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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灭族

死.死了?

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竟是被颜异一剑刺死了。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呆呆看着蔡蕙君香消玉殒的尸体,廊庑下一大滩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蔡蕙君!”

姚有秩悲呼一声,爬过去想要抚摸蔡蕙君的脸容,却被颜异的枲履踩着布复袍肩膀,始终无法靠近她。

“贼子!竟敢杀害蔡蕙君,我要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做成虎子,方能泄愤!”

“啊!”

姚有秩还没站起来,突然死了,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躺在了地面。

不是颜异杀的他。

姚有秩被官弩的弩矢,直接贯穿了脖子,钉死在地面。

“谁!”

郑屯长眼睁睁看着舅父死在面前,神色大怒:“到底是谁射出了弩矢,谋害了舅父,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把你做成人彘。”

他怒喝了半天,没有人出来承认,也不会有人承认杀害了北道姚氏的族长。

郭解的目光一缩,看清到底是谁杀了姚有秩,一名神色阴鸷的中年男子。

庭院的门口,再次涌来一大批披甲伍人。

韩游徼带着缉捕群盗的伍人回来了,当他看见姚有秩廊庑下,周围又站满了手持官弩的伍人,目光闪烁不定,心中冒出一个狠毒的想法。

杀了姚有秩。

姚乡佐死在了巷子口。

姚乡史的尸体被人发现,死在姚姬过去居住的积库。

北道姚氏的嫡房长子姚屯长也死了。

只要姚有秩一死。

韩游徼是平山乡治所,吏职最高的人,就能帮着姐姐韩夫人生的儿子,谋夺平山乡治所的有秩。

姚有秩是郑屯长的舅父。

韩游徼也是韩夫人儿子的舅父。

他作为韩夫人的季弟,早就想帮着只是个偏妻的韩夫人谋夺北道姚氏的家产。

“姊婿!”

韩游徼贼喊捉贼,悲痛的呼喊一声:“这些人是一群流亡的群盗,杀了他们,不要被他们身上的皂衣欺骗,全是偷来的衣服,故意佯装官寺的官吏,哄骗二三子。”

“住口!”

郭解大喝一声:“那人在骗二三子!本吏看的很清楚,就是他用官弩射杀了姚有秩,这一趟过来只为了抓人,没想过杀人,反倒是平山乡的少吏接连杀人,只要你们抓住为首的两人,就能减轻罪行,从城旦舂改判司寇。”

无期徒刑改成两年有期徒刑。

披甲伍人出现了骚动,也开始混乱了,摸不清到底谁说的对,谁说的错。

“呛啷!”

郑屯长拔出了环首刀,朝着韩游徼砍了过去,红着眼说道:“小孺子!是你杀了舅父!今天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祭奠死去的舅父。”

“咣!”

韩游徼大惊失色,如果不是红绦鱼鳞甲挡住了郑屯长的环首刀,已经死在了他的刀下。

“蠢货!”

韩游徼气的破口大骂:“明摆着是冒充颜异和上计吏那伙人的挑拨,有秩是本吏的姊婿,疯了?亲手杀死待我宽厚的姊婿!”

郑屯长幼年丧母,在里聚受到各种欺凌,后来是舅父姚有秩把他带回平山乡治所,悉心抚养,待他胜过亲生儿子。

姚有秩死在郑屯长的面前。

使得郑屯长几乎红了眼,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报仇!

郑屯长盯着客室的郭解等人,眼冒凶光:“杀,谁能杀了这伙群盗,乡佐的小奴、大婢、轺车、田宅通通赏赐给他。”

郭解的面色一沉,听到郑屯长的疯话,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人,做出了离开平山乡治所的准备。

