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徵辟虎侯
“听济安所言,雒阳今下倒是乱糟糟,陛下病况不明,而又无立太子。若陛下不幸,雒阳恐生祸乱。”
左校营兵马行于官道上,钟繇挽着缰绳,与张虞并肩而行,对雒阳今下局势不禁感叹。
张虞悠哉坐在马背上,说道:“今刘公出镇幽州牧,盖君出任京兆尹,雒阳如生变故,我仅能依附袁公路,助力大将军,为汉室铲除宦官,以望朝政为之清明。”
钟繇微微而叹,说道:“今下葛陂贼初平,青、徐便有黄巾反叛,天下贼乱不休,单除宦官恐无济于事。”
鉴于自己与钟繇关系深厚,张虞不打算隐瞒,说道:“实不相瞒,若天下动乱不止,京畿动荡难安,我有意请命归乡任职,保民安境。”
钟繇微吟了下,说道:“并州东有大山,西有黄河,表里山河,本为汉家沃土。因常遭鲜卑劫掠边城,匈奴犯边作乱,黑山、白波二寇攻没县城,沦为边塞凋敝之所,实属令人感慨。”
两汉时期的并州情况大有不同,西汉时期并、朔二州合计,约有近四百万人口,而东汉的并州仅有人口五、六十万,其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顿了顿,钟繇笑道:“朝堂动荡不安,济安若为避难,倒可归乡任职,以免深陷雒阳。而我颍川若遭兵戈,有朝一日,繇恐需济安庇护。”
“元常若率族人寻我庇护,虞当出三里之地亲迎之。”张虞笑道。
形势发展到今下,凡是有眼光之人都能看出东汉对地方的统治愈发变弱,甚至用岌岌可危形容并不过分。
故如刘焉、王芬相关的野心家们早已蠢蠢欲动,王芬企图挟持汉灵帝,另立新帝;刘焉相中闭塞的益州,以州牧之名出镇。
而稍微对中央给予希望的士人,无不是希望铲除宦官,贤君能吏掌权,让天下为之清平。若拯救中央失败,士人们或会将生其他心思。
行军谈话间,却见斥候快马而来,似有急事向张虞上报。
“吁”
斥候勒紧缰绳,拱手说道:“禀校尉,前方有豪人率众相迎,献葛陂贼首十余级并俘者二十余名。”
“哦?”
张虞惊讶了声,问道:“可知来豪人姓名?”
“禀将军,仅知豪人姓许,身形魁梧,相貌雄毅。”斥候说道。
见来人是勇士,张虞兴趣大增,前指道路说道:“既是义士献贼虏,某不可不见,为我引路!”
“诺!”
“嘚嘚”
张虞快马而行,未走多远,便见到一行十余人在路边等候,望着路上走马的骑卒,眼神里透露出羡艳。
“仲康,骑士所乘之马皆为良驹,一骑双马,弓、矛、甲、衣无不具备,连乘骑都有铠甲,难怪能大破葛陂贼。”许定羡慕说道。
许褚见汉军行军肃然,依官道而行,道路两侧田亩无所侵犯,不由赞说道:“左校营兵不但兵甲精良,其部军纪更是严明,实属让人少见。”
很快,张虞便乘马至许褚一行人跟前,不过张虞并未于马上下视众人,而是从马背上而下。
“我家校尉到了!”骑卒前来提醒道。
见身姿挺拔,披甲握鞭的张虞而来,许定带着众人赶忙行礼,说道:“多谢将军为我乡民清除贼患,今小人与族人幸擒杀于乡野作乱贼兵,特来献于将军。”
张虞打量许褚、许定兄弟及左右族人,领头的许氏兄弟二人身形异于常人不说,其族人比凡人身形都可谓魁梧,若是从军效力,属于是少有的优质兵源。
张虞面露笑容,伸手扶起许氏兄弟,问道:“今贼兵大部虽破,但有余寇作乱乡野。诸位义士能为国家除寇,庇护乡野百姓,实属难得!”
说着,张虞问道:“不知如何称呼?”
许定恭敬说道:“禀将军,仆姓许名定,字伯镇,谯国谯县人。仆弟褚,字仲康。余者有我许氏族人,亦有同县剑客。”
闻‘许褚’之名,张虞不由仔细看了下许褚,见其腰宽体大,盖是常人的两倍身形,张虞已是确认眼前之许褚非同名之人,而是历史上具有虎侯之名的许褚。
张虞点了下头,望着众人,赞扬道:“好壮士!”
说着,张虞伸手握住许褚的宽厚臂膀,而许褚下意识准备反抗,但很快便有意识止住。
“有樊哙之体魄,不知武艺如何?”张虞问道。
见张虞相问,许褚倒也谦逊,说道:“校尉袭斩匈奴单于,而褚仅是力大。今在校尉跟前,不敢言勇!”
张虞笑问众人道:“仲康武艺如何?诸位可有知者?”
