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极度震惊的时候,是会失语的。
晏无双此刻就是这样。
原本他们到山神庙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毕竟,这里并不是个?打架的好地方?。
但若是这么个?打架法,那倒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不过,他们不是看不顺眼很多年了吗?不是大会上还大打出手?吗?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幻境……是她?产生幻觉了?
晏无双缓缓回头,只?见身后的一群人个?个?大眼瞪小眼,震撼程度不比她?轻,顿时又明白,不是幻觉,这俩人,是真的背着所有人有一腿。
好嘛,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明明是找人,结果弄成了捉奸,一群人面面相觑,更是个?个?噤声。
山神庙里,连翘浑身僵硬,血脉逆流。
片刻后,她?终于反应过来了,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烫变红,声音颤抖,眼神飘忽,缓缓看向陆无咎:“我?们刚刚……是被看见了?”
陆无咎心绪复杂地嗯了一声,余光看向门外?,眼底的寒意简直要漫出来。
连翘顿觉呼吸不畅,整个?人快晕厥过去。
太丢脸,丢脸死了!
她?不想活了!
她?一头扎进了陆无咎怀里,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带了哭腔:“怎么办,怎么办啊!”
陆无咎脸色也不好看,拍了拍她?后腰:“先?出去。”
连翘圈着他脖子埋着头不肯抬起?:“不要!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要出你?出去。”
陆无咎忽然笑了,捻着她?通红的耳垂:“我?倒是想出去,你?这样,我?怎么出去?”
连翘缓缓抬起?眼眸,对上他戏谑的眼神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脸颊更烫,雪白的耳根羞耻得红透,整个?人要被烧熟了一样不安地扭动:“你?……你?说什么呢。”
陆无咎按住她?乱动的腰:“好了,不说。”
连翘根本不敢再看他,想起?身,腿完全使不上力,陆无咎克制住心神,偏头碰了碰她?唇角安抚了半晌才哄得她?没那么紧张。
又过了片刻,两个?人终于各自整理好衣服分开,连翘迅速躲到一边,趴在竹床上不肯抬头。
陆无咎也没叫她?,眼神一敛,稳着步子缓步出去。
大门一打开,呼啸的山风灌入,连翘躲得更远。
陆无咎一身玄色锦衣,气度不凡,神色一贯的淡漠,和刚刚捧着连翘拥吻的那张脸判若两人。
门外?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一时间氛围着实有些尴尬。
还是陆无咎先?开了口:“有事?”
语气平静,神色自若。
周见南还在震惊之中,只?敢用余光瞟着。
陆骁最先?回神,神色复杂:“筵席快开始了,皇兄和连妹妹双双消失,我?们也是奉命来找,没想到……”
他顿了顿,目光不善:“二?位这是?”
“出了点意外?,中了毒,神智不大清醒。”陆无咎道。
“哦?”陆骁抬眸,“什么毒?”
“之前中的余毒。”陆无咎淡淡道,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众人更不敢问。
还是周见南回过神来打了个?圆场:“原来如此!难怪呢,神智不清醒的时候是难以?控制,现在没事了吧?”
陆无咎说了声没事。
周见南干笑起?来:“没事就好,今日实在是巧,误会一场。”
陆无咎眼神一扫,语气温沉:“不过既然是意外?,以?后就不必提了,免得让不必要的人担心。”
“那是那是。”周见南赶紧低头,一众弟子也迅速低下头附和。
说罢陆无咎让他们先?回去,一群人汗流浃背,如释重负,迅速快步离开。
周见南摸了摸鼻子,忽然又想到昆仑神宫那回,那次,众人的焦点都在陆无咎掐住连翘的脖子,却没在意他后来也紧紧抱着连翘。
恐怕根本不是什么中毒,而是两情相悦罢了。
周见南心里暗恨,亏他白日还在真情实感为他们交手?而担心,现在回想那哪是什么交手?,分明就是调情嘛。
走远了,人群中有个?小弟子才敢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他就说嘛,这俩人的眼神,姿态,分明哪哪都不正常!他这么一说,众人于是细细品味起?来,都夸他火眼金睛。
陆骁也没那么好糊弄,再联想到上回陆无咎房里的灯忽然亮了,连翘恰好又消失,脸色愈发难看。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什么狗屁中毒,这俩人就是勾搭上了,黑灯瞎火的,又耽搁了这么久,难道就只?是亲了?
