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7章 记忆深处甜脆的苹果(1 / 1)慕夏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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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书远对张建新说道:“事情可能要从你爷爷那一辈儿说起。”

“你爷爷叫姜宽,老家也是咱们市的乡绅。”

“他在很小的时候和你奶奶定过亲,但后来汪家发生了变故,你奶奶的父亲和继母带着继母生的孩子和钱财,逃出国去,只有你奶奶一个人被留在了国内还音讯全无,所以你爷爷默认这门婚事已经作罢。”

“他年轻时是个非常激进的先进分子,天天号召同学上街抗议,长辈们担心他会给家里召来祸事,赶紧把他送出国、让他留学去了。”

没想到——

一九三七年,在国外留学刚满两年、时年十九岁的姜宽被家里人以“母病危速归”的加急电报急召回国。

姜宽虽然性格偏激,但非常孝顺。

然而当他匆忙到家后,却发现家里竟然张灯结彩,处处贴满了红双喜。

父亲告诉他说,

自他离家后,家里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

到了去年,已经有些揭不开锅了。

反而是汪家的大小姐,当初虽然被家人遗弃,但她家的绿棠春,竟然也被她给盘活了。

去年年底,汪大小姐差人拿了当年的定亲信物来姜家,问婚期何时。

除了姜宽母亲,姜家其他人都决定履行婚约。

因为太过气,又为了儿子的婚事与姜父闹了几场,后来姜母气病了,缠绕病榻数月,今年年初去世了。

姜家人隐瞒了姜母的死讯,又为姜宽、汪大小姐定下婚期。

随即,汪大姐小的嫁妆一箱又一箱的抬进了姜家。

姜家的产业被盘活了。

姜宽自然无法接受母亲已去世、家人却隐瞒不报,

更加无法接受家里问也没问过他一句,就做主要他娶汪大小姐。

但,

也由不得他了。

良时吉日,姜宽被堂哥用枪顶着头,愤恨不已地穿着红马褂和汪玉桂拜了堂。

当晚,堂哥吃完了酒一走,姜宽看都没看汪玉桂一眼,直接离去,又出了国。

这一走就是三年。

一九四零年,姜宽学成归来,直接投身抗日大军,压根儿没和汪玉桂联系过。

汪玉桂偶尔才从同乡的嘴里听说丈夫回来了,又去了根据地?

于是她雇了脚夫坐着小轿,带着保镖和丫鬟,辗转万里寻夫,终于在根据地找到了姜宽。

姜宽厌恶汪玉桂到了极点,直接说离婚。

可一说离婚,汪玉桂便要寻死。

姜宽再次不告而别,出去执行任务。

汪玉桂则留在根据地接受了组织给她做的思想教育工作。

她思前想后,决定先回老家。并且放话给姜宽,说让他回家一趟,她已经想通了,愿意和他离婚。

姜宽信以为真,做完任务后回了赣省老家。

不料,汪玉桂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组织说的那些话……什么自由恋爱、自由结婚,什么解放全人类,什么拯救四万万同胞……

她只知道,如果她不以离婚为诱饵,她的丈夫根本不会回家!

看,他这不就摇着尾巴来了么!

汪玉桂告诉姜宽——想离婚可以,他必须给她一个儿子。

气得姜宽转身要走……

没想到,汪玉桂竟然命家丁将他拿下,关进她了的闺房里!

但就这样,姜宽死活不肯碰汪玉桂。

后来汪玉桂给他下了药,她才如愿怀上了孩子。

汪玉桂怀孕后,才放姜宽自由。

当然,这也是姜宽为了重获自由而迷惑她的。

一旦恢复自由,姜宽发了疯,不但把汪家砸了个稀巴烂,还将汪玉桂重重推倒在地,怒气冲冲走了。

汪玉桂卧床休养很久,很辛苦才生下了儿子姜书远。

事情一晃到了一九四八年,市解放了。

这一年,汪玉桂时年二十八,姜书远八岁。

汪玉桂很慌张。

她知道,旧政府被推翻后,新政府要推行土改,必定要找她的麻烦。

更何况她的发家……

起初是因为投靠了伪满政府的高官,年年奉上巨额孝敬银,才得以发家;

伪满政府垮台后,她又重新抱了蒋氏政府高官的大腿;

绿棠春,才得以在上海滩大放异彩的。

当初姜宽母亲拼死反对这桩婚事,就是因为她知道儿子姜宽与汪玉桂的基本三观都合不来……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成为志同道合的恩爱夫妻呢?!

因为害怕被新政府问责,汪玉桂日夜难安。

她托了很多关系、很辛苦才联系上时任新政府高官的姜宽,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你不要老婆了?不要儿子了?不要我们家里的钱了?”

姜宽道:“你好好接受改造吧!”

