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听说他兄弟半个月前差点死了，也是半天回不?过神来。

于朵把刚高老师说的顾朝暮大姑家的电话递给常宁。

“这是他大姑家的电话。”

常宁做了几个深呼吸，挨着于朵坐下，拨了过去?。

那边还?是赵思嘉接的。

他自报了家门然?后道：“赵婶婶，小顾他……”

赵思嘉赶紧道：“常宁你放心，他现在没事了。明天我?就要去?接他出院。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家里人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因为我?离得实在太远了。我?们没和亲朋好友声张，也是这个缘故。等他回来，我?让他给打电话好么？”

“好的。你们大概几点接他出院呢？”

“要下午两点以后了。”

常宁挂断电话，然?后告诉于朵，“明天下午出院。”

他看向常荷，“我?明天下午得等一个重要电话，亲耳听到了才能安心。下午我?恐怕就不?能陪你们出去?了。”

常荷道：“看来那个人很?重要啊。”

于朵接到电话表情不?对，堂哥听她转述后同样是表情都变了。

常宁点头，然?后道：“我?去?同三叔、三婶说一声。”

常三叔和常三婶听说他下午要等一个刚从?生死线挣扎回来的朋友的电话，便道：“下午出去?也热，明天就歇一歇。”

他去?说了一声又很?快回来，对于朵道：“我?感觉自己?需要压压惊了。”

于朵一副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是啊，好吓人啊！幸好军用电话线路是通畅的。不?然?在山上怎么办？海拔5000多米的哨卡，离定点的医疗点肯定距离也不?短。”

常宁道：“倒没你想的那么吓人。如今那山上和上下联系，主要应该还?是靠电报。电报的通讯便利程度比电话要高些。”

于朵松口?气，“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真的是侥幸捡回一条命。

也是啊，如果没有能保障通讯的手段，

有敌人入侵边防都不?能及时通知军区领导了。

那设哨卡的意义何在？

她刚才是想差了，震惊之余可能脑袋都有些不?够用了。

于朵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看常宁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便起身冲了一杯糖开水递给他。

“师兄，喝了压压惊。”

常宁接过去?，喝了两口?。甜滋滋的，确实能安抚人心。

想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差点在远隔千里的昆仑山就那么死翘翘了，他真有点后怕。

要是这样，小顾大半个月前给他寄来的照片，那就是……最?后的照片了。

电话又响了起来，常宁离得近些顺手接了起来。

还?是狄见欢打过来的。她知道于朵肯定会去?打听消息的，便再打过来问一下。

没办法，曲灵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但是跟常家人都不?太熟悉。

常宁三言两语给她说了，“你那么关心干嘛？”

“我?替别人问的。”

常宁想了想，“曲灵？”

那天在车上，曲灵就一直找机会和小顾说话来着。

还?主动要帮忙在大学里卖收音机。

后来打网球，还?跟于朵打听小顾高考完了怎么没到大院里来玩。

于朵瞥了他一眼?，自己?也喝了点糖开水压惊。

这会儿常荷泡澡去?了，她带了一次性的塑料薄膜垫在浴缸里。

于朵感觉挺奢侈。

华国如今的工业水平，塑料还?是不?太常见的金贵东西。

但浴缸确实是不?好用宾馆的。所以，她都是洗淋浴。

毕竟这不?是于朵一个人住的房间?，常宁打完电话很?快就回去?了。

不?过，他虽然?告诉了狄见欢情况，却?没有把顾朝暮大姑家的电话给她。

他兄弟估计都不?太记得这个曲灵了。

“小顾的确出挑，招女孩子喜欢。但是，并?不?是女追男就真的只隔层纱的。他要是有心，对人的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还?是让你这位好姐妹别抱希望为好。”

女追男、隔层纱，那至少得有好感才行。

他可没看出小顾对曲灵有感觉。

狄见欢道：“你能帮着撮合一下么？”

“我?不?管这种事的，劝你也少管。”

常荷洗好后，探头看了一眼?见常宁已经离开，便直接裹着自带的白?色浴巾就出来了。

瞧着前凸后翘的，曲线诱人。

于朵盯着她看。

常荷笑了起来，“这么包裹一下，只要不是飞机场都有这种效果的。如果以后你准备色诱哪个男的，就可以这样。我还带了多的塑料薄膜，你要不?要泡一下？泡一下也可以压惊。是什么人出事了啊，你俩都这么上心？”

“好，我?也泡一下。是师兄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跟我?也挺熟络的。我?如今做的电器行的生意，最?初就是帮他卖组装的收音机起家的。”