陆骁回头回头瞥了一眼,远远地只?见陆无咎挡在门口,漫不经心,却是明显的护短姿态,猜想又坐实几?分,缓缓握紧了拳。
——
等人走后,陆无咎抬步回去,瞥了一眼庙里装死的人:“好了,出来吧。”
连翘这才敢探出头,只?见外?面只?剩
被雷劈焦了的晏无双和同样呆滞的饕餮。
她?忸忸怩怩地走出来,对陆无咎道:“你?也走,我?自己回去。”
“你不走?”陆无咎低声问。
连翘面颊又烫了起?来,躲在晏无双身后:“不要你?管!”
陆无咎低低笑,这才抬步离开。
饕餮还留在原地,难以?置信,满脑子都是亲了,连翘居然和他主人亲了?
坏女人,一定是她?引诱的主人!
饕餮攥紧了小拳头瞪着连翘,正要质问,整个?人却被捏着后颈提了起?来。
“走了。”
饕餮立马闭嘴,内心极为震撼。
难道主人不是被强迫,而是自愿的?
可是连翘到底有什么好的,脾气坏,霸道,又小气,还总是和它抢东西。
它困惑地打量连翘,连翘根本不敢看它。
连一个?小屁孩都在嘲笑她?,她?是真不想见人了!
此时,晏无双也缓缓转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连翘躲闪着眼神。
晏无双一副“我?懂”的样子,拍了拍她?肩膀:“其实,也没什么丢脸的,虽然你?们俩平时不对付,猛然出了这种事是有点惊讶,你?早说你?们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大惊小怪的带着人来了。”
“谁和他在一起?了!”连翘辩解,“真没有。”
晏无双抵着拳头轻咳:“哎呀,这话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他们离得远没看见,我?可看得一清二?楚,你?的衣服可还掉在他脚边……”
连翘万万没想到她?看到了这么多,脸颊更烫了。
晏无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会儿?颇为震撼:“这还没成婚呢,你?们就这么急?下午不是还交过手??”
连翘简直快哭了:“谁要和他成婚啊,他又不喜欢我?。”
晏无双挑眉:“他不喜欢你??那你?们怎么还这样,是不是他故意欺负你??”
说着她?眼中浮现出一股怒色,捋起?袖子就要去找陆无咎算账。
“别?!”连翘赶紧将人拉住,“他没欺负我?!他也是被迫的。”
晏无双彻底糊涂了:“什么意思?”
连翘不知道怎么解释,又尴尬至极,只?好瓮声瓮气地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说了。
晏无双越听越呆滞,缓了一会儿?:“所以?,你?是说你?们背地里早就勾搭,呸,纠缠到一起?了?”
连翘捂着脸哀嚎一声:“我?也没想到啊,谁知道那痒痒蛊居然会被人换成情蛊。”
晏无双抱着双臂,一副很是怀疑的样子:“这蛊未免也太邪门了吧,世上当?真有吗?”
连翘简直欲哭无泪,幸好这会儿?实在不早了,晏无双也没过多追问,拉着她?一起?先?回去。
连翘拍了拍发红的脸颊,这才快步回去。
——
前殿,月明星淡,丝竹乱耳。
此时宴会已?经开始了,连翘悄无声息地绕进去,只?见陆无咎一行已?经落座了。
连掌门压低声音:“去哪儿?,怎么现在才来。”
连翘垂着头:“没、没哪儿?,中了毒,之前中的余毒发作了,耽误了一会儿?。”
连掌门皱眉:“什么毒,怎么没听你?说过?”
连翘赶紧糊弄过去:“不要紧,以?后再说。”
连掌门心存疑虑,再一看连翘一副犯了错的模样愈发不安,但眼下人多眼杂,他也不好多问,只?得作罢。
连翘落座后,总是觉得有人在看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一场筵席食不知滋味,不少人各怀心思,连翘知道她?爹之后肯定会盘问她?,紧张地不停地端起?酒杯,小口小口抿着。
筵席刚一半,她?头脑已?经有些发晕,于是出去散了散酒气。
起?身时,刚好被坐在上首的陆无咎看到了。
陆无咎捏着酒杯,忽然想起?她?今日一直喊疼,嘈杂之间他未曾细看,不知有没有伤到她?。
再说,事已?至此,连掌门迟早会知道,倒不如趁此机会表明心意。
于是他不动声色,也搁下酒杯出去,在连翘经过他的坐席时指尖化蝶,往她?手?中送了一张灵符,准备借口解毒约她?出来。
连翘指尖上忽然停了一只?蝴蝶,她?正要赶走,再瞧见陆无咎的眼神顿时明白这蝴蝶不简单,于是握紧了手?中的蝴蝶快步出去。
直到走远后,她?才敢伸手?,只?见这蝴蝶已?经变成了一张小纸条。
上面赫然写着要她?今晚去从?前练剑时常去的小树林商讨继续解毒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