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霁寒坐上了岑浔的副驾驶, 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时,心里有些发悬:“你真会开?”
岑浔转动钥匙点火,头也不抬:“你以为我是怎么把车开到这里的?”
“……我看到保险杠上的凹痕了。”
岑浔:“你话太多了, 闭嘴。”
封霁寒只好闭上嘴, 默默看岑浔打方向盘。
其实他以前不是没有给岑浔报过驾校,但每次岑浔都在驾校待不过一天。
原因无他, 岑浔不喜欢教练用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 所以次次都要跟教练不欢而散。
封霁寒别无他法,心想不会开车就不开吧, 大不了他去学驾照, 他当岑浔的专职司机。
这一当,就当了好几年。
封霁寒是万万没想到, 诡异复苏后,岑浔反而在驾校诡域学会了开车……
听上去有点离谱,但放在岑浔身上, 又变得好像很合理。
岑浔将手松松搭在方向盘上,忽然问:“之前你是不是有段时间亲自教我练车?”
封霁寒回过神来:“是啊, 你记起来了?”
岑浔:“只记起来一点,为什么后来没教了?”
提起这个, 封霁寒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有点一言难尽地问:“你是故意的吗?”
岑浔发出一个疑惑的:“嗯?”
封霁寒难以启齿:“是谁学着学着就开始骚扰教练?”
岑浔挑眉。
一说到“骚扰”这两个字,那段记忆就全然恢复了。
岑浔刚过十八岁的生日后不久,就跟封霁寒结婚了, 但即便如此, 封霁寒一时半会也无法改变保守的思想,对一些亲密接触的行为依旧保持着羞耻的态度。
岑浔与之相反,他是很没羞耻心的人, 并且很乐意看到封霁寒窘迫的模样,封霁寒越避而不谈什么,他就越爱谈什么。
封霁寒教他开车的那段时间,岑浔在车上对他做了一些比较邪恶的事情,导致封霁寒有了点阴影……也就再也没教过岑浔练车。
岑浔勾了一下唇角:“典狱长给我罗列的一连串罪名里,有一项就是猥亵罪,除了这个,还有非法拘禁罪和强.奸罪,你觉得他判得有道理吗?”
“……”封霁寒别过脸,轻咳一声:“典狱长的罪名判定确实有点死板,只会考虑罪犯的实际行为,不会考虑具体情境……”
岑浔慢悠悠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自愿被囚禁,并且是自愿被猥亵的?”
封霁寒憋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憋出句实话:“我要是真的不愿意,都不会给你近身的机会。”
不舍得真对岑浔动手,就只能动嘴劝说岑浔从身上离开,岑浔不走,他其实也拿岑浔也没什么办法。
岑浔眯了眯眼道:“那把你锁在房间里的锁链,你其实也是能解开的?”
封霁寒索性也摊牌了:“对,那种普通的锁,其实我单手就能撬开。”
“为什么没撬?”
“本来是想撬的,”封霁寒叹了口气:“但是后来想了想,就算我撬开了又怎么样,逃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我要是撬了,你不得更生气?”
岑浔曾经是诡怪,思考方式异于常人,如果他处在愤怒的情绪里,就喜欢采取一些比较激进极端的手段。
他必须先弄清岑浔做出这些行为的动机——是不舍得他离开,还是单纯看上了他的身体,才能有效地安抚岑浔的情绪。
所以岑浔刚刚说的其实没错,他还真是自愿……被囚禁的。
封霁寒有些出神,忽然听到岑浔说道:“那你去告诉典狱长,你是自愿被我囚禁和猥亵的,让他给我减刑。”
封霁寒略显茫然看向岑浔,这也是能说的吗?他要怎么跟典狱长说——
等等!
封霁寒忽然反应了过来,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地问:“你不会把典狱长……带回来了吧?”
岑浔但笑不语。
封霁寒坐在副驾驶位上,只觉得胸膛里的心脏在逐渐加快跳动,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想要借此压下那股翻涌上来的情绪。
大混战那日,海上异端收容处同样失守,封霁寒设想过的最好的可能,也只是典狱长没有死在越狱而出的高危异端口中,而是被污染成了诡怪,以诡怪的身份继续存活。
可岑浔却说,他把典狱长给带了回来,典狱长甚至还可能留有意识……
封霁寒脑海中乱糟糟的一片,连什么时候抵达噩梦大学的都不知道,直到副驾驶的门打开,他才骤然回过神,抬腿下了车。
这时他依旧没有脚踏实地的真实感,紧跟在岑浔身边,缠着他问:“真的把他带回来了?你没有杀他吗?”
