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山雨微微, 云雾蔼蔼,小白的神思也?似被薄雨云雾笼罩,迷迷蒙蒙的, 他俯身靠在隗喜脸颊旁, 语气强硬、恶声恶气地再次重复了一次:“我要与?你神、交。”
他浓眉皱起,神色看起来很霸道强势, 可隗喜却看到了他眼底的紧张,看到了他因为?悄悄吞咽而滚动的喉结, 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凌乱。
他这样色厉内荏。
隗喜抬起没被他握住的手, 指尖轻轻滑过他的喉结, 脸色微微有些?红, 虽然小白就是无欺, 但如今两人都在这里, 她似乎没有办法?坦然去和小白做什?么。
只是她知道小白是怨念而成,她一丁点的犹豫或是后?退,他都能生出悲怨负面的情绪, 他会再次躲得远远的,说不定不会再靠近。
都是无欺,一直是无欺。
所以隗喜此刻不去想别的, 只看着小白漆黑的眼睛, 她十?分纵容,唇角抿出笑涡, 柔柔问:“神、交是什?么啊?我不太懂,倒时候你要教教我怎么玩。”
小白一下脸红了, 他本是趴在隗喜脖颈里, 浓密的白发都堆在那儿,但听了这话?, 身体一下子挺直了起来,白发从?她脖颈里重新滑出来,他的视线开始飘忽起来,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枕头,看看床边摆着的一束新鲜摘的花,再快速滑过隗喜,嘴里轻哼了一声,嘟囔道:“这……这有什?么好教的。”
他声音温润,透着些?羞赧,说完这话?,目光又?在木屋里乱七八糟转了一圈。
可他黑色的魂体却调皮地化作黏人的触肢,碰碰她的脸,碰碰她的脖子,还试探性碰碰她的嘴唇,害羞地挤进她怀里。
隗喜唇角的笑更?浓了一些?,小白没有如玉和无欺脸皮厚。“他们”会用直勾勾的眼睛盯着她,说着直白浪荡的话?,如玉最?天真坦荡,说这些?时好像只是顺从?本心,无欺是有意索取,看似坦然,可事?后?他自己还要脸红。
人就是这样呀,会有许多不同面,善的、恶的,都有本质可循,少年、青年、经历诸多事?沉浮在岁月里的神君都有不同面。
“要教的,不然我不会玩,玩不好,我看话?本子里说,这种事?,很舒服的,比起身体接触还要舒服,是真的吗?”隗喜侧过身来,面朝着跪坐在床边的小白,好奇闻道。
“什?么话?本子里竟然还有这种描述?”小白本是在害羞,忽然听到这句,忽然抬起眼皮,一双漆黑的眼里瞬间迸出锐利来,眉头都皱紧了,十?分正经严肃,“谁给你看那样的话?本?”
隗喜觉得他这个样子新奇又?好玩,眼睛一弯,道:“为?什?么要别人给我看?我自己想看就看了啊,我都这样的年纪了,看点这个很正常啊。”
她的模样略显无辜,朝小白眨了眨眼,那一瞬的模样像极了如玉天真俏皮的模样。
小白却是瞬间眼睫轻颤,那严肃烟消云散,他的眼神又?开始飘忽起来,“不知道,我又?没有做过,我怎么会知道?你看过的书多,大概就是你说的那样吧。”
隗喜噢了一声,笑眼看着他,小白白发如瀑,衬得那脸越发红通通,她的声音里都止不住带出点笑意来:“那我们什?么时候玩啊?”
她语气里的逗趣戏弄这样明显,小白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的气息都一噎,只能瞪一眼隗喜:“现在不行,等你再好点,再过一些?日?子。”
隗喜听完,就撑着床要坐起来,小白下意识伸手来搀扶,她抬头看他,“但我的神魂应该没这么弱。”她的声音很轻,因为?靠得近,温热的气息就在小白胸口。
小白没有顺着这话?说下去,反而将她扶住后?,又?瞪她一眼,道:“还有,这不是玩!”
“那这是什?么?”隗喜仰着头看他眼睛。
小白面红如霞,闷声半天,低头在隗喜额上亲了一下,移开时道:“出来走走。”
隗喜看着他,点头笑着说好。
闻无欺懒洋洋倚靠在树旁,正百无聊赖,神思涣散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地上的小精怪玩,他听到动静,回头看来。
他的目光先是快速滑过小白,和他对视了一眼,有一瞬冷冷淡淡的,但很快,他便将注意力放在隗喜身上,一脚踹开了脚边的小灰兔,几步走来,强横要从?小白怀里将隗喜抢过来。
小白自是不让,他面色还通红,但神色已经冰冷。
隗喜抬头,就见两人黑色的魂体已经扭打在一起,似要融合,又?似互相抗拒。
两人互相之间的敌意依然很浓,前几日?的平和,仿佛只是隐忍下的伪装。
“无欺。”隗喜头疼,出声。
两人一齐偏头看她。
隗喜:“……”
最?终是黑发无欺先出声,他俯身低下头来,额头抵着隗喜额头,不管小白在旁边冰冷阴鸷的目光,他眉眼温润柔和,“小喜,我要出去一趟,将那些?废物从?昆仑神山带出去,顺便出去寻凝心仙草,你在这里再待一些?时 日?。”
凝心仙草……其实隗喜觉得已经不必要了,不过她知道就算她说不要,无欺还是会为?她寻来。只是她脑子里一瞬闪过个念头,明明小白该对昆仑神山更熟悉,为?什?么是无欺去寻?可是他们又?是一个人,或许神识共通后?,对这昆仑神山一样熟悉?
