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试探】

鉴查院。

李承乾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在鉴查院外的入口处，伫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满是灰尘。

范闲若是在京都，说不定会将其清洗一番。

只是，他每次在京都的时日都非常短，总被各种事情缠身，少有真正清闲下来的时刻。

因此，这块石碑上的灰尘一日盖过一日。

它本是鉴查院成立的初衷，但如今却只是积压灰尘的一块普通石头而已。

如果说它有什么特殊之处，那就是它的位置是伫立在鉴查院之外。

只可惜，路过之人却没有一个打量它的。

甚至很多人连上面写了什么都不知道。

李承乾驻足此处，朝石碑望去，石碑上面全是灰尘覆盖，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殿下，需要我将它清洗干净吗？”春梅问。

她见自家殿下有些愣神，觉得他可能想看清上面的内容，于是问道。

“不必。”

同样是穿越者，李承乾不是叶轻眉那样的人，也不会活成为她那样失败的人。

从某些角度来说，李承乾如今在做的事情与叶轻眉很像，但是却有轻重缓急程度的区别。

李承乾从未想过，要将社会的变革一步完成。

朝代更迭，社会进步，制度完善，律法替换，都需要循序渐进。

若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不是改革天下，而是将整个天下陷入更大的动乱之中。

所以，也就没有了擦拭石碑的必要了。

“参见太子殿下！”

有人认出了李承乾。

一时间，整个鉴查院都开始轰动起来。

因为，鉴查院自从建立之初，设立的第一条规矩便是，皇室子弟不得踏足此地，更不得插手鉴查院之事。

可今日，李承乾却亲自来了。

这可不是小事儿。

李承乾如今的权势，几乎算得上权倾朝野，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如今，他又踏足鉴查院这等禁忌之地，不免会让很多人胡思乱想。

如果鉴查院也落入李承乾手中……

那后果，实在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灾难。

一处主办朱格，亲自出门迎接。

但是，手里却带着剑。

“不知太子殿下来我鉴查院，可有要事？”

朱格的语气之中并没有多少尊敬，更多的却是忌惮和防御。

朱格此人，李承乾可谓印象非常之深刻。

早些年，鉴查院的朱格和言冰云，对他这位东宫太子掌权，就非常不爽。

准确来说，是两人的政见观念觉得，太子手中不敢掌权这么多。

于是，两人私底下都派人监视他。

这件事，李承乾可一直记在心里。

这些年却一直没有机会对两人回礼。

言冰云有句话让李承乾记忆非常深刻。

他说。

“我忠于的是陛下，是庆国，太子？皇子？狗屁不是！”

后来，言冰云被派到北齐做暗探，统领北齐谍报网，却对他这位庆国太子的事儿，也一直非常关注。

得知他手中的权力越来越重，更是觉得不可行。

有时候，李承乾也不明白，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和信心，居然敢插手东宫之事。

而且还敢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南北之战的时候，言冰云就曾经上书给陈萍萍，再三要求换一个统帅。

若是让李承乾挂帅，此战必败无疑。

在针对李承乾的事情上，朱格与言冰云的观点不谋而合。看着眼前这位盛气凌人的一处主办，李承乾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朱格心里不知为何，忽然为之打了个冷颤。

“孤受陛下口谕，前来审讯肖恩。”

朱格下意识握紧了手中之剑，“可是，鉴查院却没有收到陛下的口谕和圣旨，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

李承乾顿时皱眉。

庆帝什么意思！

他让自己前来审讯，却又不给鉴查院这边下令。

试探？

李承乾瞬间反应过来。

庆帝这糟老头子，这是又在给他出题。

李承乾若是坚持要审讯肖恩，那就是遵旨办事，可是，却也违抗了皇子不可入鉴查院的圣旨。

他若是转身离去，不入鉴查院，就是违背了让他审讯肖恩的口谕。

同时，这不止是对他的试探，也是对鉴查院的试探。

以李承乾如今的身份地位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滔天权势，庆帝在试探鉴查院是否还敢阻拦。

“你大爷！”

李承乾心里暗骂一声。

这种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摆在明面上的阴谋，即谓阳谋。

＊

＊

御书房。

庆帝此刻没继续磨箭，而是在捣鼓火药。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距离庆帝的位置有些远。

侯公公躬身站立在一旁，静默不语。

“你说，这种情况下，太子会怎么办？”庆帝问。

陈萍萍皮笑肉不笑，说道：

“太子殿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令人难以揣测。”

庆帝研磨火药，见陈萍萍不知什么时候，又往后退了一下，不禁微微黑脸。

“你就这么怕死？”

陈萍萍甩了一下衣袖，整理着膝盖上的衣服，说道：

“为陛下而死，臣不怕，可是这……”

“离朕这么远，若是一会儿不小心发生爆炸，伱如何救驾？”庆帝问。

“陛下，老臣在进御书房之前，已经让御医候在外面了。”

庆帝：“……”

“太子这种两难的局面，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如何应对？”庆帝转移话题。

陈萍萍依旧皮笑肉不笑，他脸上似乎时常带着笑意。

但是，笑意却从不会直达眼底。

“若是老臣遇到这种两难的困境，一定会请陛下定夺。”

庆帝闻言后莫名哼了一声，意味难明。

“去看看，鉴查院情况如何了。”庆帝对老太监吩咐道。

“是！”

老太监躬身退出御书房。

“你有没有觉得，北齐小皇帝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似乎另有谋划？”庆帝问。

陈萍萍眼眸在一瞬间颤抖了一下，却稍纵即逝，隐藏得非常好。

“若论智谋，北齐小皇帝终究太年轻，不及陛下老谋深算。

陛下或许是多虑了。”陈萍萍答。

“希望真的是朕多虑了……”庆帝低语。

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几场对峙，北齐都输得非常惨。

可是，他还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却又具体说不上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