“我家二郎君可不止力大,其还武艺精湛,葛陂贼劫掠时,二郎君杀伤颇多。且还在阵前骗贼以牛换粮,贼欲牵牛归阵时,二郎君倒拽牛尾百步,惊骇掠我之贼兵。”乡人答道。
张虞拍了拍许褚的肩膀,神情中充满欣赏之色。
寻了个机会,许定指着路边的牛羊、酒粮,说道:“将军为我乡民讨贼,定特奉酒、粮于将军,以酬天兵辛劳,望将军勿嫌礼薄。”张虞瞥了眼路边的酒肉,拒绝道:“我率部讨贼在于安民,而非窥视民脂民膏。且朝廷粮饷供给不缺,而诸子耕作辛劳,故酒肉、牛羊免了,诸子自留便好!”
“这”
近年动乱以来,凡官兵路过讨贼,他们都会献上酒肉、钱粮,避免遭遇汉军劫掠。而张虞的拒绝之语,让许氏兄弟大为吃惊,眼前这支兵马竟不贪财物,而是专心为民讨贼,这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为了担心是客套话,许定迟疑了下,说道:“所奉之物太多,定与族人不便携带,将军能否稍等片刻。”
张虞再次拒绝,用马鞭指着酒肉,笑道:“朝廷与我左校粮草并无克扣,今命我保民安境,而我岂能收下诸子酒肉?且诸子生活不易,不如留于自用。”
“况我早有军令,兵马不得擅取百姓财物,违者立斩不赦。军令在上,我又岂能更改?”
见张虞态度不似有假,许氏兄弟顿时肃然。
“将军秋毫无犯,实乃天兵尔!”许定敬佩道。
张虞挥手而笑,今下他则是眼热许氏兄弟及从属族人、剑客,若能招为兵吏,他此行讨贼将谓赚大发了。
沉吟了下,张虞问道:“你兄弟二人率义士斩虏贼兵三十来人,不知今下有何所求?”
许定思考了下,说道:“不敢隐瞒,今献贼兵于将军,我等是为换取钱粮封赏。”
“封赏?”
张虞笑了笑,说道:“我会将你二人功绩上报于州郡,由州郡下拨钱粮封赏。”
顿了顿,张虞向许褚投以欣赏的目光,说道:“仅赐钱粮恐不足以全功,我帐下尚缺人就门下督一职,欲辟仲康为从吏,何如?”
张虞看似在商量,但语气里却透露出不容反驳的意思。
闻言,许定明白张虞是看上自家弟弟的骁勇,随即看向许褚。
而许褚倒是跃跃欲试,问道:“不知执掌何事?”
张虞笑道:“职为亲护大帐,虽为军中吏员,但却能至雒阳,有望立军功进仕。左校营兵直属天子,天子以无上将军统我八校营。”
说着,张虞指着自己,说道:“某数年前尚为边塞子弟,自进仕从军以来,至今爵已至县侯,官拜两千石。仲康既有勇力,今怎能屈居于乡野,当于刀剑中取富贵。”
张虞为了吸引人,自然拿自己奋斗史举例子,并且用天子亲卫拿来吸引人。
果然许褚已是动心,犹豫了下,说道:“君侯既是赏识,褚岂敢不从。仅是家中有老父,褚需归家告于父亲,而后才能拜入君侯帐下。”
“善!”
张虞不舍得到嘴的猛士溜走,笑眯眯道:“今下天色已晚,我军且至前头下营,顺便能拜会下君父。”
许褚受宠若惊,说道:“我父知校尉拜会,当欣喜不已。”
说罢,许褚使唤一人回家,通知家中备好筵席,以款待即将到访的张虞。
是夜,张虞所属兵马在离许氏坞堡十里外立营,而张虞则带上钟繇、张杨、庾嶷,四人参加筵席,由张辽、高顺二人分掌军事。
许父得知张虞亲临拜会,自是发动坞中上下尊长亲迎。
倒不是许父过于谄媚,而是张虞今时身份不同往日。校尉看似名头不够响亮,但莫忘今时可非乱世时期。
今时校尉尚是中高层将官,更别忘左校营直属天子,属于是禁军体系。若用后世的官职来称谓,张虞左校尉当为京畿军区师长,军衔在大校准将与少将之间。
如此高的人物亲临,除非是家世显赫之人,否则不可能无动于衷。
入许氏坞堡内,得见许氏众多的族人与门下客,张虞大体了解许氏今下的情况。
许氏门人、族人有千余家,虽说资产积累充沛,但距士族还差‘世代为宦’这一条件,而这一条件却是化身为士族最困难的一项条件。
筵席上,许父见张虞欣赏自家小儿子,二话不说当即让许褚出仕。若不是身边需要留儿子服侍,估摸许父都想让许定从军。
许褚拜为门下督,许父出于关照之故,还选了十余名魁梧之士跟随许褚从军。
而对于张虞而言,他甚是眼馋许氏门客、族人,因许父曾从军征战之故,故许氏门人个个尚武,体格健壮,若加以调教的话,必能成为军中锐士。
可惜今下未大乱,许氏做不出倾家投效到他帐下的选择。但今有许褚在手,许氏距离倾家投效他,或许仅是时间问题了。
《唐书·列传九:“许褚,字仲康,沛郡谯人也。长八尺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时太祖讨葛陂贼,褚率族人十余人俘贼兵投效,拜为门下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