岑浔嫌他在耳边叽叽喳喳很吵闹,没好气道:“等会儿自己看,但我得提前告诉你,他现在的情况不怎么样。”
就算这样,封霁寒也已经很知足了,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岑浔不解问:“这么高兴,典狱长以前跟你有过什么交情吗?”
“是有点交情,”封霁寒回忆道:“他很反对研究院做人.体.实.验,以前我还待在研究院的时候,他就帮过我好几次,后来我离开研究院,有些事求他帮忙,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他人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你没失忆前,也有跟典狱长打过架。”
岑浔提起了点兴趣:“最后谁赢了。”
封霁寒摇摇头:“典狱长惨败,因为他的技能对你完全不起效果。如果你根本没有善面,他又该怎么把你切成两半呢?”
听到这里,岑浔想起了自己这四天的经历,不由沉默了一下。
上次因为太过邪恶,所以轻松打败典狱长,这次却因为被切出了善面而跟典狱长周旋了四天……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偏偏封霁寒这时也回过味来:“可你这次怎么在岛上耗了四天?难道……”
岑浔面无表情,他现在不想说话。
就算他不说,封霁寒也能猜到原因,他抿起唇,装作若无其事地牵住了岑浔的手。
不远处,观光车上的0001怔怔地望着那两道相携走入医学院的身影。他认出其中一个是校长,可另外一个人……明明他确定从未见过,却让他莫名觉得很熟悉。
他忍不住询问前面的乌萨:“乌秘书,请问校长身边那个黑白头发的是什么人?”
乌萨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那个吗,那个就是校长的前夫。”
0001愣了一下:“前夫?”
0002震惊插嘴:“什么!像校长这种大诡,居然会跟人类结婚?!话说那位是人类吗?头发颜色这么奇怪,难不成也是诡怪?”
0003更震惊地插嘴:“什么!真的有牛人这么强,居然连凶残至极的校长都能攻略?我不信!”
0009直接把牙咬得嘎吱嘎吱响:“什么!既然是前夫,他怎么还好意思牵着我哥的手!不要脸!!”
“校长的前夫的确是人类,”乌萨一时间也说不清岑浔和封霁寒之间的爱恨情仇,只好说:“情况有点复杂,具体的事情发展经过都在校园报上,你们想了解一下吗?”
车上的所有人:“想!”
校长的八卦,不看白不看!
然后他们每人都获得了一份《噩梦校园报往期锦集。
这一看之下,简直不得了!
从杀夫证道到亡夫离奇复活,从回廊决裂到综艺重逢,一口口的瓜吃得众人根本停不下来。
“校长固然凶残,可是这个无神论者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吗?”0096啧啧道:“你说这个异端监测局,要杀就杀呗,还故意派个人去欺骗校长感情,是不是太卑鄙了?”
0024沉思:“无神论者真的喜欢校长还是演的?我看不透。”
0003摸着下巴理智分析:“不管无神论者喜不喜欢,反正我觉得校长肯定超爱的,你看校长那个心狠手辣的性格,狠起来连自己都杀,要是不爱,早就把无神论者切成肉泥了。”
只有0009瞪着报纸生闷气,片刻后,他转头看向身边的0001,气势汹汹道:“看不懂,你念给我听!”
0001从校长的八卦里回过神,看向0009递来的报纸,陷入了沉默:“……”
这孩子,居然是真文盲……
0001摇摇头,拿过报纸,看着报纸上那些辞藻华丽的青春伤痛文学,实在不好意思当众念出声,就把报纸塞给了0002:“0002,你给0009念一下。”
0002一个哆嗦,把报纸塞给了0003:“我嘴有点痛,0003,你来念吧。”
眼看0009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乌萨轻咳一声,忙拿出一个新手机递给0009:“用这个吧。”
0009满脸阴郁地捏着这个铁皮小盒:“这是什么?”
“是一个好用的拍读机,”乌萨贴心地帮他打开照相机:“哪里不会拍哪里,矢墟会帮你念的。”
矢墟:“。”
你清高,你拿我给文盲弟弟当点读机。
0009得了拍读机,总算实现了自助吃瓜,他新奇地拿着手机对着报纸拍拍拍,像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再无暇顾及其他人。
安抚好暴躁少年,乌萨从容微笑:“好了,现在我们继续去参观下一个地点吧。”
岑浔派给乌萨的任务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只是让乌萨带领新来的几个人去了解一下噩梦大学而已,了解内容包括噩梦大学的运营模式,未来的发展方向,以及目前遇到的困境。
简单在乌萨只需要带他们四处参观,难则难在该怎么用最直观的方式向他们更好地介绍和展示这些机制。
乌萨为此做了不少功课,接下来,乌萨准备带他们实地体验传媒学院内的某个副本,亲身感受玩家的任务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