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除夕夜，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

“小枫，把这盘饺子端出去！“

沈美娟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

老式挂历上印着2009年的金牛图案，窗外的鞭炮声震得玻璃嗡嗡响。

江枫二话不说，立即从沙发上起身向厨房走去，再慢半个拍子就得挨骂。

他端起饺子向餐桌走去。

红木餐桌旁的父亲江华国正在调试电视机，熊猫牌电视飘出了春晚倒计时的节目信号。

沈美娟将最后一道红烧鱼端上桌，擦着手坐下，突然从围裙兜里掏出张照片，递给旁边的江枫：

“隔壁楼许阿姨给的，她侄女也在汉川念书。”

照片上的女孩儿长得十分标致，穿着一袭碎裙，背景是西湖。

江枫差点被饮料给呛着，狼狈的咳嗽了两声，不可思议的看向亲妈：

“你疯啦，我才大一啊。”

“大一又怎么了？你爸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和我结婚了。”

沈美娟把照片往他跟前推。

“你现在不着急，那是还在学校，身边女孩子多，等你读完了书，身边接触不到女孩子，我看你怎么谈对象！”

沈女士一直很担心江枫的个人问题。

前车之鉴就是他那个大学毕业好几年都还是单身狗的表哥，每次逢年过节，聚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说当初非常可惜没在大学谈个恋爱。

这可把沈女士吓坏了，真怕儿子未来成为大龄剩男。

所以当初江枫还没有填志愿的时候，就被她催着要在学校里谈谈恋爱什么的，结果一个学期过去，一点消息也没有。

沈女士能不着急就怪了。

一旁的江华国对此不做任何评价，他只是默默调大电视音量。

“其实我……“

江枫话到嘴边突然卡壳，脑海里止不住的浮现陈静渔那个小傻瓜的脸蛋，忽然又想起她那天对自己说的话。

于是改口道：

“其实我现在注重学习和事业，这么忙，还哪能抽空去谈恋爱啊，你别着急，等我事业学业有成，还怕找不到对象？”

沈美娟微微皱眉，盯着江枫看了一会儿，却有些狐疑的问道：

“你私底下该不会偷偷谈了一个吧？莫非是上次你带回家那个女孩子？”

“咳咳咳……”

江枫差点没绷住，“不是，妈，你今天是不是太闲了啊？你想当福尔摩斯何必来管我，还不如去查查我爸私房钱放在哪里？”

正拿着筷子在旁边叨虎皮猪肘的江华国不由的抬起头，瞪大眼睛：

“怎么还有我的事呢？”

吃过年夜饭。

沈女士正在和江华国商量，初一回去探望江枫的姥姥姥爷。

这时。

江枫从房间里走出来，穿戴整齐，面貌和围巾装备齐全，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大晚上你要去哪儿啊？”

“我和唐文俊约好出去放烟。”

江枫一边换着鞋子，一边说道。

“不看春晚了？春晚马上都要开始了。”

“年轻人谁看春晚啊。”

这年头的春晚其实还挺好看的，可惜江枫看过了，重开一遍也没有多大的意思，而且未来很多年里，因为越来越拉胯的春晚，让他直接pass掉了这个过年的重要环节。

也不知道春晚导演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节目越来越难看，最喜欢的语言类节目，也被改得面目全非，整天想着怎么教育老百姓，可去他妈的吧。

江枫心里暗暗吐槽，直接出门了。

……

江枫站在锦城老巷口，羽绒服口袋里揣着个新买的诺基亚，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19:45。

“怎么还没来？”

他和陈天阔、陈静渔、唐文俊几个人约好，除夕夜各自在家吃过晚饭后，出来放烟。

前两天手机坏了。

他又重新去买了一台诺基亚。

心心念念的苹果，到现在还没有在大陆普及，还得等几个月，想要提前使用，只能去香江买港版。

虽然后世的苹果，挤牙膏似的推新，早就被国产旗舰手机给吊打了，毕竟五六千的手机，连个屏下指纹都没有，简直拉胯到极点。

不过现在嘛，它还是厉害的，毕竟是定义了智能机的创新具有革命意义的里程碑产品。

江枫心里盘算着。

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年夜饭的香气。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从批发市场淘来的烟，老板说这叫“火树银“，能喷三米高。

