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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死士

官道上,两匹快马,蹄如奔雷,扬起一串尘土……

正是连夜赶路到此的萧玉和沈觅芷。

两人眼见快到了两条官道的交叉口处,忽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划出了一道颇为圆润的弧线,轻盈地落在了官道中央。

那速度更是快如鬼魅,惊得萧玉和沈觅芷都是心头一跳,迅疾勒马。

萧玉坐在马上,已经看清了那官道上的人,就是段融。

多日不见,再见夫君,她心头禁不住一喜。

段融亦站在那里,向两人望去,萧玉无甚变化,但沈觅芷却眼圈发黑,神色憔悴,人也瘦了很多。

段融强迫她离开汝阳城,去办案之地,这十来天对她而言,实在是莫大的折磨啊!

段融看着萧玉道:“没人跟踪你们吗?”

段融神识笼罩之下,似乎并未发现有人跟着她们。

萧玉道:“刚出城时有三个人,被我们设法给甩掉了。”

段融闻言,点了点头。

萧玉问道:“人救出来了?”

段融道:“嗯。救出来了。就在我们以前走镖,常落脚的那座破庙里。”

沈觅芷在马上听到段融此话,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萧玉也是眼神欣喜地看了一眼段融,她虽然不知道段融是怎么做到的,但能从府城地牢把人救出来,这绝不仅仅是靠武功境界就能做到的。

女子会仰慕强大的人,但同样也仰慕智慧的男人。这近乎是一种天性使然。

萧玉看了沈觅芷一眼,道:“觅芷妹子,跟我走。”

萧玉随即纵马拐下了官道,那破庙的位置,她很熟悉。

萧玉和沈觅芷,纵马而行。

段融施展身法,跟在两人后面。

三人走入破庙内,只见西门坎坎正按着沈焰柳的肩膀,嚷道:“你这老头,咋恁不听劝呢?!”

沈焰柳此时,依旧挣扎着要求死!

“爹!”

沈觅芷大叫了一声,奔了过去,扑倒在她爹身前。

沈觅芷的那声叫,此时听在沈焰柳的耳中,竟如雷霆击身一般,他身体一颤,扭过头去,沈觅芷已经扑到了眼前。

“觅芷……”沈焰柳的嘴唇颤抖着,心中常年累积的铁血和阴暗,这一刻都被父女至情所覆盖淹没。

父女二人,抱头而哭。

沈焰柳在府城地牢内,就已经万念俱灰。

他全身数处骨头错位,痛不欲生,而那时候,他心中唯一牵挂和放不下的就是沈觅芷。

半生的种种,一幕一幕从他脑中闪过。

他权欲熏心,一直想爬得更高,为此可谓不择手段,此时却顿感大梦一场,电光泡影一般。

可惜,华亭鹤唳,岂可复闻乎?

他一直忽略和对不住的,就是沈觅芷,还有她那个早早就死去了的娘亲。

将死之人,他就算想弥补,也没有机会了。

但他已经是个废人了,绝不能再害了他的女儿。

沈焰柳抓住沈觅芷的两臂道:“觅芷,莫为了爹这副残躯,再搭上了你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沈觅芷怔怔看着沈焰柳的脸。

她是第一次如此凝视着自己的父亲。

此时,亲人之间的感应,像地火一般在她心内奔突。

她第一次如此确信,他父亲是爱她的,是在乎她的。

沈觅芷几乎忍不住要失声痛哭。

她内心深处的那一直吞噬着她灵魂的万丈深渊,就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她没想到,在她父女之间,她是以此方式,完成了自己的救赎。

沈觅芷咽了自己的哭声,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眼睛变得从未有过的明亮和坚韧。

她理了理沈焰柳有些凌乱的头发,浅笑了一下,道:“爹,你放心。你不会有事,女儿也不会有事。以后,我们好好生活。”

沈焰柳看着沈觅芷那温润明亮的浅笑,心头忽然一阵刺痛。那笑容跟她故去的娘亲,简直一模一样的。似乎这是还沈觅芷第一次,如此这样浅笑地看着他。

沈焰柳道:“觅芷,你不懂。你没跟陈循打过交道,不知道此人的阴鸷深沉。我如果不死,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沈觅芷一时语塞,因为她心里明白,她爹说的是对的。

“爹,你不要乱想。段大哥已经救你出来,女儿是决计不会再让你出事的。”

“你……爹已经是个废人……死则死矣!”