汪玉桂急道:“姜宽,我会死的!你不惦记着我们结发夫妻的情分,难道你连我们的儿子也不顾了?”

姜宽冷冷地说道:“倘若你没干亏心事,又有什么好怕?”

“倘若你当年没跟伪满政府勾结,倘若你从未和蒋氏政府勾连,倘若平日里你从不欺压百姓,根本不会激起民怨,最多也就是被划为富农,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汪玉桂当然害怕,但时至今日,她也觉得委屈,“我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些献金,若我不给,绿棠春要怎么经营?我一个妇道人道,若是没个靠山,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何况我一没偷、二没抢的,一向堂堂正正做生意,我……”

姜宽根本就懒得和她多扯,“既然你这样清白,那就等着开大会,老老实实接受成分划分,找我何用?”

汪玉桂当然不敢接受批斗。

她执掌汪氏十数年,做下见不得人的事,简直海了去!哪经得起推敲。

“姜宽,你要是不管我!我被问罪、被杀头,死也要拉你垫背!到时候你儿子也得死!”汪玉桂气得放了狠话。

姜宽沉默很久,对她说道:“这是我的命。从跟你沾上关系的那一天开始,我无时无刻都想去死,我的人生早就已经没了意义了。”

汪玉桂惊呆了,“你这么恨我?”

“对。”

“为什么?”

“从你逼我娶你那天开始,我就恨你入骨。”

“姜宽!你是不是在外头有别的女人了?”

“你自己去调查吧!反正你只活在你自己想像的世界里,别人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你也不相信。你害怕被调查、害怕被划成分,你就来找我?我告诉你汪玉桂,你没给我打这通电话还好,既然你打了,我一定要让人好好照顾你的!”

“姜宽你疯了!你不念我和你的结发夫妻情分?难道你连你儿子也不管了?”

姜宽在电话那头发出凄厉的笑声,“我的儿子?汪玉桂,你别忘了……那个杂种是怎么来到人间的!他的存在,只会提醒我我有多屈辱!我恨不得你去死!我也恨不得他去死!”说完,姜宽直接挂了电话。

汪玉桂被吓够呛。

直到此时,她才相信——这么多年来,姜宽从不回家、从不联系她,不仅仅是因为工作忙,而是他是真的恨透了她!

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呢?

她和姜宽的婚事,是很小的时候就订下了。

虽说后来他家里人骗了他,要他回来和她成亲,但这也是在履行婚约,不是吗?

再后来他东奔西走的,可她到了年纪,就应该要有个孩子。

于是她追去了根据地,终于见到了他。

他却说,要和她离婚?

真是笑话。

她学着当初他家里人骗他回来成亲那样,也用同意离婚当借口,把他骗了回来。

然后,她用了点儿药,成功地和他好上了,怀了孩子。

她很开心。

但他很生气,把家砸了、走了。

她倒是不恼,后来生下了儿子,她就更加快活了。

她有钱、有家和、有丈夫、有儿子……

她就是人生赢家!

现在时局动荡,她有了性命之忧,才害怕才要寻他。

没想到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丈夫,竟恨她入骨!

汪玉桂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情急之下,她开始打骂儿子姜书远,虐待他,逼着他去和他素未谋面的父亲打电话求救,想让他父亲可怜他,帮着说说情,让新政府不要收走她的产业、她的田地……

姜宽根本不接姜书远的电话。

最终,走投无路的汪玉桂在偷藏了一部分细软后,主动去找了当地的新政府,说她要把所有的产业全都上交给国家。

就这样,汪玉桂才逃过一劫。

但也是从这时候起,汪玉桂开始看儿子哪儿哪儿不顺眼。

有一次她虐打姜书远的时候,被一个妇女主任看到了。妇女主任很生气,护住姜书远又批评教育汪玉桂,还说你要再这样,我就让你和你丈夫离婚,再把孩子的监护权给他爸爸!

闻言,汪玉桂眼睛一亮!

她心想,如今姜宽当了高官,却又背信弃义地要置她这糟糠妻于死地。

倒不如以退为进,同意和姜宽离婚,再把儿子送到他身边去。

只要她的儿子在他身边,

将来他总会看在儿子的份上,照拂她。

于是,后来汪玉桂又故意在妇女主任的眼皮子底下……差点儿把姜书远打死。

妇女主任大怒,果然主持了这场离婚官司。

姜宽听说组织要劝离,条件是收养儿子?

他犹豫许久,同意了。

就这样,建国那年,三十一岁的姜宽,与二十九岁的汪玉桂离了婚,九岁的儿子姜书远跟了父亲。

离婚后,姜宽带着儿子姜书远生活。

姜宽极度厌恶汪玉桂,连带着也不喜欢儿子姜书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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