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命运真是个狗东西

半空中的圆月突然绽放的时候，云端上那轮月亮，却早就躲到了厚厚的云层之后。

这是，每年秋季，北境夜空最黯淡的一天。

云层浓厚，星月隐晦。

直到，那场大风暴将一切送走，只留下风轻云淡，星闪月明。

这是每一年，北境夜色最浓的一天。

在北境的神话传说里，这一天是暗夜女神的休息日……但也有一些小道消息，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黯淡日其实是在冬季的。

然而，暗夜女神喜欢的一个小宠物死在了这一天，所以，她不愿意在这一天继续闪耀星空，从那以后，黯淡日就变成了秋季。

虽然这话有点儿搞笑，毕竟在南方，黯淡日其实还是在冬季。

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默认这个才是真实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神明的小道消息，还不是自家主神的那种，大家会更加相信？

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日子，基本上没人会选择摸黑出门……虽然打着火把，举着蜡烛也不是不能走，但，那种黑压压的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

所以，即使今夜的风暴教堂之外热闹非凡，但真正参与其中的北境人，并不多。

大家都还是选择在家里好好休息，等待明天凌晨时分的风暴来袭。

那才是属于北境的神明。

——

“果然，只有明月，天空的，地上的，水里的……呵

幸好，已经欣赏过了今年最明亮的月光，不至于带着这幻象离开。”施罗德主祭望着天空，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可惜，看不到风暴之后的景色了。”

“主祭大人……”布莱尔紧张地握住手中的牧师锤，“我……”

“你留在教堂里，布莱尔。”施罗德主祭转头看向他，“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跟在我身后去送死。

你唯一能为之奉献生命的，只有伟大的风暴之主。

我……为了我，也不行，更不行！”

“可是！”布莱尔急促的说，“卷轴山那边没出现，一定是有更可怕的存在！

那东西，您真的要丢吗？”

“你猜，他为什么让我这一次丢呢？”施罗德主祭暗示道，“布莱尔，那些外来的存在，最想要对付的，永远都是日月、大地与风暴。

人心能捧上去的存在，反过来让人类践踏……也很容易。

只要让这个世界的神没有能力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信仰，也不过是别人手上的刀，想怎么踩就怎么踩。

卷轴山的强大，在于，整个世界都认同他的存在。

但是，只有自身强大，完全不需要任何世俗生物认同的存在，才是，他们想要打击的目标。

吾主自然就是其中最被重视的那个，其次，就是暗夜。

无论这位女神的做派多么不适时宜，但她，的确只比吾主差。

呵无论我是不是自愿的，只要是用我这个风暴主祭的手，丢出去的能让暗夜女神受到伤害的毒物，都……

更别提，在黯淡日，的确很容易让对方冲动。

啊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因为北境那些可爱的小故事才出现了胡思乱想。

我很清楚，因为处于星球的位置不同，所以各地的黯淡日一直不一样。

可，布莱尔啊你需要多看看这个世界，不要只看着北地。

如果你注意观察，就应该发现，黯淡日，就像一串逐渐熄灭，又逐渐点亮的明灯。

或者说，一次次被收起来擦洗然后再放出来的夜明珠。

虽然实质上还是同一轮明月，但却能在另一种层面上，串出一串明珠。

北境，虽然是属于北地的，冰原王国却一直觉得自己才有国土权，即使那么弱小也从没有放弃过对北境的追求……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蒙特斯城堡，也能看到今天的月暗星灭。

但在北境入口之外，却能看到时明时暗的星月。

所以，如果真的按照，在诸神陨落之前那些规矩，北境的确和冰原王国属于同一维度。

就像，这第一颗明珠的照耀范围……呵呵

但什么又是应该呢？

既然北境能属于北地，那冰原王国是不是也能？

布莱尔，冰原王国对北地王国的警惕，其实很有道理。

我们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强烈的企图心与攻击性。

说穿了，在冰原王国建立起来之前，北地王国，是打算将那片广阔又不适合建国的土地，拿来变成我们国家的开拓领的。

在白龙之灾的时期，我们不得不把魔法生物变成了国家的一份子，那就得考虑到，很多未来的不方便。

就像当年格扎尔控制下的疾风狼山脉……我能那么容易将其掌握在手心里，帮忙的，可不止是风暴贵族。

谁能接受，在内陆区域，有那么一大片无法开发的沃土呢？

那么多的矿产资源，连名义上有所有权的格扎尔，都没资格去碰触，只能选择偷开。

他们，那么有钱，却……都是名义上的。

本来，按照当年那位国王陛下的规划，冰原之上，本来应该属于我们国家的魔法生物们。

当人类和他们一次又一次因为生存区域发生冲突的时候，能够沟通的魔法生物，大部分都会让。疾风狼的选择，你们应该看到了。

然而，可惜的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预言之下，本来不该出现的冰原之国，竟然出现了！

