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旖看着张建新,心里着急。
不管来找他的到底是哪个奶奶,她都不想让张建新一个人去面对。
她怕他吃亏。
然后,
关月旖听到张建新说:“李老师,我这会儿上课呢!大教授的课很重要。不管是谁来找我,请她等我上完这节课可以吗?”
关月旖顿时松了口气。
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好学生,当然会很讨老师的喜欢。
班主任李老师高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打扰了大家……大家继续上课哈!建新下课以后去一趟我的办公室。”
下课后,张建新准备去班主任那儿,
关月旖跟上了张建新;
刘蔚伟也想跟着去——
张建新瞪着他,“你也走了回头谁做笔记?”
刘蔚伟,“我就不能去你奶奶面前露个脸?”
“滚——”
气得刘蔚伟大骂,“张建新我笔记要是给你看了我就是狗!”
张建新迈着大长腿走了。
关月旖小跑了几步追上他,“哎你说,来找你麻烦的,是罗梅还是汪玉桂?”
张建新想也不想地回答,“肯定是汪玉桂!罗梅舍不得花钱买车票。”
关月旖:……
到了李老师的办公室那儿以后,
果然,关月旖和张建新看到李老师抱臂站在她办公室门外,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
见张建新来了,李老师压低了声音说道:“建新,你奶奶……”她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半晌李老师叹气,“你奶奶可能心情不太好,你注意一点儿吧!”
张建新默然。
他走到办公室门前,伸手准备推门——
关月旖跟了上去,
李老师叫住她,“月旖,你去干啥?”
关月旖道:“老师我认识张奶奶,我特意过来和她打个招呼。”
李老师没吭声了。
这时张建新已经推开了门。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戴眼镜、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张建新当即皱眉。
这是李老师的办公室,房间不大,除了满墙的柜子之外,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
李老师平时就坐在办公桌前办公。
在办公桌的对面,还摆放着一把椅子,以及靠墙处还并排放着两张板凳,这都是给访客坐的。
哪怕是大教授、校长他们来找李老板谈话,他们也一般都会坐在客座上。
但,这个老太太直接坐在李老师平时办公的主位上!
难怪李老师要避出来,还一脸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呢。
这多尴尬啊!
老太太看着张建新,眼睛一亮!
是的,她就是汪玉桂,是姜书远的生母,也是韩婷的婆母。
同时她还是张建新的……亲祖母。
此刻她不住地打量着张建新,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这孩子!确实就像韩婷说的那样,简直和书远少年时期长得一模一样!
就是……
汪玉桂沉下了脸色,拿过手边的拐杖重重地一戳地,发出“咚”一声沉闷又响亮的声音,怒瞪着张建新,喝道:“进门也不知道敲门的吗?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规矩礼仪也不懂!果然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
张建新默默关上了门。
一转身——
跟在他身后正准备跟着进去的关月旖,根本没料到他会止步、转身……
于是,她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屋里传来汪玉桂的怒吼,“汪见星你什么意思?进门不敲门!看到奶奶来了你也不打招呼不请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奶奶……”
关月旖:……
不是,这老太太可真有意思啊,她想认回张建新,单方面给他改个名儿就行?
她通知过张建新了?
张建新同意了?
看来,就像阿大说的地样,这老太太也难缠得很!
她一心沉浸在满腔的愤怒与抱不平中,就没有注意她和张建新已经撞到了一起。
此刻——
张建新和关月旖面对面站着,还维持着身体上的接触。
他心尖微颤。
少年十分慌张。
但,看着少女因为惊讶而瞪圆了的清澈大眼睛,
活像一只理所当然正准备跟着主人进屋,结果被主人强行锁在屋外的猫儿一样,露出惊讶、懵逼、茫然失措的表情,
他又想笑。
他有些无奈,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提溜到一旁去,然后转身就走。
关月旖愣了半晌,才又重新追着他往回跑。
守在门口的李老师愣住,“建新,怎么了?”
——怎么你一见你奶奶就走啊?
张建新指着办公室的方向,对李老师说道:“老师,我不认识那个人,她不是我奶奶!”
“老师,
第3节 课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上课去了!”说完,张建新拽着关月旖就跑。
李老师目瞪口呆,“什么?她不是你奶奶?”
