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8章 沈夕的气息乱了。(1 / 1)铃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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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褚桐坐在椅子上,看到难得来找自己一趟的秦越朝自己递过一枚玉简。

秦越道:“我在师尊房内发现了一本册子,里面有师尊这些年来四处搜集的有关魔物踪迹的信息和相应的应对之法。我认为这对如今的修真界抵御魔物大有用处,而且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也对师尊和昆仑宗的名声有益。所以我特地影印了好些份玉简,预备送往九州各门各派,这一份先请掌门师伯过目。”

褚桐接过玉简,神识一扫,果然如秦越所说,上面熟悉的漂亮工整小字详细地记录了十几年来魔物的活动以及整理的魔物应对之法。

小师弟竟然不声不响,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做了这么多事……

不对,像这样持续十几年的追踪,有同时间段来自九州各地魔物踪迹的地图,还详尽记载了魔物出现的具体时间地点缘由等等。这样庞大的工程不太可能仅由小师弟一人完成,更何况对方的身体还一直忍受着魔气的折磨。

他的身边肯定有帮手。

褚桐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沈家那群人,还有面前这位小师弟最疼爱的徒弟。

小师弟忍着病痛也心怀天下,辛苦地搜集资料,但借用帮手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想过他。

明明他和整个昆仑宗就在小师弟的身边。

一想到这里,褚桐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再看此刻站在面前的秦越,他的心头更是有种微妙的愤恨和痛苦。

秦越仿佛没有看到面前长辈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他一见褚桐抬起头,立刻道:“掌门师伯可看完了?如果掌门师伯也觉得师尊的办法很好,那门内就尽早开始执行吧。我去把这些玉简带给其他门派,将师尊的方法传授下去。”

褚桐压下喉间的苦涩,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召集门内众人,商讨布置阵法和炼丹之事。你……你既然要走,可需要有人随行?”

秦越拒绝:“我一个人去。”

褚桐也不再多与他寒暄,又嘱咐了这位师侄两句,两人就在房间中分手。褚桐匆忙去大殿中寻诸位长老,而秦越则驾起飞剑重新离开了昆仑宗。

*

“你,站到离位。对,就是第七根柱子的下面。旁边那个人,对,就是你。你站到坎位,在第九根柱子那里。”

“……大家都站好了吗?好,现在听我的命令,等我说’按’的时候,所有人一起将手按到面前柱子上的法阵中央。等我说’起’的时候,所有人一起注入灵力。”

“三,二,一,按!三,二,一,起!”

经过一个白天的忙碌,秦越终于帮南山派将第一道御魔法阵建立了起来。

这是他从昆仑宗出来的第十天。秦越自然不可能每个小门小派都跑一趟,他选择和各州的大门派合作,再由他们将御魔阵法的一部分传达到下属势力范围的小门派当中。这样层层叠加,最后形成环环相扣、严谨复杂的御魔大阵,以期在万不得已的时刻,南山派势力范围内的所有人都能有时间撤退,活到最后一刻。

前面九天,秦越有一天的时间在和南山派的掌门、长老们商谈。还有三天则是通知南山派势力范围内下属各地,同时准备阵法所需的各种材料、法宝以及人力。

接下来的这六天时间里,秦越都在布置阵法的当地,训练同去的南山派弟子一同完成阵法的布置。这样有了经验的弟子们可以前去别的阵眼所在,也跟着布置阵法,加快布阵速度。

南山派地处九州大陆的西南,距离当初子午秘境的所在地不远,这也是秦越选择这里作为布阵第一站的原因。

虽然根据沈夕整理的手册,这里出现魔物的次数并没有比九州大陆的其他地方多多少,但是既然沈夕是在子午秘境中坠入魔渊的,秦越就隐隐觉得靠近西南的地界更特殊一些。

“辛苦你了。”

南山派的大弟子擦了擦额上流下的汗珠,由衷地朝面前丹霄圣君的座下弟子道了一声谢。

对方这几日的奔波辛苦,他都看在眼里。能将圣君的手册毫不藏私地拿出来,尽心尽力地带领他们布置阵法,的确符合丹霄圣君的门风。

看来之前的传闻,真是有人存心挑拨……

秦越坦然地受了这一礼,只道:“抵御魔物的入侵是师尊的心愿,我只是照做而已。”

他抬头看向西面的天边,又一次忍不住想。

现在的师尊,会不会和他看着同一片天空呢?

