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9章 贺宝嘉(1 / 1)穗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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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禾刚走进饰品店, 就因为挎着一只显眼的名?牌包,被sales围着嘘寒问暖。

这sales只顾着一股脑推销夸耀, 明?显是刚从事没多?久,话密实得连她都插不?进去。

刚进入正题,温知禾一偏头,却见门口多?了道熟悉的身影。

“男款的在这……”

sales话音刚出,温知禾礼貌打断:“稍等。”

她径直走过去,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来了,贺徵朝便观她空落落的手, 率先问:“没挑到喜欢的?”

温知禾点头:“嗯对,我还在挑。”

“公司那里打来电话, 说有急事要处理。”贺徵朝看眼腕表, 不?紧不?慢地提出妥善的措置:“约会到现在还没结束, 我们可以?下次再继续,我已经让司机过来, 一会儿?先送你回?家?。”

“我还想在这里挑一挑。”温知禾顿了顿,直视他漆黑的双眼,拧着包包链条,乖顺道:“你可以?先去处理,晚些我挑好了会自己回?去。”

贺徵朝看了会儿?她,倒也没强求, 略一颔首:“好,我让司机另外备车在楼下等你。”

温知禾哦了声, 说好。

走前贺徵朝又抚了下她的头,拿起手机向屏幕那端拨去。

温知禾的目光还未偏离, 直至传来旁边sales的奉承:“温小姐,您和您先生?的感情真?好。”

温知禾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清楚她所说的“真?好”在哪里,但最令她思绪顿歇的,还是sales口中的“先生?”。

跟在贺徵朝身边应酬周旋,旁人说得最多?的便是“贺总和他的夫人”,“贺夫人”这一身份,她还不?及适应,每每被人称呼,她总能想起那纸契约;遑论把贺徵朝当做她的“先生?”。

温知禾自然明?白sales只是恭维,仅凭一面之缘说的措词不?必太?认真?,可大概是今天的约会太?稀松平常,总令她萌生?一种荒诞的错觉。

这种错觉延续到进了这家?奢侈品店,她的梦境竟还未碎,分明?几?个月之前,她还会对这种地方望而生?怯。

人被富养不?仅滋长自信,同样也培壅自尊心。处于关系与阶层的下位太?久,温知禾并不?认为自己极具有自尊心,她本以?为在和贺徵朝的这段契约关系里,会被无尽地侮辱、玩弄,可他除了在床榻上喜爱控制她,平日对她还算不?错。

钱、房子、资源、珠宝……他给?得足够多?,也向来信守承诺,从不?吝啬;他也曾教会过她许多?事,不?论她用不?用得上;成长期与青春期缺失的那部分,他在她的二十岁,以?怪异又悄无声息的方式填满。

这不?对劲。

温知禾心知肚明?。

她对此敏感又视若无睹地放任。

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一处坏掉了,并且重?新生?长出奇怪的东西。所以?会因为他的目光生?怯;因为他的触碰发?热;因为他随口一问的话产生?不?自信;又因为别人的阿谀奉承萌生?荒唐的想法。

柜台里的饰品因为独一无二的设计而昂贵,但抛去这点,撤离展示灯与价位表,扔进路边随处可见的地摊中,还会像明?珠一样璀璨,被人妥善供奉吗?倘若有了新的设计、新的款式;这些陈旧的、可复制的,已被复制的,还有多?少价值?

她像又不?像这些冷冰冰的饰品。

温知禾没什?么挑选的兴致,即便sales在耳旁尽心尽力地推销。

视线转向一处单独设立的展示台,她思绪迁回?,不?由得被最上方的胸针吸引:“这件吧。”

……

拎着包装好的礼盒走出饰品店,温知禾虽早有预料会很奢侈,但她从未想到小小一个胸针居然会贵到这种程度,最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真?的刷卡购入了。

即便这些钱,完全是贺徵朝给?予的,可放在几?个月前,她绝对会锁在小金库里,不?为他花费一毫一厘。

饰品店里还有腕表、领带、丝巾等制品,胸针华而不?实,即便正式场合,贺徵朝也鲜少佩戴,但腕表领带这类饰品,他拥有的多?,可供选择的也多?,她买了也只是占据收纳盒里的一格,倒不?如送件稀罕物。

