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喂不熟的狗
段融借着灯光,凝目望去,却见那两人似乎只是昏迷,和那些惨死的帮众不同,他们身上并未受伤。
而且他们身上穿的是源顺镖局小厮的衣服。
这两个小厮就是之前,躲在坟头,给余文龙指认段融身份的人,只是后来,他们一直躲在外围,坟地里又灯光昏暗,段融一直都未曾注意到他们。
段融提灯驾车,阮凤山抱着阮景,坐在了车上,镖车晃晃悠悠地驶出了乱坟岗,往官道而去。
阮凤山一手抱着阮景,一手抚摸着装着一千斤黄金的精钢箱子,此时他心里也有些闹不清,在他的心里,到底是这一千斤黄金重要,还是他怀中的幼子重要?
镖车很快便拐进了官道,顿时行驶地平稳了许多。
阮景毕竟是孩童心性,之前的恐惧很快就抛之脑后,开始化身成一个小话痨,问这问那起来。
阮景似乎对段融很感兴趣,问了段融很多问题。
“家是哪里的?爱吃牛肉还是鸡肉了?……”
段融耐着性子,一一作答。
“段融哥哥,是不是周安哥哥让你来救我的?”阮景忽然忽闪着大眼睛,一脸认真地问道。
听了这个问题,段融的心头,陡然一跳。
阮凤山立马抓着阮景的手臂,问道:“景儿,周安是不是给你说什么了?”
“周安哥哥,让我写字,说写了字,你们就会来救我的。”
“在哪里让你写的?”阮凤山脸色凝重地问道。
阮景见阮凤山变了脸色,不由地有几分害怕。
阮凤山注意到阮景的小脸上的恐惧,心头一软,将抓着他手臂的手松开了,缓声安慰道:“景儿,别怕!告诉爹爹,周安在哪里,让你写的字?”
“就在那个……黑漆漆的……破……脏的地方……”阮景有些支吾地说道,他还不知道那地方叫做窑洞。
阮凤山目色陡然冰冷,镖车上的那两个昏死的小厮,其实就是平时跟随周安办事的心腹。
阮凤山原本就已经认定此事是周安捣的鬼,现在景儿一说,更加是坐实了。
但周安竟然直接在窑洞内,直接见了景儿,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景儿活着。
阮凤山的目中射出野兽一般的凶光。“这条喂不熟的毒狗!”
镖车在黑魆魆的官道上行驶着,忽然前头陡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段融心头大惊,只见那人穿了一身夜行衣,还蒙了脸。
“不用怕,是栾先生!”段融刚欲动作,身后便传来了阮凤山的声音。
栾敬付见阮凤山和段融都坐在镖车上,阮景就在阮凤山的怀里,便身形一动,也跳上了镖车!
栾敬付在镖车上,向阮凤山抱拳道:“掌柜的,属下来迟了!”
“无妨,没惊动那放暗号的衙役吧?”
“没有!”栾敬付语气肯定地答道。
阮凤山点了点头,冲段融道:“绕到东门去,我们从东门进城!”
段融答应着,看来阮凤山他们也看到了那盏城头飞起的米字天灯了。
段融架着镖车,拐到了岔路,往东门那边而去。“掌柜的,到底是什么人对小公子不利?”栾敬付坐在镖车上,看着阮凤山问道。
“是苦命帮的人!”
“苦命帮?”
阮凤山在镖车上,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向栾敬付讲了一遍。
栾敬付的目光从镖车上那口箱子上扫过,然后紧盯住了段融的侧脸。
段融不过是一个实习镖师,却能几次三番地,从他的算计里逃脱,而且搞不好,连刘鳌都已经死在了他的手里。
而这次,此子竟能虎口脱险,还救出了阮景小公子!
这就有点太邪门了!
栾敬付的目光渐渐涌现出一抹恶毒,坐在一旁的阮凤山显然注意到了栾敬付看向段融的目光。
栾敬付忽然察觉道,阮凤山正注意着自己,便略微侧了下头,将目光从段融身上移开了。
镖车从东门进城,沿着西大街,哒哒而行,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从一条小巷内的侧面,直接开进了源顺镖局的后院。
而这个时候,阮景已经趴在阮凤山的肩头睡熟了。
镖车一进后院,阮凤山便将车上的两个昏死的小厮,扔在了地上,对门口的两个护卫吩咐,道:“给我看好这两条死狗!”
两个护卫抱拳领命。
阮凤山扭头,看着段融,道:“段融,你去告诉萧老!就说将其他关押的人都放了,只留下周安就行。”
“是!”段融抱拳领命而去。
“栾先生,你把金子存进封库吧。”阮凤山见段融离去,便看着栾敬付,说道。
后院的封库,只有三个人有钥匙,除了阮凤山本人和掌管财物的徐寿贤外,还有一把钥匙,就在栾敬付手中,由此可见,阮凤山对栾敬付的信任和倚重。
栾敬付闻言,便拉车准备往封库而去,他刚走了几步,阮凤山忽然又喊住了他。
栾敬付驻足回头,阮凤山向前走了两步,看着他,道:“我知道,你跟段融有些不对付。但这次他立了功,救了景儿,我替他向你求个情,以后不要再搞他了。”
栾敬付吃了一惊,没想到阮凤山会直接点破,而且还替段融求情,他自来敬畏这个舵主,立马脸色一变,抱拳道:“属下不敢!”
阮凤山看出了栾敬付的恐慌,浅笑了一下,道:“存了金子,栾先生就回去休息吧,善后的事,我来处理!”
“是!”栾敬付恭敬应了一声,才拉着镖车而去。
阮凤山抱着睡熟的景儿,先往马春影的房间去了。
自从阮景出事,马春影深深自责,日日以泪洗面,此时见阮景平安归来,立马喜得失声痛哭了出来,阮景本已睡熟,此时转醒,一见马春影,立马搂着她的脖子,再也不肯撒手了。
阮景从小就是马春影带大的,阮凤山事务繁忙,有些时候,并不能经常见到阮景,而且阮凤山平素严厉,阮景也有些怕他。
这孩子历了一番生死,此时见了生母,才将压在心底的情绪,彻底地发了出来……
阮凤山走出了马春影的房门,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原本有些动容地脸色,瞬间便狰狞可怖起来,他咬着牙,大步而去,道:“一条连主人都咬的狗,还留他何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