正当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收工往外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南山派弟子们交头接耳的声音。

这些弟子们方才布阵的时候全神贯注,大气也不敢出,这会儿放松下来,自然讨论交谈的声音也多起来。空旷的场地上一时间如同身处山林之中,充斥着叽叽喳喳的人声。

“这阵法好复杂,我以前还从来接触过这样繁复宏大的阵法,布置起来真是费时费力。”

“据说这是丹霄圣君的手笔,圣君道行深厚、见多识广,自然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可以比拟的。”

“我们怎么了?瞧你这说的,圣君道行深厚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堕入了魔道。以前可是说了的,魔修就是罪人。”

“慎言!我派今日多出来的种种抵抗魔修的手段,都是圣君令他的弟子带来的。你身为我南山派弟子,不可随意评判他人,更不可忘恩负义!”

“你!你这帽子扣的!要我说,那圣君已入魔道,他的弟子将这些交出来不也是为了赎罪吗!何必对他们心存感激……”

那争辩得满脸通红的南山派弟子话还未完,便觉得一道细小的风声擦着耳边掠过。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捂,只觉得掌心一热。再收回手定睛一看,只见殷红的血液流了一手。

先前站在他对面痛斥他的弟子为人持重,这会儿也不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左耳:“你的耳朵……”

争辩的南山派弟子很快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他忍着钻心的疼痛,颤抖着手往脑侧一模,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耳竟然已经少了一部分!

那细小的风声来得如此轻巧,威力却这般大,一瞬间就斩去了他的一部分耳朵。若是对方有心,方才将风声对准自己的脖颈,只怕自己此刻已经丧命!

争辩的南山派弟子一阵后怕,这才反应过来去找来人。他扭头一看,就见伤人者不避不闪,手扶着腰间已然出鞘的长剑,目光如同鹰隼一样望过来。

正是丹霄圣君门下的弟子,秦越。

来人面如冰霜,眼睛里却好像染着一团亟待喷发的火焰。

“赎罪?我认为你应该向丹霄圣君以死谢罪。”

秦越的声线没有起伏,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惊雷般在众人中间炸响。明明是决定一个修者生死的大事,却被他说得如此轻而易举、自然而然,在场也无人怀疑他是否能做到。

现场鸦雀无声。

秦越冷冷道:“如果不是他五百年前的那一剑,像你这样的畜牲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毫不掩饰的轻蔑的侮辱一出,先前争辩的南山派弟子顿时涨得面红耳赤。他的肩膀抖动了一下,整个人却更缩起来。

在场的其他人看着他,却无人为他说话,整片空间静悄悄的。他的头慢慢地低下去,低得像是要栽进地里。

秦越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道:“这里的阵法是我带来的,但是圣君整理的。他这五百年来,因为当初救你们的那一剑,受尽了多少折磨。即便如此,他仍时刻注意着魔物的反扑,忍着病痛费尽心思地搜集研究能够继续拯救你们的方法,这个阵法就是他留下的。”

“现在再看看你,”秦越绕着对方走了一圈,眼睛却不止看向这弟子一人,“你们现在能活着,都是因为得到了他的庇护,如今却对他口出狂言!”

“圣君日夜忍受魔气折磨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有谁可曾关心过他?圣君修为日渐减退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有谁现在愿意站出来做他当年做过的庇护苍生的事?圣君坠入魔渊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你们知道他跳下去的时候对我说了什么吗?!”

这位向来冷静自制的丹霄圣君的首徒说到最后一句,陡然拔高了声音,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他看着齐齐朝自己看过来的人群,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说他太痛苦了。”

人群中不知何时传来一声轻轻的啜泣。紧接着,就像某种机关打开了一样,原本雕像一般的弟子们像是突然活了。有的用袖子擦着自己红红的眼角,有的则握紧了剑柄面有愧色。而那先前争辩的南山派弟子脊梁一弯,直接跪到了地上。

“是,他是跳入了魔渊。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想办法让我拿到了他留下的手札,手札上全是他悉心整理的抵御魔物的方法。”

“他为这世上的人忍受病痛、夙兴夜寐、殚精竭虑,却还有人不领情,在背地里对他大放厥词!依我看,像这样的畜牲何必要救,还不如让他们死了算了!反正都是一群白眼狼!”

“可是我不能,”秦越看着面前忽然抬起头的那位南山派弟子,面对对方满脸的泪水无动于衷,“他希望你们活着,我就遵从他的愿望。不过,我没有师尊那样博大的胸怀,再让我听见这样的狂言,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完,秦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对身后重新沸腾起来的人声再不感兴趣。

远远的山脚下,一条细细的黑蛇吐了吐信子。它那属于兽类的竖瞳记录下远处发生的每一幕,随后悄无声息地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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