温知禾清楚自己这是什?么心理,她讨厌被选择,哪怕是自己送的礼物,独一无二总是弥足珍贵,象征着不?会被替代?。

回?程的路途果真?下起瓢泼大雨,温知禾被司机护送着上车,并没有淋到半点雨水。

戴上耳机,打开记事本,温知禾默默划掉晚饭与送礼的环节,翻开前几?页,同样也有划得黢黑,没被挑勾的行程行列。

这记事本先前是她拿来记录工作的,漏撕的这几?页,温知禾能从字里行间清晰地看到过去的自己,不?被重视、常常忽略、可有可无的自己。

这场雨来得急遽又突然,就像泠州的二月二十八号那天,扣上记事本,望向被雨幕冲刷的玻璃窗,温知禾看不?见快速掠过的风景,只能瞥见倒影里的模样。

耳廓里佩戴的耳机已经伴随她很久,用了将近三年,温知禾并不?会随意更换用惯了的物品,等到弄丢、毁坏,她才会换个同样款式的同一物品。

追求稳定,所以许多时候都很难改变自己,固定的发?型,一贯的穿衣风格,精打细算绝不?能缩减的存款……但短短四月,她已经被改变了太多。

歌单里随机到一首歌曲,是她从前很喜欢的一部爱情电影的ost,因为太?少被随机,听到前奏的一段钢琴音,她还有些惊艳。

不?同于站在拥挤公交车地铁里,需要升格音量掩盖的嘈杂,此刻坐在四平八稳的车厢里,开着四格音量,温知禾就能沉浸于音乐的单一体验。

她享受这安宁,自身也适应得了前者,但同她走过那条商业街却鲜少愿意尝试的人,真?的能适应得了吗?一通商务电话,一场雨,一首歌,仿佛将她牵引回?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被雨淋湿,丢了工作,狼狈至极的夜晚,在她看来极其幸运的二十岁,其实早在暗中标好价码。

今日看似稀松平常的约会,真?的只是约会吗?会不?会只是他在提出过分要求之前,一场冗长又心血来潮的序曲。

温知禾惴惴不?安地想,她或许本不?该如此当真?。

到家?之后,她泡了个热水澡,正打算敷面膜,手机传来嗡动的来电音。

拾起手机滑动接听键,陈笛意外:“你已经到家?了?我看你中午签收了快递,这么早。”

温知禾拆开面膜包装:“家?里阿姨给?收的,我刚到家?。”

陈笛“哦”了声,透着一股不?怀好意:“那你洗完澡直接穿我买的战袍吧。”

温知禾微顿,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战袍”是个什?么东西,她扯了下唇:“那我真?是谢谢你哦。”

陈笛笑眯眯:“不?用客气,都是姐妹应该的。”

温知禾对着镜子敷面膜,以?过往习惯推测道:“他去忙工作了,今晚估计不?会回?来。”

陈笛:“啊?不?回?家?,这像话吗?”

温知禾不?以?为意:“又不?是只有一个家?,有什?么稀罕的。”

手机那端停顿片刻,陈笛才开口问:“他……在外面还有?”

纵使温知禾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听不?出陈笛话外之音,她无奈解释:“房子啦房子,我住的别墅离他公司远,有时候他忙到夜里,肯定住公司附近。”

陈笛是值得信任的朋友,温知禾没必要在她面前演恩爱。

陈笛却大为震撼:“你居然信他这种话!”

温知禾沉默三秒:“为什?么不?信?大老板不?是都很忙。”

“我问你哦。”陈笛谨慎开口,“他和你说忙什?么了吗?”

“没有。”

“那你去过他另一个家?,知道他在外面有几?栋住宅吗?”

温知禾想了下:“没去过,我知道他至少有四个房。”

她住的这间不?就是从中挑选的。

话音甫落,手机里传来陈笛惊天动地的尖叫:“我靠!这么多?!这男的不?会在外面养小三小四吧?”

温知禾一愣,听她挑明?的话,下意识辩解:“不?会的,他和我担保过。”

“担保?”陈笛的声音骤然拔高,又倏地降低,“你居然会信一个男人的口头担保?还是说他用别的手段,比如婚前协议什?么的跟你担保?”

提及婚前协议,作为合同当事人,温知禾本能闭上嘴。

闭口无言的间隙,温知禾主动破冰:“我是图钱,又不?是图他这个人,就算有,难道还要和这些所谓的第三者抢?”

又不?是真?领证的夫妻,哪来这资格。

后半段温知禾没说,垂眼摩挲指间的精华液,嗓音平静:“再说了,就算有第……外面有其他人,我也不?认为他会隐瞒我,就别杞人忧天了吧。”

陈笛意会,悠悠叹息,郑重?其事地道歉:“对不?起啊知禾,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你太?沉溺其中……”

“不?会。”

声音像蒙了一层水雾,毫无波澜、没什?么情绪,就像并非出说出自己的口中。

温知禾坐在台阶边,在热气缭绕的氤氲中,望着水中的自己。水中月,镜中花,虚有其表的金玉,内里本就是一塌糊涂的败絮,她早就知道,也早该知道。

泡浴的时候,手机一直没挂,陈笛没和她接着聊刚才的话题,叭叭了一堆炸裂又新奇的八卦,温知禾明?白,她这是变着法变着花样哄她开心,以?免陷入无止境的猜测,低迷的情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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