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法，凝剑术，去！”

随着少年轻轻一点，飞剑随心灵动，带着五尺光华，只一闪，就没入了泥龙的浑浊巨口中。

“吼呕——”飞剑在泥龙体内左突右突，使之翻腾不已、痛呼连连。看来，就算是真气幻化成的法术，也不喜异物在腹中搅拌。

不过，这柄飞剑倒没能像庆元御使那般，大放异彩，一下破解掉敌人的术法：只因程彻修为不足，真气有限，不能发挥符篆的全部威力；此外，高一昭倾力祭出的“泥龙”也不是寻常术式，甚至足以让聚气七层的修士颇费些功夫才能应付。

程彻暗叹道：“果然，以我的修为，驾驭凝剑术还是太过吃力了，威力尚不足庆元的一半。”

虽然少年如此感慨，但那毕竟是正宗的凝剑术，属于凡阶术法中威力最强的几式，纵然没有十成的威力，也足以与高一昭预先准备的这式大威力水相法术抗衡一二。

随着泥龙的挣扎、溃散，它的气势也变得萎靡不振、越来越弱。但同时，它溃散的速度也在不断减慢，自然是术法相搏，飞剑上的真气也损耗了许多。

见状，高一昭心中一定：“还好，与庆元的飞剑相去甚远。只是这符篆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从庆元那夺来的？若是后者……”高一昭朝着少年深深看了一眼，思绪千回百转，终于把心一横，伸手按在了腰间：无论这小子是不是有那个实力，现在都没有功夫犹豫了，是时候将那件东西用出来了……

“小子。”摩睺提醒道。

翻腾的泥龙背后，但见高一昭一手催使着“一气御水珠”，另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件不起眼的铁匣，锈迹斑斑，缓缓开启，当中黑气缭绕，看不清究竟何物。

“魔物，看来，这姓高的当真与那女魔修早早勾结到一起了。”摩睺一眼就看出了来历，眸子一眯，沉声道：“小子，魔物大多奇诡莫测，不若，让老夫来吧。”

程彻却似乎充耳不闻，眼睛只管紧盯着高一昭手上的铁匣，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手臂一展，唤出了散发着寒芒的剑刃。

“先祖，可否让我自己一试？”

“你？”摩睺一怔，突然间，竟觉得眼前的少年似有些陌生：这还是那个想着各种办法求他相助的小子吗？也许，见识了夸父族的“高山”，这后生的心境终于还是有了变化……

“好。”

没有叮嘱、没有提点，摩睺单单一个“好”字，反倒让程彻笑了，他笑的，既是摩睺信他，更是自己信自己，这并不是必胜之信，而是必战之信。

“先祖，此间事毕，细细教我炼体之道，程彻，再不会有怨言。”

程彻踱步徐徐而行，不待摩睺回应，冷不防地足下一点，真气走脉络，内力贯筋骨，身法以随形，用一种聚气七、八层修士才能达到的遁速腾空而起。

“这遁速！”高一昭又是一惊：“聚气五层也是一道幌子吗？他到底是谁，究竟还有多少底牌！”

眼前，少年的身影乍现于半空中，他的目标不是高一昭，而是那仍在挣扎的泥龙！他身形陀螺似的一转，寒霜随之一斩，一阵“呲呲”凝结之声不绝于耳，短短一息功夫，泥龙整个龙首竟被冻成了一个冰坨，跌落、粉碎！

在龙首内闹腾了许久的金光飞剑，像解放了一般，几声轻吟，又回到了程彻掌心，只是原本二尺长的剑身，此时只剩下数寸长了。

只这一瞬间，高一昭已十分笃定，少年的凝剑符，定是取自于庆元那儒生，不过这个问题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如何击败少年？

如是想着，高一昭手上的动作不由又快了几分，只见他收了御水珠，一拍胸口，硬是逼出一口精血出来，尽数喷到了铁匣之中，一滴不落。

蓦然，“咯咯咯咯……”一连串尖锐的婴儿笑声从那铁匣中传来，本应是使人松弛舒缓的天籁，可在这幽深地底下却只能使人心中生出无边的恐惧。

毫无一丝征兆，一团黑影从铁匣中激射出来，径直扑向程彻，其速，绝不在聚气七层之下！

“什么魔物？！”程彻暗惊，手中早有准备，御使飞剑舞了个剑花蝶影，一击，飞剑竟粉碎成无数光华！

“好强！纵使凝剑术式微，也不是寻常法术能够破解的，这魔物居然可以一击破之！”

黑影倒射十丈开外，程彻定睛一瞧，才发觉黑气缭绕之下，竟是一个不足一周岁的婴孩身形，只是四肢伏地，尖牙利齿，红瞳似血，哪有一点的婴孩模样？

危险，极度的危险！看着诡异的魔物，程彻心中一紧，手中崩刃握得就更紧了。

这魔物，张牙舞爪，满面狰狞、涎水直下，突然脸上两点猩红大作，惊叫之声倍加尖锐了，虽然破解了凝剑术，却浑浑噩噩近乎无智，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显得十分得不满、气愤。

“这是主人赐下的‘沥血鬼婴’，乃聚气期当中凶名最盛的几种魔物之一，依靠大量的人族精血才能孕养。而我这只，除了痛饮人血之外，还特别喜欢扒皮抽筋。”高一昭盯着那狰狞的鬼婴，眼神里却全是向往，狞笑道：“现在引颈受戮，我还能给你个痛快，不然，呵呵……”

“主人？你奉魔为主，看来已经以魔修自居了。”程彻不动声色地祭出了“夺金锏”，冷声道：“背叛了雷音、邹师兄他们，你不怕誓言成真、引起心魔反噬吗？”

“哈哈哈哈，誓言算什么！又能值几个钱？能让高某变强一丝一毫吗？心魔？未到修为高深处，根本不会遇到心魔之障，高某又怕什么？”高一昭神情极为激动，丢下铁匣，双手一展，两手心上竟腾起了一缕微弱的魔气，原来，他早就已经修炼魔功了。

“只有这种力量，才是一切！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随着高一昭一阵狂笑，程彻不知为何，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高一昭一怔，道：“你笑什么？！”

“哈哈，我笑……”程彻嘴角仍残留着笑意，道：“我笑我与你一样，都是信奉力量之人，只不过，我比你幸运得多！”

“多”字话音方落，程彻便化身一道残影，渐渐破碎，其真身已然驰来，锋刃所向，越过鬼婴，正指高一昭。

“这招‘残影步’，你终于能用出来了……”灵台中，摩睺赞赏地点了点头，又道：“来日，若能学成剑法‘断空击’，与这身法配合，威力倍增。可惜你要修习阵法，不能修炼‘断空罡气’，不然依我那‘千手断空’的绝技，啧啧……”

“这是什么身法，怎么又快了三分？！”高一昭目露骇然，引着魔气一指，喝道：“鬼婴，拦下他！”声嘶力竭，唯恐少年身上再生变数。

“咿呀——”鬼婴得令，如同黑色闪电一般，飞纵、截杀。

见此击，程彻毫无慌乱，犹在空中时，身形一转，藏在身后的“夺金锏”登时亮了出来。

“当！”鬼婴的利爪扣在金锏上，瞬间划出了几道白痕，锏上虽有金光，却对鬼婴基本没有任何作用。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底牌吗？”高一昭敛去笑容，化作厉色，低声咬字道：“去、死、吧！”

就在鬼婴另外一只利爪，就要刺穿瘦削的身躯时，不由一愣，只见少年的脸上竟有一抹冷笑。

“夺金锏，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