沈焰柳情绪有些激动,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段融却忽然看着他,说道:“你说的不错。只要你不死,陈循一定会咬着沈觅芷不放。不仅她危险,我们这里的人,也都有危险。”

“所以,你必须死!”

段融说出此话时,所有人都忽然望向了他。

西门坎坎更是觉得段融疯了,把人救出来的是你,现在你又说他必须死,那你有何必救他呢?

段融道:“今日午时三刻,在汝阳刑场上,你会被当众处死!也正因为,你被当众处死了,你才能永远地活下去。”

此语说出,周围几人,那眼神都像看鬼一样看向段融。

这说得是什么啊!?

段融叹了口气,虽然时间紧迫,但他如果不说清楚,沈焰柳显然是不肯罢休的。

段融只得将他的计划向沈焰柳说了一遍。

这计划,西门坎坎也参与了一部分,可他听起来,却还是半懂不懂的。

但沈焰柳是何等成熟的心智,他只听其大略,已然明白此计划,的确是可以救他们父女二人的。

此计划,只其构想,就堪称是动于九天之上的妙思。

但细究之下,他觉得这计划虽妙思雄奇,但要实施落地,只怕有多处关口,难以突破,虽然段融方才讲述时,已经向他讲了易容术、缩骨功,他听了也大为震撼,但依旧是疑窦丛生。

不过,他已经从地牢里逃出生天,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沈觅芷也在。

他们父女能在破庙中,再次相聚,都是拜段融所赐。

而陈循的追兵,但此时都还未追来,这些似乎都在佐证着段融说的那计划已然实施完成。

沈焰柳忽然目色一凝,声音低沉地看着段融,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段大人,你为何肯帮我们父女?”

段融还未说话,沈觅芷却忽然道:“因为我答应他,只要他救了你,我这一生就奉他为主,甘受驱使。”沈觅芷说着,便转身向段融跪倒,道:“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以后,刀山也罢,火坑也罢,但又所命,觅芷死不旋踵!”

沈觅芷说完,便向段融匍匐跪拜。

沈觅芷偏执刚硬,但也正因为此,她说过的话,也一定会践行。

她这样的人,本就是天生的死士!

萧玉的眼皮跳了一下,但她这次并未上去拉沈觅芷。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

那日,在刘书山的别院,沈觅芷匍匐跪倒,她去拉沈觅芷,是因为在她看来,沈觅芷彼时是在逼迫她夫君。

她虽然很是同情沈觅芷的遭遇,但不代表她真的要段融为了沈焰柳去冒险。

如果段融彼时根本没有救沈焰柳的办法,沈觅芷如此匍匐跪地,对段融而言,就是一种逼迫。她既为人妻,不能不替夫君解围。

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同。段融已经救出了沈焰柳,沈觅芷现在是在兑现她的誓言,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拉起她。

沈焰柳看着沈觅芷如此,却也没有说什么。

他很清楚,自己出了如此大案,沈觅芷的家身已经不清白,而宗门历来对此又颇为看重。沈觅芷奉段融为主,他反而觉得是明智之举。因为,他观段融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之前他还觉得那秽血第一案不过是其运气使然,如今看来,此子的心智手段,绝不能以常理度之,假以时日,必是一方大能。

沈觅芷攀附于他,也可以说是晋身之阶了。

段融看着沈觅芷,冷道:“沈觅芷,你起来吧!”

“是!”沈觅芷闻言,随即起身。

沈焰柳此时终于安静了下来。

西门坎坎便脱下了他身上的囚衣,用金疮药帮他处理伤口。

沈觅芷虽然也想照顾他父亲,但时辰已经不早了,段融还嘱咐她有别的任务,她不能不离开了。

沈觅芷和他爹短暂告别后,便和萧玉骑马重回了官道,打马向汝阳城而去。不过,此时沈觅芷心中已然很是松快,知道她爹已经得救,她心中已经不再焦虑神伤。

段融待她们二人离去后,便嘱咐了西门坎坎几句,他去马车那里,也换了一身新的粗布麻衣,而后将随身的物品,全都交给了西门坎坎看管,便也欲离开。

段融正欲离去,沈焰柳忽然看着他,道:“段大人,希望你能善待觅芷!”

