在挣扎,但是很快,这?种挣扎就?消失了,仿佛只是轻轻动弹了一下而已。
乌行白猛地抬起头,他的眼底浮现了一丝震惊,低声道:“这?不可?能。”
正如稽星洲所说的那样,印记是他种下的,他太清楚青鸾的挣扎力道,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驯服了,除非,除非是乌行白自己愿意,或者是有什么能让青鸾极其信任的人在旁边。
而能让青鸾做到如此地步的,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无非就?是季观棋一人而已。
“这?不可?能……季观棋。”乌行白拒绝承认季观棋在旁边,他咬牙道:“这?是季观棋送我的生辰礼,他不可?能同意抹去印记,一定?是稽星洲自己做的。”
他拒绝承认季观棋会同意抹去印记。
明明这?个生辰礼就?是季观棋自己送的,他怎么会同意抹去,他不能那么做。
“青鸾。”乌行白强忍神识剥离的痛苦,他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其实不应该还要往前去,他应该立刻回到玄天宗镇南殿内,他不能再继续在外?停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