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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两条大金链子——
江知鱼牵起陆傲的小手,父子二人大步朝外面走去。
“嗷嗷,我们走!不理大爸爸!”
“好!”
陆行渊在后面追:“老婆!儿子?”
老婆和儿子都不理他,来到客厅,两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陆傲拿起手表:“顾白、顾白,少儿频道的《汪汪队马上开始,我和爸爸正在看。”
顾白很快就回复了:“收到、收到,我爸爸正在打开电视,我们一起看。”
“好的。”
这就叫“天涯共此时”,就算不在一个地方,也可以一起看动画片。
正好这时,片头曲播放完毕,陆傲放下手表,专心看电视。
江知鱼也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看着屏幕。
陆行渊犹豫片刻,默默坐到江知鱼身边。
他脊背挺直,正襟危坐,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慢慢往江知鱼那边靠近。
江知鱼转过头,瞧了他一眼,带着陆傲往旁边挪了挪。
咔嚓——
陆行渊的霸总之心上出现了几道裂痕。
江知鱼拿过一个抱枕,放在两个人中间,隔开距离。
咔嚓咔嚓——
陆行渊的霸总之心,碎了!
江爸江妈从房间里出来,说了一句:“小鱼,不许这样,行渊都快哭了。”
“可是我还在生气呢,你们两个偏心!”
江知鱼抬头一看,见他们脖子上空空荡荡,故意问:“金链子呢?怎么不戴在脖子上?那么大一条链子,肯定很重很沉,压得你们很不舒服吧?不如去用用我买的按摩仪,我可是最贴心的……”
下一秒,江爸江妈把链子从衣领里扯出来。
“在这儿呢。”
“干嘛藏在衣服里面?”
“财不外露。”
“那……那不是更重了?”
“不重不重,戴着可舒服了,暖暖的,很贴心。”
“……”
江知鱼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扭过头去。
他倒不是真的生气,他就是……
吃醋!吃大瓶的、酸酸的醋!
江知鱼对着陆行渊,用脑袋顶他:“哼!哼哼哼!”
陆傲说:“爸爸,你像一头小牛。”
江知鱼皱起眉头,表情复杂:“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是……”陆傲顿了顿,“我自己这边的。”
爸爸之前说他是小牛,机会难得,他当然要说回去。
当然了,大爸爸送金链子那种犯规的礼物,也很讨厌。
这并不矛盾。
江知鱼沉默着,又拿了一个抱枕,放在自己和陆傲之间。
他已经决定要独自生活了。
下一秒,两个抱枕被抽走,陆行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把江知鱼抱了起来。
“你在干嘛?”江知鱼震惊。
陆行渊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面不改色,有问必答:“我在看电视。”
江知鱼用力捶了他两下:“陆行渊,放开我!不是……你说话啊!”
陆行渊清了清嗓子,目视前方,试图转移话题:“小鱼,这只小狗叫什么名字?”
“没让你说这个!你的手、你的脚、你的头、你的嘴,你在干什么?”
“在抱你。看,小狗队接到任务了。”
陆行渊的双臂牢牢地箍着江知鱼的腰,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抓住陆傲的小衣服。
老婆和儿子,他全都要!
江知鱼和陆傲同时扭了两下身子,实在是挣不脱,干脆一起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下一秒,江知鱼忽然感觉手腕一沉,他低头一看,一个金灿灿、亮闪闪的大金镯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手腕上。
又下一秒,江知鱼“嗷”的一嗓子窜起来,紧紧搂住陆行渊的脖子,指着电视屏幕,语速飞快。
“老公,那只小狗叫阿奇,是德国牧羊犬。那只叫毛毛,是斑点狗。还有那只,那只叫灰灰……”
陆行渊微微颔首,唇角勾起:“是吗?原来如此。”
“是呀是呀。”江知鱼拍着胸脯,“有不懂的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就辛苦小鱼了。”
“不辛苦。”
陆傲皱着小脸,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们。
爸爸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变脸了?
陆行渊把江知鱼的手拢在手心,轻轻握了握,又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奥特曼金手表,挂在陆傲的小手上。
陆傲下意识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抬起沉甸甸的小手。
江知鱼笑着说:“亲爱的老公,你忘了,嗷嗷最讨厌奥特曼了,之前让他穿奥特曼的叫叫鞋,他都很不开心。”
“才没有。现在看着……”陆傲捂住手表,顿了顿,“也不是很讨厌嘛。”
十几块钱的叫叫鞋和几万块钱的金手表,他还是分得清的。
陆傲清了清嗓子,抬起头,问:“大爸爸,你怎么这么有钱?”
