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暮垂降,盛京月明如水。
季忧从碧水湖雅园离开,发现许多人都在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尤其是一些师姐,眼眸无比火热。
怎么还有人没穿肚兜,我靠……这就是修仙者的大自由?
这,太自由了吧。
季忧本来就能观察入微,与这些迎来送往的人在悟道场擦肩而过,内心深受震撼。
他在悟道场席地而坐,默默地收回了目光,随后神念飞天。
经过了洞洞灟灟间的无边黑暗,他来到了虚无山下。
颜书亦此时正坐在黑石之上,柔荑间不断演化着天道,以至周身有玄光阵阵,与虚空相映。
天剑峰意图吞掉问剑峰一事,催化了灵剑山三座主峰的矛盾。
虽然矛盾仍旧可控,但暗流已经在不断涌动,她需要更快成为最锋利的那把剑,所以这几日都十分的刻苦。
而随着季忧到来的风声响起,小鉴主散去了天道的演化,挺翘的小屁股在黑石上轻挪了一下。
她身上红裙比往日短了不少,露出白皙的纤长双腿,此时回首望来,神色有些傲然。
“元家姐弟走了?”
季忧看她安心修道本不想打扰,谁知屁股还没挨到石头就听到了她的声音,立刻立正了起来,目光刚毅地开口:“清晨便走了。”
颜书亦闻声扬起眼眸:“听说某人为了丹宗长女,与内院亲传争风吃醋,还与人比斗,用五十三剑震惊外院,场面好大。”
季忧有些惊讶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的?”
“盛京之中有我灵剑山的山外行走,什么事都瞒不过我,我门下有个叫白夕的姑娘讲故事很是动听的,据说还与你相识,我便随意多听了两句。”
“你们宗门的传讯这么快?”
小鉴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灵剑山的传讯自然比你们天书院所用之法更快些。”
季忧一眼就看出了她在胡扯。
当今青云天下的信息交换无外乎传讯香、燃信术两种,但都有距离和时间限制。
灵剑山距离盛京天高路远,便是这两种传讯也断然做不到当日迅当日达。
唯一的可能就是山门玉牌传讯,只不过这种术法极其耗费神念,而且非要事不可动用。
这丫头,该不会是通过山门玉牌的天天在跟弟子打听元家姐弟走没走吧。
季忧没问,因为问她也会说什么,我只是顺耳听到的,根本没有太关心。
灵剑山的小鉴主,粉润的嘴巴比剑还硬。
颜书亦将好看的纤眉微皱,凝视着季忧:“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是没想到这些事竟然都被你打听着了。”
“我可没有打听,是白夕与你相识,非要说与我听的。”
颜书亦说完之后挺直了柳腰:“盛京城中都在传你与元采薇那个女人两情相悦,我倒是有些迟钝了,宁城县那两日竟没发觉,只顾着记恨某人捏我脸的事。”
季忧听完后咳嗽一声,心说小鉴主的怨气真是直来直去。
之前在宁阳县的时候还采薇姐采薇姐的叫着,现在倒直接的称呼为那个女人了。
颜书亦见他不说话,有些凶萌地开口:“你笑什么笑?”
“没办法,元姑娘天天给我摸脚,你又不给,每次摸到就踢我。”
“你果然喜欢脚,却没想到是谁的都行……”
颜书亦淡淡开口,随后想了想,便居高临下地将雪白的玉足朝前伸来。
季忧愣了一下,心说这样也行,于是一脸正气地伸出手去,结果还没碰到那珠圆玉润的脚趾就被直接踢到了山下。
颜书亦粉着脸看他,目光凶凶地:“你想得美。”
“比斗之事并非是争风吃醋,是因为快到了离院的日子,有许多外院的老人听了内院的撺掇,为了向殿主亲传示好来找我麻烦。”
季忧从山下爬起来,下意识地拍打了两下,随后沿山而上来到她身边。
颜书亦随着他的移动轻抬眼眸:“可你不是好勇斗狠的人。”
季忧点了点头:“的确不是,可谁知他们给钱,这么明显的陷阱我竟然上当了,真是可恶。”
“季忧,你为什么那么爱钱呢?”
“穷怕了,总想着要攒钱娶老婆。”
颜书亦扬起水润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半晌后朱唇轻启:“季忧,我想要把剑,一千两银子的那种,但我没钱。”
季忧坐到她身边:“那我给你凑凑?”
“我可是真要,你莫要以为我是开玩笑,免得给了再后悔,记恨与我。”
“好,我明日给你寄去。”
颜书亦看着他没有在开玩笑,忍不住啪啪踢他几脚,最后一脚踢完便顺势将玉足搭在了他的腿上。
自打从宁城县回来之后的,只见过两次的陌生男子胆子就变大了。
以前踹他他都不敢还手的,后来再踹就每次都被摸脚,刚开始还会脸色羞红,但没几次都习惯了,也不觉得将脚丫子搭他腿上多么羞人。
就像第一次去找他那样,因为怕黑不愿意去外面住,围着火炉取暖,逐渐习惯了和他贴着。
季忧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眼神上移着,目光忽然变得惊讶:“你的裙子……怎么变的这么短了?”