粟米钱帛不要了。

客室外面,披甲伍人听到可以得到乡佐的全部家产,心底的退缩,彻底被一股强烈的贪婪冲散了。

披甲伍人盯着客室的郭解,廊庑柱子后面的颜异,眼珠子冒出了饿狼的绿油油光芒。

将近三百名披甲伍人,围住了日字宅院。

宅院内外,一片水泄不通。

五兵库打开,大量的官弩、弓箭发放给了披甲伍人,射杀所有逃出来的人。

似乎已经成了一场死局。

郭解却不担心能否逃出去,虫皇柔、颜异两人皆是剑术精湛,只有他和虫皇柔两人,还有些顾虑。

如今又多了琅琊郡的第一剑客颜异,完全可以逃出二百七十名披甲伍人的包围。

只是

郭解暗恨白跑了一趟,只要冲出治所,这一次巡计捞不到任何东西。

就在郭解只能窝火的离开平山乡治所。

一辆服牛拉着的衣车出现在日字宅院的门口,车厢掩闭的车驾,打开了侧边的窗牗,露出一张梳着钗大髻的脸容。

女君姚夫人坐着衣车过来了。

披甲伍人急忙让开了一条道路。

姚夫人穿着一件缯布襦裙,跪坐在衣车的车厢内,上了年纪的她,眼角有了鱼尾纹,却带着一股子熟透了的风韵。

旁边,车厢看不见的地方,半躺着一名俊朗的少年,正是消失很长时间的安国少季。

他听说郭解遭到了围困,说动了姚夫人过来救人,把双方的剑拔弩张说成了一场误会。

安国少季一本正经的说道:“女君虽说今年四十五岁,但这不是老,是有风韵,就像一坛陈年佳酿,越老越有滋味。”

“我就喜爱女君这种有风韵的美妇,偏妻韩夫人年轻,也就只是年轻,有啥好?喜欢耍性子不懂事就不说了,还不会照顾人,换作是我与女君住在一起,肯定是待在女君住的大内不出门,姚有秩着实是脑子发昏,冷落了女君,不懂得欣赏女君的好。”

姚夫人空旷寂寞许久,听到俊朗的安国少季一句句直击内心的话,敷粉的脸容,看向安国少季都快拉丝了。

“安国君”

姚夫人迷离的看着安国少季,四十多岁的妇人出现了几分少女的羞涩:“你放心,妾身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安国君!”

这时,又有一名梳着钗大髻的妇人走过来,韩夫人带着两名小奴,气冲冲走到衣车的旁边。

韩夫人伸出双手,一把扯住了姚夫人的发髻,恼怒的说道:“你个贱婢!昨晚,妾身好心在宅院宴飨你,你可倒好,抢走了妾身的安国君。”

“啊!”

姚夫人痛呼一声,拔出一根钗子,划向了韩夫人的脸容:“贱妇!是你不招安国君喜欢,怎么诬赖给了妾身,另外,妾身可是女君,抢走你身边的安国君又能怎样!”

“啊!”

韩夫人惨叫一声,敷粉脸容被划伤了,尖叫道:“贱婢!妾身要把你做成人彘。”

“阿姐!”

韩游徼大怒,瞧见韩夫人的脸流出一道血痕,双眼通红:“兄弟们,去把衣车的贱妇抓过来,乃公今天亲手刺瞎她的双眼,平山乡治所的女君,往后只会是阿姐。”

“谁敢!”

郑屯长大喝一声:“兄弟们,拦住外姓人韩游徼,是他勾结了偏妻,杀害了有秩,妄图扶持一个庶子继承北道姚氏的家产。”

“咣!”

“咣!”

韩游徼和郑屯长拔刀相向,环首刀砍在对方的甲胄上,溅起一道道火星子。

早就不和的两伙披甲伍人,扔掉官弩,拔出腰间的环首刀,朝着对方冲杀了过去。

拥挤的大门口,数百人搅在一起,挥着环首刀互砍,很快就有人杀红了眼。

突破不使用官弩的底线,捡起官弩朝着对面射了过去。

“啊!”

“啊!”

“啊!”

两伙披甲伍人原来只是轻伤,射出弩矢,当场就有人被射杀,变成了一具尸体。

郭解愣在了客室门口,看着大门口喊打喊杀的一幕。

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是以这种情况收场。

两个夫人为了争抢安国少季打了起来。

女人打架的场面可不多见。

平山乡治所的姚有秩、姚乡佐、姚乡史三兄弟全死了,没有人能够镇得住两伙披甲伍人,双方逐渐红了眼,打架变成了厮杀。

“郭君。”

安国少季吓坏了,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衣车,趴在地面一步步爬了过来,脸容出现几分尴尬。

他干笑一声说道:“谁也没想到姚夫人和韩夫人为了我,当众打起来,大门口出现厮杀,没有坏了郭君的大事吧。”

“哈哈。”