“老江！“

唐文俊的声音从巷子深处钻出来，他裹着件臃肿的军大衣，活像只移动的被。

“我家里吃饭吃得晚，我饭吃到一半就跑出来了。”

他手里提着个保温桶，飘出饺子的香气。

江枫正要说话，一阵引擎轰鸣打断了他。

红色法拉利停在巷口，陈天阔摇下车窗，墨镜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痞笑：“哟，这不是我们江总吗，今儿个高兴终于出来打野炮了啊。”

他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标志性、流里流气的眉眼。

又朝后面努努嘴。

“静渔在后座睡着了，刚吃完年夜饭。“

后车窗缓缓降下，陈静渔蜷缩在真皮座椅上，羊绒围巾滑落露出半张睡颜。她怀里还抱着那只柴犬玩偶，睫毛在路灯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江枫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醒醒，陈静渔。“陈天阔转身轻拍妹妹的脸。

可是陈静渔只是哼唧了一声。

“你的江同学来了。”

陈太阔故意把“你的”两个字咬得很重。

陈静渔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江枫时瞬间清醒：“江枫！”

她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发卡掉在座椅缝隙里。

江枫打开车门弯腰去捡，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着法拉利真皮座椅特有的味道。

“咳咳。“

唐文俊站在旁边有些尴尬，抱着保温桶凑过来，“我说，咱们能不能先找个地方放烟？这饺子都快凉了。

说着，他掀开保温桶，韭菜鸡蛋的香气飘出来，“我妈特意包的，你们尝尝不。”

“算了，我们都是吃饱出来的。”

“我最讨厌吃韭菜了。”

几人委婉拒绝。

四人沿着护城河往郊区走，陈天阔的法拉利慢悠悠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

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这里聚集了不少放烟的人。

“就这儿吧。”

陈天阔把车停在河堤上，“这地方宽敞，不会把谁家房子点了。”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从里面取出了各式烟，“我说今年要热闹点，特意提前订了很多烟火运过来。“

唐文俊眼睛都直了：“卧槽，这得多少钱啊？”他摸着那个半人高的礼弹，有些咋舌：“这玩意能把我家小区照亮吧？”

三个男生把烟火从车上全部搬下来。

江枫从塑料袋里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的时候，居然被身后的陈静渔扯了扯他的袖子。

“江枫，你慢点……等我走远一点你再点。”

说玩，陈静渔开始往后缩，似乎特别害怕。

陈天阔这时在旁边笑着解释道：“她小时候被鞭炮吓到过。”

小时候。

陈天阔放鞭炮，一个炮仗丢在陈静渔面前爆炸，把她吓得哇哇哭。

记忆里，那天晚上，陈天阔站在门外，迎着冷风罚站，简直叫一个风流涕淌。

“没事。”

江枫把陈静渔一把捞回来，然后把打火机塞进她手里，“你别怕，我教你。”

江枫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到了那冰凉的指尖。

“先点这个小的。”

他指着地上那个“火树银”。

“数到三就跑。”

陈静渔看了看江枫，拾起勇气。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火光映亮她的侧脸，当引信点燃的瞬间，她转身就跑，却一头撞进江枫怀里。

烟在身后绽放，银色的火照亮夜空，她抬头时看见江枫眼中的笑意。

“我去，这个也好看啊！”

唐文俊正抱着保温桶吃饺子，赶忙指着地上那个半人高的礼弹，“这个大，这个留着，让我来点。”

陈天阔靠在车头，掏出支烟：“悠着点，别把自己点了。”