偏偏我们的北方边境，早就按照一开始的计划，一直在往北延伸呢！

那能怪谁呢？

命运真是个有趣的狗东西，比冰狗王还要狗扯。”

他又一次理了理自己深青色的丝绸牧师长袍，将跟随了自己六十年的风暴之锤挂在腰间，再把一本青铜色的金属圣典塞进了胸前……那是他当年进阶牧师的时候，得到的第一本圣典。

等到成为北地主祭以后，他一直捧着的，就是那本能让他迅速成长的青色水晶圣典了……最初的那本，他足足有三十年未曾再打开过。

直到被主神殿打下神坛，施罗德主祭才愕然发现，水晶圣典属于的，是北地主祭。

当他离开那座神坛的时候，自然也会离他而去。

即使他一眼都看不上的麦克米兰家的老东西那么无能，却一样能在神坛上打开它。

唯一属于他的，还是只有当初的青铜圣典。

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施罗德主祭就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

但他还是抛开了那些冷静与清醒，选择了继续挣扎……六十年啊！他一直是胜利的那个，为什么就不能继续战胜一切呢？

可惜，他的主，并不愿意原谅他。

但，主是公正的。

记得他的错，也记得他的虔诚。

没有，一点儿机会都不给他留。

施罗德主祭突然想起主神殿里的某些人……那些还在挣扎的家伙，大概，连他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吧？

神明的确是公正的，但也……无情。

主不会在乎犯错的，是谁，为了什么。

他还是幸运的，至少有个幡然悔悟的机会，不是吗？

施罗德主祭缓缓地给自己带上了一对薄如蝉翼的手套，轻轻拈起那份卷轴一样的东西：“布莱尔，你很好，所以，一定不要忘记！

别成为，今天的我。

记住了！”

布莱尔抓着自己的牧师锤，静静地行了大礼：“是！主祭大人。”

——

“赛莉丝缇雅小姐！”

站在教堂远处的赛莉丝缇雅惊讶地回头。

浑身凌乱的法师捏着一张纸语无伦次的喊着：“赛莉丝缇雅小姐！出大事儿了！副主祭大人他……突然陨落了！”

“什么！糟糕！”

赛莉丝缇雅刚转过身，身后的风暴大教堂外就爆发出了剧烈的轰鸣。

漫天的红光点燃了夜空，撕裂了那轮地上的明月，又猛烈的冲向了天空中黯淡的月光。

一张巨大的卷轴突然出现在半空，挡住了红色的火焰。

然而，卷轴明显不够强，只坚持了几份钟就被点燃了四角。

“好废……”望着天空的多伦多喃喃自语。

抱着胳膊靠着墙的艾芙琳·科斯塔伸出一只腿，用力的踹了过去。

“啊！”多伦多跳了起来，“你干嘛啊！没完了嘛！

我说的又不是……”

“你想说谁？”艾芙琳·科斯塔警告的逼问他，“对诸神保持一点儿敬畏！”

多伦多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这里大概是全世界的瞩目之处。

毕竟，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直接对暗夜出手的敌人。

他眨了眨眼，还是有点儿想不通：“怎么是火？

水和毒都正常，怎么是火？

哪儿来的啊！

咱这世界的火，不都是太阳给的嘛！”

艾芙琳·科斯塔沉声道：“所以，这可不仅是对着暗夜来的！

要是让他成功……太阳也要跟着……”

她抿着嘴，不愿意说出不好的话。

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我知道雨水应该是个幌子，但真……怎么会差这么多！

施罗德主祭，大概，一点儿机会都没了。”

多伦多没吭声，他猜的也是雨水背后那位。

知识之主估计都这么想的，否则怎么会用带有纸这一概念的卷轴出手拦截。

他又不是只有这一种神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