“我也不知道,今日来时就这样了……”
颜书亦看着快短到大腿的裙摆,喃喃一声,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季忧,发现他黄烟附体,然后缓缓将裙摆拉下。
虚无山上的神奇之处并非只有神念可以相互接触这一件事,还有心情会冒出体外。
除了这两件之外,貌似穿着也会随着心境而改变。
就像她平时喜欢红色流仙裙,不喜欢穿鞋子,来到这里之后便是一样的打扮,并不会随着现实的装扮而变化。
但今日不知何故,今日的裙子忽然就变短了许多。
她感觉自己的心境并无变化,然后看了一眼只见过两次的陌生男子。
可以传代的体质……?
颜书亦想起今日从白夕那里听来的传闻,然后又想到之前在宁城县,他问自己是不是想把灵鉴传给下一代的事,眼神微微有些羞恼。
季忧看着她周身的气息忽然从紫黑色变得有些发黄,不禁屏住了呼吸。
他还打不过她,所以不敢问她在想什么,于是假装不知道。
两人便这样坐了许久,颜书亦忽然开口:“你有没有见到你们天书院的敕令?”
“敕令?”
季忧想起接战帖之前从尼山之巅飞出去的那道金光,随后点了点头。
颜书亦正色了许多道:“郑家老祖来自于陈氏仙族,用的是丹宗之法飞升,害死了无数仙门弟子,最重要是这件事让其他仙宗颜面尽失,修仙本来就需要心不染尘,但这个局却彻底暴露了他们的贪心。”
季忧听后闻声一笑:“山海阁死的人最多,就表示他们最贪心,陈氏次之,天剑峰排第三,倒是有种沦为笑柄的感觉。”
“不错,但天书院敕令中说愿为丹宗正名,言明他们与遗迹之祸无关,所以他们暂时不会对丹宗如何。”
“这倒不让人意外,毕竟丹宗掌教的亲弟这次亲自来了天书院,在内院住了许久,那陈氏仙族呢?”
颜书亦晃了晃脚丫子:“山海阁与天剑峰派了大批修仙者,要去陈氏仙族问山。”
季忧下意识握住她雪白的脚脚,感觉有点凉。
他以前好像听过一个说法,说没人疼的姑娘才会手脚发凉。
小鉴主无视他的造次,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说与你听。”
“嗯?”
“你也知道,青云天下遍布了大大小小无数的遗迹,前几日问道宗曾传讯而来,打算与我联手掌握灵州与禹州所有的遗迹,其他仙宗怕是也在暗中查询遗迹数量,随后瓜分。”
季忧的眉心随即皱紧:“他们对所谓的仙缘竟然还不死心?”
在青云天下,会被仙宗所被瓜分的只有资源。
小到百姓的税奉,大到北原的先天灵草,灵石矿脉与灵苗场,都是如此。
而在郑家老祖试图飞升之前,遗迹并不在仙宗的瓜分之列。
可如今这般变化却透露出一件事,那就是太古遗迹在仙宗眼中已经成了资源。
郑家老祖飞升失败不假,但他也确确实实开启了飞升之路,修仙者不可能对此没有想法。
若是从宁城县回来之前听到这个消息,他并不会因此担心。
现在修仙者越来越多,压得百姓越来越苦,多开几座遗迹,多死一些修仙者,倒是为万民减负了。
可现在的他并不这么想,因为他知道遗迹之中的仙缘需要以婴儿为容器,这件事若是流传出去,就会是人族的一场巨大浩劫。
“不死心的还并不只有七大仙宗,还有妖族。”
“妖族?”
“没错,自大夏建立之后,妖族与我人族已经几百年都没有来往,但如今却有妖族之人以各种名义进入了九州,前日更是有妖族皇室子弟要来游历的传闻。”
颜书亦看向季忧皱成川字的眉心,忍不住微抿住红唇:“你不希望遗迹被开启?”
季忧点了点头:“遗迹被开启,会害死很多人。”
“那我就不理问道宗了……”
小鉴主喃喃一声,说完后发现季忧正古怪地看着自己,立刻一脸正色地改口:“我是灵剑山的小鉴主啊,自然不希望我的门人为此赴死,更不希望天剑峰夺得什么仙缘。”
季忧沉默许久:“世间并不只灵剑山一个仙宗,可惜却只有一个颜书亦。”
颜书亦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又轻声道:“你也无需如此忧心,七大仙宗是互相制衡的关系,就算有哪一方想先动手,也没那么轻易。”
“话虽如此,可肯定会有人先耐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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