常荷从?行李箱里找出一张没拆封的塑料薄膜给于朵。

她感觉那个人可能不?像于朵说得这么简单。刚回来的时候她的脸色简直卡白?卡白?的。

她敢打赌，堂哥当时真以为她出什么大事了。

于朵把塑料薄膜拿到浴缸里铺好，然?后放上水。

这个可以滴干了再用，她预料等下用过挂起来。

‘一次性’这种名词在她这里基本是不?存在的。如今物资那么欠缺。

能洗洗再用的，她都会洗洗再用。

不?过这次出门和常荷一起住，她也是大开眼?界。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还?有一次性的床上用品和垫浴缸的塑料薄膜。

也许友谊商店有卖，但里头东西那么丰富，她没注意到过。

泡在水里确实比较解压，而且是独享一缸水。比到大澡堂子洗澡舒服多了。

于朵差点在浴缸里睡着。

常荷打理好自己?看她还?没出来，便过来叩响浴室门，“于朵，不?能泡太久了。会缺氧——”

“哦。”

于朵直接穿着睡裙出来的。高老师给她置办的民国风格的少女款丝绸睡衣。

常荷道：“嗯，这民国风格也挺好看啊。我?外婆年?轻时候的照片就穿过这种。哎，对了，小丫头，你这个年?纪，国内是不?是都不?提倡谈恋爱的？”

于朵点头，“谁会提倡高中生处对象啊？”

“可是在漂亮国如果17岁了还?没有谈过恋爱，父母都要着急的。可能还?会带去?看心理医生。而且我?记得华国以前不?是15岁就及……及什么来着？”

“及笄。嗯，以前确实满了15岁家里就要开始安排婚事了。不?过那会儿平均年?龄才35岁，现在我?们的平均年?都延长到70岁了。而且，太早结婚、生小孩对身体其实不?好的。如今在开始搞计划生育，国家人口?过剩了。据说18、20的法定婚龄都要推迟。”

常荷道：“那你完全?没有高中谈恋爱的想法咯？”

于朵道：“高中？十年?、八年?我?都没这个想法。我?要趁着改革开放的大变革时期，好好的搞事业。”

常荷翻个白?眼?，“你这个样子，真有点像那个霍去?病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样子。难道你这个年?纪就不?憧憬爱情么？”

她还?是觉得于朵刚才的反应有些太大了。

如果只是她堂哥的好兄弟，跟于朵只是熟络的话。

于朵掀被子上床，“憧憬啊。我?很?憧憬像老师和师丈这样的爱情。哪怕隔着山海，也是山海皆可平。可是如果想匹配出色的男子，我?首先得把自己?修炼到最?好。没谁会抱着扶贫的心态找对象的，必有所图。或者是物质的，或者是精神的。”

“小丫头，你这个年?纪正该在情爱里打滚的时候。多谈几场恋爱，这样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千万不?要被什么‘从?一而终’之类的说法洗脑。谈恋爱不?影响学习、不?影响搞事业的。”

于朵笑笑，“那你谈过几场了？”

常荷道：“也就三场咯。”

她19岁，三场恋爱都很?投入，但如果不?喜欢了也就散了。

“这才叫不?负青春！”

于朵嘟囔，“青春是用来谈恋爱的么？”

这事儿上她挺羡慕老师的，身边就有个现成的、优秀的青梅竹马。

华国可不?兴多谈恋爱，感觉不?对就撤。

一般介绍了，相看后接触俩月都会走入婚姻的殿堂。

谈得多了，哪怕是一对一，结束一段再开始一段，搞不?好会被视为女流氓。

常荷看她这样都还?不?开窍，也懒得和她多说了。

“关灯，睡觉。”

华国这种含蓄的爱情，常荷不?是很?欣赏。

而且，于朵向往的她二伯、二伯母的爱情，常家人其实是不?喜欢的。

二伯原本可以顺遂一生的。

以他的才华在漂亮国从?政，也不?会混得差。

那样，如今的常家就没什么短板了。

第二天早起，各人自由活动。

住这里会送早餐券，去?指定餐厅用餐是免费的。

于朵起来的时候，常荷带着眼?罩还?在睡。

便没有吵醒她，自己?下楼去?指定餐厅用早点。

餐券上标注了规定的时间?段7：009：00。

早点自助式的，十分的丰盛。

于朵拿着盘子在一个个小蒸笼里夹取中意的粤式点心，然?后舀了一碗砂锅粥，过去?坐下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