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入狼山4
说话间,宋纾余把穆青澄送进了她的房间。
他招来店小二,要了盅参茶。
“已经劳累多日了,就不要再出去耗费精力体力了,喝了参茶,踏踏实实去睡觉,明日且有的忙呢。”
“哦对了,我给吴州武将打了招呼,他会派人盯着,保证岳父在回京之前的人身安全。”
“所以呢,你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担心岳父,一切有我。”
宋纾余叭叭地说个不停,穆青澄坐在凳子上,失神地看着他。
良久,听不到她任何回应,宋纾余才发现不对劲儿,他大掌覆上她的额头,“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穆青澄轻轻摇头,眼眶慢慢泛起了红。
“没有发热。那……”宋纾余心中涌上紧张,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你是生我气了吗?因为我没让你跟陆询出去?还是生气我自作主张?”
穆青澄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身,脸庞贴着他炙热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如鲠在喉,“这么好的大人,怎么就落在我头上了呢?我是撞上了多大的好运啊。”
“你不怪我就成。”宋纾余松了口气,大掌抚上她的秀发,笑意淙淙,“是我们都撞了好运,才能遇到彼此,继而相爱。”
穆青澄吸了吸鼻子,抬眸看他,眉眼透着认真,“大人,照你这么做,娶我是很亏的。而且,我没有攒下多少嫁妆。”
“呵呵,娶媳妇儿哪能算计盈亏呢?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岳父于我,亦是家人。对待家人,真心重于万金。”宋纾余笑,“至于你的嫁妆,祖母不许我插手,她会给你一力准备的。”
穆青澄震惊的无以复加,“这……这怎么行呢?”
“祖母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能悔婚!”宋纾余严肃了俊容,他现在最大的筹码,就是她的感情归属,若不然,他拿什么同陆询争?
然,穆青澄却没有点头,她松了手,把宋纾余按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拧着眉尖,说道:“大人,原本我打算办完这个案子,再跟你谈的。现今,既然聊到这儿了,我……我想劝大人再慎重考虑下我们的婚事。”
宋纾余一听,登时黑了俊脸,“为何?我不需要考虑,我早就决定好了……”
“大人!”
穆青澄按住激动的宋纾余,保持最大的理智,坦言道:“从许玉莹到郭媛可,再到宁昌郡主,喜欢你的贵女,想攀附你的贵女,只会增多,不会减少,哪怕我们成婚了,也会有人上赶着把女儿送给你,现今有太后赐婚,将来可能还会有皇帝赐婚,我……说句心里话,我不确定到了那个时候,我能不能接受你娶平妻,或者纳妾、养外室,男人三妻四妾,是这个世道既定的准则,我没有能力推翻或阻止,我也不能自私的去要求你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
看着他渐渐沉下去的眉眼,她忽然像被卡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宋纾余喉结滚动,压抑着情绪,问道:“所以什么?”
“所以,大人若是坚持要娶我,签婚书的时候,请大人同时签一份和离书给我。万一我接受不了,我们可以好聚好散。”穆青澄深吸一口气,还是将心里话尽数道出。
“穆青澄!”
宋纾余豁然起身,眸中的失望,如同冷冽的尖刀,扎得穆青澄心口发疼,“我们尚未成婚,你便为自己找好了和离的退路?你不信任我,也不爱我,或者说,你对我不够爱,才能做到不吃醋,不在意,不要求我此生唯你一妻!”穆青澄一时无言。
她多思多虑,周全行事,有错吗?吃醋、在意,都是庸人自扰,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他何故如此生气?
见她不说话,不解释,完全默认的态度,宋纾余气得扭头就走,将门板摔得震天响!
穆青澄是个鲜少发脾气的人,眼见宋纾余如此无理取闹,她也不禁动了怒,一口气喝完参汤,连衣服都没脱,便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一夜好眠。
次日天亮,一行人在楼下大堂早膳。
江战原本是跟捕快坐一桌的,谁知他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座位竟被宋纾余抢了!
“大人?”江战不明所以,凑近宋纾余,压着嗓音道:“您是主官,该跟穆师爷、陆少卿同桌的。”
宋纾余斜睨了眼江战,神情冷硬道:“要你管?少废话,自个儿找地儿去吃饭。”
江战缩了缩脑袋,乖乖退到段千重旁边,硬是加了张凳子。
穆青澄时不时地望向宋纾余,心中满是无奈,他们自从相识以来,从未吵过这么凶的架,但她委实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什么叫她不够爱?怎么做才算爱?
“吃饭吧。”
陆询的提醒,拉回了穆青澄的思绪,她几不可察的叹了一气,拿起筷子,开始吃早膳。
“怎么,吵架了?”陆询瞟了眼背对他们的宋纾余,一边盛粥给穆青澄,一边低声询问道。
穆青澄喝了半碗粥,才回了两个字:“没有。”
公务当前,将帅不和,容易影响士气。
早知会落得这般结果,她昨日就不多嘴了。
膳毕,一行人启程,前往大荒山。
这一带,果然盛行悬棺葬,城外山崖边上,随处可见高低错落的悬棺。
出了渔阳镇后,段千重拿着手绘舆图,禀报道:“大人,穆师爷,卑职昨晚打探到,大荒山有四个出入口,东边挨着渔阳湖,通过水路到达山脚,即可上山;西边多峭壁,不好出行,几乎没有人走这条路;南边是最好走的,日常出入的猎户山民也多,非常安全;北边的话,前几年发生过山崩,路况全毁,已经弃用了。”
“浮游飞白鹭……”陆询思索着道:“意为渔阳湖吗?那羊皮卷上的悬棺,又如何解释?”
穆青澄道:“以王如的学识水准,‘浮游飞白鹭,乌丸入狼山。’这句话,定是从他人口中听来的。羊皮卷上的图示,才是她亲眼所见,亲笔所画的位置标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