陆氏集团不是因为蝴蝶效应,消失不见了吗?
陆行渊淡淡道:“做了一点小投资,开了一家小公司,拿了一点小分红。”
“嗯?”陆傲怀疑地看着他,“你投资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暂时保密。”
家里每个人都有金子,陆傲很怀疑,他口中的“小分红”到底有多“小”。
不过——
他还是要说:“谢谢大爸爸。”
“不客气。”
看在金手表的面子上,陆傲也不计较大爸爸揪他衣服的事情了。
一家三口黏在一起看电视。
江知鱼叽叽喳喳:“老公,看,乐乐上场了,那只小狗就是乐乐。”
“老公,听,这个就是汪汪队的口号,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狗。”
“老公,你有看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今天一整天,你都是我的宝,我对你有求必应。”
陆傲看着爸爸“谄媚”的模样,有些无奈。
不就是金子吗?他……
陆傲抬起小屁屁,也往大爸爸那边挪了挪,再说一遍:“多谢你。”
陆行渊再回答一遍:“不客气。”
“我以后会报答你的,我会给你养老,最高规格。”
“……”陆行渊皱起眉头,沉默片刻,“也多谢你。”
“你也不用客气。”
另一边,江爸江妈回到自己房间。
两个人面对着面,两双手用力抚平胸口,努力平复心情。
“金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鱼和嗷嗷的礼物也很用心,不能这样,会伤了他们的心。”
“对,不能让他们伤心。走,出去安慰他们一下,端个水。”
两个人深呼吸几下,然后转过身,拿起江知鱼和陆傲送的按摩仪和手表,夹起嗓子,推门出去。
“小鱼,教教爸爸怎么用这个按摩仪吧……”
“嗷嗷,教教奶奶怎么用手表看血压吧……”
——“吧……”
客厅里,一家三口黏黏糊糊,像冰棍厂里混在一起的蜂蜜果汁,散发着又香又甜的气息。
“老公,你真好。”
“大爸爸,多谢你。”
江爸江妈脸上表情凝固,默默地把房门关上。
看来他们已经不需要端水了。
*
金链子、金手镯和金手表,为这个世界带来金灿灿的阳光。
接连下了三四天的雨,在第二天早上终于停了。
天气放晴,阳光灿烂,一家人又能出门去玩了。
江爸开着他的小面包车,载着一家人,要带他们去隔壁县城一座很灵验的寺庙里拜佛。
江知鱼要开导航,但江爸坚决不要。
他自信满满:“这边的路我熟得很,都去过好几遍了。我跟你们讲,以后我们家每年都要来拜一拜,保佑全家人平安健康。”
结果没多久,他们就在大路上迷了路。
“这还没进山呢,爸爸。”江知鱼无奈道。
“这个……那个……”江爸大手一挥,“把那个什么导航打开!”
“好。”江知鱼问,“那个寺庙叫什么名字?”
“莲台山!”江爸讲话有浓浓的沿海口音。
江知鱼:“灵台山?”
陆行渊:“明台山?”
陆傲:“云台山?”
一家三口,听到了三座山。
“莲、台、山!”
“到底是什么啊?”
“我的普通话特别biu准!nian台山!”
“听不懂!”
最后还是江妈看不下去,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导航:“这里这里!按照这条路走!”
她捂着耳朵,被他们吵得想下车:“跟拉了一群鸡鸭鹅似的,嘎嘎嘎、叽叽叽,鸡同鸭讲。”
山路七弯八绕,面包车跌跌撞撞,一家人吵吵闹闹,终于来到传说中很灵验的寺庙。
江爸江妈操持一切,带着他们去各个大殿进献贡品,烧香拜佛。
陆傲拿着三炷香,乖乖跟在他们身后。
因为小崽崽还没上香的香炉高,所以他只需要拜拜,爷爷奶奶帮他把香插进去。
江知鱼怕插香的时候,香灰抖落在手背上,自己被烫到,也拖着长音喊:“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一脸无奈:“自己插。”
陆行渊从他手里接过立香,插在香炉里。
拜完佛像,江知鱼又拉着陆行渊和陆傲去求签。
江知鱼从供案上拿下签筒,递给陆傲:“嗷嗷,你代替我们家求一个。一边摇,一边在心里默念自己的问题,摇下来一根签,就跟爸爸说。”
陆傲本来是不想摇的,但是对上爸爸期待的目光,他还是接过了签筒。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陆傲用小手抱着签筒,一下一下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