他吐了个烟圈，目光却落在妹妹身上。

不禁笑了。

和江枫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这么开心。

当最大的礼弹点燃时，夜空都被照亮了。

陈静渔捂着耳朵，却忍不住抬头看。

江枫站在她身后，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伸出双手环抱，护着她。

烟在头顶炸开，化作漫天星辰。

“许个愿吧。”江枫站在陈静渔的身后，轻声说道：“除夕夜的烟，许愿最灵了。”

陈静渔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脸上投下阴影。

江枫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情格外的好。

“许了什么愿？“唐文俊凑过来问，嘴里还叼着半个饺子。

陈静渔睁开眼，脸突然红了：“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她低下头，捏着江枫的手指。

江枫感觉口袋里的诺基亚震动了一下，是条短信：“新年快乐，江总。”

发信人显示“路程”。

江枫当即回了一条消息。

烟还没有放完，陈天阔买了很多，还有一大堆。

在江枫的帮助下，陈静渔克服了对于烟爆竹的恐惧，这会儿跟着唐文俊，研究起剩余的烟火怎么玩。

江枫则是和陈天阔站在车旁聊天。

陈天阔忽然打趣道：“我爸让你初二来家里吃饭，你准备好了没？”

江枫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别提了，哥们想着这件事，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对于男人来说，最彷徨焦虑的一件事，就是去见未来老丈人。

江枫起初是不在意的。

以为自己足够潇洒，洒脱，不拘一格。

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不开陈静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也是一个俗人，和芸芸众生一样，会为这些事情而烦恼。

因为陈静渔在他心里，格外的重要。

而且无论是一段恋情的展开，亦或者是畅想未来，都需要得到家人的支持。

所以，陈静渔父亲这一关，对于江枫来说，非常的重要。

“对了，你爸对我印象如何？”

江枫看向陈天阔。

想要探一探他的口风。

陈天阔难得见到如此不淡定的江枫，顿时产生一些恶趣味，卖起关子道：

“什么印象？我记得还好吧，没说你好，也没说你不好，那天说了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

江枫看出陈天阔是在故意调侃自己。

于是冷冷一笑，开起玩笑道：

“呵呵，你们要是把我逼急了，回头我直接把陈静渔拐走，看你们怎么办。”

“拐就拐呗，算你有本事。”

陈天阔却不以为意的道。

当哥哥的听见这种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是一副支持江枫的态度。

陈天阔看着不远处玩烟火的陈静渔，接着道：

“反正我觉得，有你照顾静渔，我就挺放心的，你看我这个样子，已经足够愁了，我可不想她步我的后尘……牺牲我一个也够了。”

此时的陈天阔，一改之前的放荡不羁，忽然开始走心。

江枫叹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陈天阔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得到大舅哥的支持，心里不仅没有底气和增添信心，反而更加有压力了。

“你头一回说人话，但是我为啥越来越慌了？”

“特么的，你就听不来好话。”

“哈哈哈……”

江枫笑着，环顾四周。

河边的文化广场上，人越来越越多，基本上都是来这里放烟的，红灯笼在梧桐枝桠间摇晃，led灯带沿着大理石台阶蜿蜒，将“新年快乐“四个字映在结霜的背景板上。

倒计时数字在电子屏上归零的刹那，第一簇火流星刺破夜幕。

金色光弧在升至穹顶时炸裂，仿佛有人剪碎了整条银河倾泻而下。孩子们骑在父亲肩头尖叫，年轻情侣举着自拍杆的手定格成剪影，卖小吃的老汉仰头时毡帽滑落，露出泛白的发茬。

不远处的陈静渔，点燃一只窜天猴，捂住耳朵，看着在空中爆炸的那一抹火光。随后她回过头，朝着江枫和陈天阔的方向招招手：

“江枫，哥，一起来放烟火呀！”

看着眼前甜美欢快的少女，这一刻，江枫心里下定了决心。

不管面前有什么难题，他都有必须要跨过去的理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