郭解伸出手,重重拍了一下安国少季沾染了不少血迹的襦袴,大笑道:“不仅没坏事,还救下了我们几人,在场所有人都要承你一份情。”

虫皇柔、莽通点了点头,认同郭解说的这句话。

颜异也是不免多看了安国少季几眼,从长安过来的一路上,最瞧不上的人就是安国少季了。

谁料,最后却是安国少季救了他。

颜异收起二尺剑,郑重作揖:“孔子有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看来安国君今天不仅救了我,还教导了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

颜子的十世孙竟然对他一个底层庶民作揖。

安国少季手忙脚乱的赶紧行礼,傻呵呵的笑道:“不敢当,我一个没有读过几本书的庶民,又不懂做人,哪里当得起教导颜君的这句话。”

颜异正色道:“读书和懂得做人,是两回事。”

“杀!”

姚有秩还有一个幼子姚信,一直纠缠姚姬,妄图霸占了从姐,得知苏嘉、姚姬两人闯入了仓房,立即带着数十名恶少年杀了过去。

平日,这些恶少年聚拢在姚信的身边,无恶不作,仗着姚信的父是乡有秩,欺压乡里的穷苦庶民。

去年十月征收刍槀税的时候,姚信带着数十名恶少年奸杀了一名细君。

那名穷苦人家的细君,不堪受辱,撞死在踏碓上。

姚信只是赔偿了几百钱,就躲了过去,继续在乡里作恶。

当他得知抢走姚姬的苏嘉,不仅来到了平山乡治所,还躲在仓房,前往五兵库偷走了官弩、弓箭,射杀仓房内的苏嘉,强行霸占了姚姬。

仓房门口的空地上,夯土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羽箭。

恶少年不能射向闺门口,耗费苏嘉的体力,等到他没了力气再杀进去。

“君子。”

一名恶少年献计道:“羽箭只剩下一小半了,还没把苏嘉逼出来,不如,直接用火箭烧了仓房,烧死躲在仓房的苏嘉。”

这群恶少年胡作非为,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

倘若不是姚姬也在仓房,姚信早就命令恶少年射出火箭,烧毁了北道姚氏多年来积攒的粟米钱帛。

“燔!”

姚信满眼的狠毒,已经没了耐性:“姚姬那个贱婢,既然想和苏嘉死在一起,那就成全她,告诉所有人点燃了火箭,烧死苏嘉和姚姬。”

“火箭!”

苏嘉瞧见数十名恶少年开始点燃羽箭,准备火烧了仓房,脸色骤变,咬牙道:“不能继续躲在仓房,否则,恩师的粟米钱帛保不住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姚姬,提着铁戟,立即冲出了仓房的闺门。

姚信大喜。

虽然不知道蠢货苏嘉怎么会放弃夯土墙的保护,但还是呼喊着射杀了苏嘉。

“所有人的箭矢,射向苏嘉,谁能射杀他,赏赐一百钱。”

恶少年们没见过大钱,听到一百钱全都亢奋了,纷纷射向了冲过来的苏嘉,射杀在仓房闺门口的空地上。

虽说都是同龄人,一群没有成年的十几岁半大少年,但苏嘉的凶性大多了。

苏嘉心底的凶狠,被彻底刺激出来,死死盯着姚信,不管不顾的冲杀了过去。

他眼中只有姚信一人。

“杀了他,快点杀了他。”

姚信被那道凶狠的目光吓到了,脸上的嚣张跋扈消失了,只有一脸的惊慌。

“砰!”

“砰!”

苏嘉连中了两箭,血流如注,依旧没有丝毫的退缩,拎着铁戟继续冲向了姚信,脑子只有一个杀人的念头。

“砰!”

就在苏嘉中了第三箭,终于冲到了姚信面前,抬起了手中的铁戟。

数十名恶少年看着连续中了三箭不倒的苏嘉,惊呆了,呆呆站在原地,忘记了射出羽箭。

“不不要!”

姚信看着越来越近的铁戟,绝望道:“我是姚氏族长的儿子,你不能杀了我啊!”

苏嘉冷漠的挥出了铁戟:“你也有求饶的一天?今天就让你感受那名细君的绝望!”

“噗!”

姚信的脑袋被铁戟斩断,滚出去很远,喷溅出大量的鲜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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