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杀人何异
胡欢欢走后,段融又给沈平,行了一遍安神针,见沈平沉沉睡去,段融才去庭院内站桩练功。
到了晚上,段融见沈平体温正常,而且呼吸渐渐也有力了。
“看来病情并无反复,剩下的那剂药,不要再吃了。”段融号过脉后,将沈平的手重新盖进了毯子里,兀自言语道。
他抓的那三剂药毕竟是猛药,既然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还是少吃为妙。
第二日清晨起床,段融又给沈平,行了一趟,祛风散气的针。
到了上午,沈平竟然睁开了眼,他盯着段融看了好一会儿,气息虚弱,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是谁?”
段融道:“我是萧宗庭的弟子。”
沈平听到萧宗庭的名字,眼皮动了一下,他随即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体显然太过虚弱,根本提不起劲来。
段融心头暗叹,这人真是要强,生这么大病,刚醒就起身。
段融走了过去,将两个枕头垫在床头,将沈平的身体拉了一下,让他靠在上面。沈平浑身都是伤口,这样一动,明显撕扯到了伤口,他疼得直咧嘴。
沈平半靠在床头的靠背上,目色扫过房间,问道:“这是哪里?”
段融道:“这里是源顺镖局内一处院落。”
段融看出沈平的目色似还有几分担忧,便说道:“你放心。许儒虎、解雷的案子已经结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把你从死牢里放出来。”
沈平目色一动,他没想到这少年,竟能一眼看透他的心思。
沈平随即有些警惕,他是太过虚弱,心力也有些转不动了,行走江湖,可不能喜怒形于色啊。
沈平的嘴唇颤抖着,段融给他倒了一碗清水,沈平喝了下去,感觉干涸的喉咙湿润了些。
就在这时,柳庐的院门处,响起了笃笃笃的打门声。
段融一听这打门声,就知是胡欢欢来了。
这几天,常来柳庐的就是胡欢欢和萧宗庭了,只是两人的打门风格,却是迥异鲜明。
段融不用神识外放,光听着打门声,就知道来的是谁了。
段融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院门,胡欢欢笑着走了进来,两人一边扯着闲篇一边走进了房内。
胡欢欢提着食盒,跨入里间,沈平坐在床头,便扭过头来,两人顿时四目相对。
沈平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又咽了回去。
胡欢欢看了沈平一会儿,眼神中情绪变化浮动,她忽然将食盒放在了门旁的橱柜上,头也不回地扭身走了。
段融能从胡欢欢的背影中,看出她的决绝。
这是他们二人之事,段融也不便说什么,只能任由胡欢欢离去。
段融打开了胡欢欢留下的食盒,只见上层是一碟狮子头和一碟焖鱼,还有两张烙饼。
这显然是给自己的,段融取了出来。
他打开食盒的下层,发现底部发着一个盖着盖子的砂锅,段融一摸那砂锅竟然还有几分烫手。
段融将砂锅端了出来,放在了床榻旁的几案上,掀开了盖子,顿时热气腾起,香气四溢。
段融看到沈平明显咽了下吐沫。
黄灿灿的鸡汤上,漂着参片,光看色泽,就好不诱人?
段融拿了调羹放在了那砂锅里,看着沈平,问道:“能自己吃吗?”
“能。”沈平倔强地吐了一个字,便想挪动身体,但他全身伤口,微微一动,便疼得他龇牙咧嘴。
“行了。我喂你吧。”“不用!”
“你是病人!别逞强!”段融冷道,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汤,举到了沈平的嘴边。
沈平脸色有些难看,他觉得自己喝口汤还要让人喂,实在太过丢人,不过他还是将嘴凑到了勺边。
段融将调羹微微一斜,沈平吸溜了一声,一大勺鸡汤便入口下胃。
“嗯……”沈平忍不住呻吟了声,显然很是受用。
段融一勺一勺,将一大砂锅的鸡汤,几乎都喂给了沈平。沈平初时,还有些羞赧,后来就敞开吃了。汤喝得差不多了,段融用筷子,将煮烂的鸡肉,也喂给了他。
沈平吃饱喝足,段融才到堂屋去,就着烙饼,吃他的狮子头和焖鱼去了。
段融刚吃了几口,忽然听到里面沈平叫道:“这是谁开的方子?”
你叫声颇为中气十足。
段融暗叹道:这是喝了鸡汤?有力气了,是吧?
他拿着手中的烙饼走了进去,一看,不知沈平何时将床头几案上的顾素修开的那张方子,捏在了手里。
沈平见段融进来,抬头看向他,怒道:“我就是吃的这个方子吗?这他妈是治病的方子?养神安胎呢?”
怨不得沈平大怒,这方子于他而言,可是性命攸关的。
“这方子,你就吃了一剂。”段融咬了口手中的烙饼,平静地说道。
沈平目色动了动,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我之前那两晚吃得什么药?”
沈平虽然昏迷,但偶尔清醒时,也能感到体内药力凶猛,绝不是手中这种温补的庸方。
段融从袖口拿出了一张药方,递到了沈平的手中,道:“你之前两晚,吃得都是这剂药。”
沈平接了,问道:“这是谁开的方子?”
“我。”段融简短回答道。
沈平瞄了段融一眼,在他看来,医道更经验有很大的关系,而段融明显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沈平低头看向手中的药方,脸色陡然大变,甚至比之前看到顾素修看的那张单方,还要难看。
段融此时,甚至从沈平的目中看到一抹恐惧……
沈平嘴唇哆嗦着,看着段融道:“咱俩有仇吗?”
“没有!”
“那你何苦害我!如此虎狼之药,与杀人何异?”沈平的目光如钉子一般,射向段融。
段融叹了口气,他没想到沈平也如此看待此方。
“医重症,需猛药,这不是常理吗?”段融反问道:“我害你?你现在是死了,还是残了?”
沈平的眼皮跳了一下。
段融继续说道:“沈老,你当时深陷昏迷之中。但我号你脉息,虽羸弱如危卵,但却隐隐不息,显然是你心志顽强,有很强的求生之志,此一也。”
“虽然此时全身受伤,而且死牢内潮湿,你又多日发烧,脏腑生机貌似如枯,可谓内外焦灼。但你身体的底子却是很好,此虎狼之药,正可一扫沉疴,激发出潜藏的本源生机。此二也。”
“在你喝下汤药后,我辅以针灸之术,导引药性,祛风散气。此方之关键就在于你身体本源强劲,能经得起第一波凶猛药劲的冲击,给我针灸散药,留出了充足的时间。此三也。”
“有此三点,则此方可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