霎时间,李老师也很生气,“怎么还有人冒充学生家长的啊!”
她气冲冲转身去了隔壁办公桌,借电话打了个内线,“喂?保卫科吗?我是李老师,嗯对,有人在我办公室里闹事儿……是个老太太,她谎称是学生家长,请你们过来帮忙处理一下。”
关月旖追着张建新出了办公楼,才问他,“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儿?”
张建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关月旖,“我听到老太太叫你汪见星!”
“综合汪见雪的名字,我笃定她给你取的名字,肯定不是建设新中国的建新,而是抬头看见星星的见星……”
“你说呢?”
张建新皱眉说道:“我改没改名你不知道吗?”
他现在很烦躁。
汪玉桂找上门,让他觉得很烦……
但现在他有更烦的事。
他、他……
身体起了变化,根本控制不住!
万一被人看出来就完了。
张建新加快了步子,疾行回到课室,赶紧坐下,随便拿了本书搁腿上放着。
过了好一会儿,关月旖才气呼呼地跑进了教室。
她在他身边坐下,气他不肯等她,委屈得地哼了一声。
张建新面红耳赤。
他趴在桌上。
却忍不住转过头偷偷看她。
阳光从玻璃窗斜照进来,洒在她的侧脸上。
她那白皙的肌肤细腻到根本看不出纹理,翘楚浓密的睫毛微曲着,眼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
这时,坐在她邻座的刘蔚伟突然矮下身子看了张建新一眼,然后一脸担忧地问了少女一句,
少女立刻转过头看向他……
张建新把头侧到了一旁去。
他是真不想在这么狼狈的时候,让人发现他如此不堪的秘密。
直到铃声响起,老师进入课室时他才直起腰。
然后,他发现他的桌面上,摆着两颗橘子味的水果硬糖。
张建新知道,这是她惯常放在口袋里的廉价糖果,三不五时会拿出来吃一颗,然后一整天,她身上都总带着这种甜津津的芳香气息。
他盯着这两颗糖果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之紧紧攥在手心。
就这样,张建新平平安安地上着课,一直到中午。
午饭时分,不住地有同学跑过来告诉张建新,你奶奶在学校门口找你。
至少来了十几个人吧!
其中一个是九零级的新生学妹,她入校时是关月旖迎的新,后来在生活上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关月旖也帮着她处理了,所以她和关月旖关系不错。
学妹告诉关月旖,“……那个老太太像洒钱一样逢人就给,每个人都给一元钱,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帮她带话给张学长,要学长出去见她一面。”
“我也拿了一张,”说着,学妹晃了晃手里的一元钞票,“学姐,你快和学长说说,总不能让老人家一直这么洒钱吧?”
关月旖谢过学妹,转告了张建新。
张建新烦不胜烦,但还是决定不予理会。
不过,学妹摇晃着钱钞和关月旖说的那番话,被不远处的王静听到了。
王静盯着张建新看了好一会儿,起身,匆匆赶到了校门口。
很快,王静又回来了。
她坐在座位上,很开心攥紧了上衣口袋。
谁也不知道,她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装满了钱——她只不过是去了一趟校门口,找到了那个满头白头的老奶奶,然后告诉老奶奶一个消息,老奶奶就随手抓了一把钱,塞进了她的口袋。
回课室前王静去了一趟厕所,然后关上小格间的门,把钱一张一张掏出来,整整齐齐的归整好,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
天!
足有五十四块钱呢!
太好了太好了!
王静又看了张建新一眼,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一天呢,关月旖是要住校的。
因为明天一早,四点多,学校会派车送大教授和同学们去火车站搭火车。
要赶最早一趟六点十分发车的火车。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当强训班的同学们一个个打着呵欠拎着行李赶到校门口等车的时候,
一个衣着体面、柱着拐杖的白发老太太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她含恨怒视着张建新。
他正是汪玉桂!
只见汪玉桂二话不说就举高了拐杖朝着张建新打去!
现场顿时一片纷乱。
同学们一边狼狈地躲闪着,一边惊呼道:
“啊?怎么回事?”
“老人家你怎么打人啊?”
“门卫伯伯这里有人打架!”
“不知哪来跑来了一个老疯子!老疯子随便打人啦!”这一句是关月旖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