隗喜走了会儿神。
闻无欺磨磨蹭蹭,黏黏糊糊,对上隗喜便旁若无人,像是只当小白是根木头,毫不放在心上,可他言语之中却都是对他的在意,“你就把这老妖怪当傀儡小玉,他就是保护你的。”
隗喜想起昆仑神山里还有许多其他修者,她已经很了解无欺对这世间的本能爱护,所以没有生出太多疑惑,她点了点头,“我无事?。”
闻无欺抬头,但漆黑的瞳仁还盯着隗喜看,他的身体是不同于小白的灼热,他揽着隗喜肩膀,当着小白的面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
轻轻地一触,没有过多的欲,只有绵绵的情。
隗喜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听耳旁小白一声冷笑。
闻无欺也?直起身来,偏头与?他无声对视,唇角微微笑着,温吞又?无辜。
神山内的风雪仿佛没有尽头,妖邪魔物在山洞外虎视眈眈,修者们等了一日?又?一日?,本就焦躁不安的心越发地乱。
“今日?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了,闻无欺不会来这里了,留在这里不过是等死。”有女修站起来,眉眼凝肃道,“大家也?已休整了多日?,或许拼一把能逃出去,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风雪似乎小了一些?。”
有人应和:“好像是小了一些?,能看得清一些?了,可是原本那些?妖邪被风雪阻拦凝滞力量,如今怕是活动更?自如了。”
但更?多的人却是沉默。
修者也?是肉体凡胎,外面那些?妖邪魔物不同寻常,比起传说中封印在须臾山下的妖邪还要可怖,根本没有招架还手之力,再者要从?风雪里找寻出离开昆仑神山的路也?极为?困难。
即便外面的风雪小了些?,可入眼还是一片白茫茫,四处都是一样的,无路可走。
那女修却不甘就此困在这里,她搀扶起被断臂的女修,道:“我们师姐妹二?人不打算留在这里了,就此别过。”
“师姐……”断臂女修因为?受伤,那妖邪在她身上留下的伤还有毒素,灵力已经几乎溃散,她眼眶湿热,伸手去掰她师姐的手,“师姐,我就不出去了,留在这里挺好。”
女修瞪她一眼,“留在这等死吗?你这伤再不治会死的!”
断臂女修抽噎了一下,“可师姐带着我只是累赘,而且我在这里等着,或许能等到闻家主来呢。”
女修显然是个暴脾气:“不等了,在外面死就死了,你我修者还怕死吗?等人来救不如自救,我们两人进来这里本就没想着会安然出去,出去搏一搏,还有一线生机。”
她说到这,顿了顿,语气还是柔和了一些?:“师妹,你别怕,我是你师姐,会保护好你的。”
断臂女修泪眼汪汪,最?终咬了咬牙点头,另一只手重新握住了腰间的刀。她们师姐妹来自一个用刀的小宗门,因为?天赋一般,只能凭借勤奋修炼,拼命向上,她们的师父先前被浊气渊洞所伤,听闻昆仑神山内有仙草,所以她们来此寻找,想要救师父她老人家。
师姐妹二?人相携往山洞外去,她们本就穷,身上的防御法?器已经在先前逃命时用得所剩无几,其他人抬头看看,一时宁静。
“我与?你们一起!”
“等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长沨起身时,偏头看到另一名女修也?站了起来。
那名女修看看谢长沨,没说什?么,跟上前面那对师姐妹。
谢长沨叫住她,回头对其他打算继续等待的众人道:“诸位还有要与?我等一同出去的吗?”
这里没人不知道谢长沨是如今谢家家主次子,擅长机甲,机甲配合术法?咒律向来威力更?强,且谢家三兄妹各个天赋卓群,显然是他们这一群人里最?有可能实力的。
陆陆续续又?有几人站了起来。
最?后?哪怕是重伤的两名男修都站了起来,生怕留在这真的失去了生机,毕竟谁也?不敢保证闻无欺还会不会回来救他们。
“两位怎么称呼?”谢长沨不善与?女修交谈,虽是走上了前,但目光是看着山洞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