段融道:“你放心吧。沈觅芷偏执乖张,但却天性忠烈。她虽然方才说的是死士之言,但我岂会让她赴死?”

如果换个人,段融就不会说此话。他说这话,是因为他知道,沈焰柳能听得懂。

果然,沈焰柳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不怕给错货,就怕不识货。

段融走到破庙门口,将马车的车辕从马背上卸了下来,跨上马去,抓着马鬃毛,就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那马儿吃疼,扬蹄而奔,上了官道,往汝阳府的方向而去。

段融也要再回一趟汝阳城,因为还有善后的事,他要去料理一下。

萧玉和沈觅芷,纵马到了汝阳府的东城门口处。

只见那里,已经排起了一字长龙。

今日本就是处决沈焰柳案的囚犯之日,再加上地牢那里,又闹出劫狱,城门的盘查,可谓严苛。

萧玉和沈觅芷却是直接走了过去,亮出了太一令。

她们来汝阳城就是给他们看的,根本就不必藏匿身份。

以外门弟子的钦使身份,那些城门的衙役自然不敢盘查,直接就放她们进去了。此事也立即着人去通告府城衙门了。

段融打马而来,却没那么好命,他在快到城门处,就将那匹马放归野地了,自己步行到了城门口处,排在了队伍的末尾处。

萧玉和沈觅芷进了城门,只见城门口处,贴了不少通缉汤万红的海捕文书。

不过,她们之前就在破庙内,已经大致听了段融的计划过程,对此倒也并不是很惊奇,而且她们还有其他事要做,根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她们只是瞄了一眼,便穿过人群,匆匆而去了。

城外排查的长龙,终于轮到了段融,他看了一眼头顶日头的方位,觉得时间还够。

他只穿了一件单衣,所有的物品,连腰间的鸣鸿刀,他都解下来交给了在破庙内的西门坎坎保管了。

那盘查之人,一搜身就放他进去了。

段融走入城内,便先去了刘书山的别院内。

刘书山早已经在厅上,如热锅蚂蚁般地等着呢,他知道段融寅时就已经出去了,此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却没见人影。

他也得到了一点消息,只听说外面乱糟糟的,是有人劫了府城地牢。

他一想,就知道是段融所为。但到底是怎么个结果,事情才发生不久,他也打听不出具体的内幕来。

刘书山正在那里,坐立不安,段融却忽然走了进来。

刘书山一见段融好好地进来,心下终于一缓,笑道:“段兄,你没事就好。外面乱糟糟的,可吓死我了,我生怕你出事了。”

段融一旦出事,他和他的家族,也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段融笑道:“能有什么事呢?”

段融来找刘书山,是想让他赶到那破庙去和西门坎坎会合,他担心西门坎坎一个人在那里,万一遇到什么状况,应付不过来。

刘书山闻言,道:“人已经救出来了?”

段融道:“对。你过去吧。坎坎一个人在那,沈焰柳又浑身是伤,我有点不放心。”

段融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刘书山目色闪烁地站在厅上。

这就救出来了?段融不仅从府城地牢那种死绝之地,劫狱救走了一个天字第一号的要犯,而且此时还跟没事人一般,在汝阳府内随意出没呢。

他实在是有点理解了。

不过段融既然让他去破庙跟西门坎坎会合,他便牵了一匹马,出了别院。

刘书山骑马缓行在街上,见街边不少兵士在盘查,而且不少地方都开始张贴汤万红的海捕画像。

刘书山早上得到的消息,只是说似乎府城地牢被劫狱了,但具体的情况他并不知晓,这海捕画像也是刚贴出来的。

此时,刘书山看着那海捕画像,顿时一阵恍惚,他才发觉,被搜捕的人,竟然是汤万红。

难道段融从地牢内劫走的是汤万红吗?

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那样的话,段融何必让他去破庙那边,跟西门坎坎会合,还说什么沈焰柳浑身是伤?

可如果不是,为何此时这些差役们,却都是在搜捕汤万红呢?

难道那府主陈循,脑壳坏了不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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