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举贤不避仇,为诸吏表率
“虞远在北疆,不知关中变化,让丈人受委屈了!”
张虞面露愧疚之色,向王宏致歉说道:“虞立刻命侍从起程,前往关中传召吕范,命他向丈人叩首告罪。”
今张虞作为幕后黑手,脸上满是愧疚,然心中却是无动于衷,足可见张虞的演技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王宏之前虽有猜疑张虞,但今见张虞神情不似作假,为了自身颜面,叹息说道:“关中大旱,百姓无粮,违背禁酒令,实乃我之过矣!”
说着,王宏握住张虞的手,说道:“吕子衡秉公执法,济安岂能因我而怪罪干吏。昔世祖欲治罪董宣,董宣强项不屈。我观子衡为人,与董宣近似。济安欲匡扶天下,非依仗强项、肱骨、走狗不可。”
“今若因我而怪罪子衡,帐下文武当与济安背离。以我之见,济安不应薄待子衡,更要提拔重用,以赢帐下文武敬服之心。”
王宏厌恶吕范吗?
不用多说,王宏自是厌恶吕范。因吕范强行带他至长安羁留的缘故,致使他的颜面在众人面前尽失。
但王宏却不能让张虞打击报复吕范,反而要让张虞厚待吕范。
为何?
其原因不难理解,王宏性情刚烈,尤重他在众人中的口碑与名望。
今他让张虞打击报复吕范,纵能出心中一口恶气。但不用多说,他心胸狭隘,仗势欺人的恶名将会远扬,他将难得士人敬重。故王宏为了颜面,为了彰显自己的胸怀,王宏不仅不能让吕范道歉,更要让张虞重用吕范。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王宏受内心道德驱使,这才说出以上那番话。
借着王宏的话,张虞大发感慨,说道:“世祖宠信亲族,纵奴作恶,非强项令不能阻。丈人德行崇高,我无需强项令为我阻恶。”
说着,张虞作揖而拜,面露敬重说道:“丈人不仅为虞之师长,更能为诸卿尊长,我当扬丈人之事迹,以训诫州府官吏。”
强项者,意为硬脖子,指刚正不阿,不服罪恶之人。
东汉开国,董宣出任雒阳县令,刘秀长姐湖阳公主纵容奴仆作恶,董宣带人拦截车辆,不仅怒斥湖阳公主的罪恶,而且还当场斩杀奴仆。湖阳公主大为恼怒,入宫向刘秀告状。
刘秀为了帮助自家姐姐,将董宣传入宫中,让宦官压着董宣的头,逼董宣磕头道歉。因董宣宁死而不从,刘秀唯有放过董宣,故以世人以强项令称董宣。
而刘秀虽放过董宣,但不代表欣赏董宣。彼时六十九岁高龄的董宣,在强项事件后仍任雒阳令,在任五年,七十四岁而终。
王宏宽宏大度之举,虽比不得董宣,但因身份另类而值得赞扬。毕竟犯罪受罚是常态,更不能迁怒于执法者。然因王宏身份特殊,不行报复之举,而是为赏识之事,则就变了个味道,不得不令人感慨。
闻张虞欲以他事迹而训诫官吏,王宏心中虽是微喜,但嘴里却是在谦虚,说道:“我德行微薄,触犯禁酒令,怎敢为诸卿表率!”
“丈人举贤不避仇,如古之祁黄羊,为何不可为诸卿表率。”张虞正色说道:“况丈人德绩崇高,岂不证明虞重贤而非重贤亲。”
“哎!”
王宏愧疚说道:“济安以冯翊大郡授我,我不能令冯翊大治,则有负济安之望。”
关中三辅,从西往东人口依次减少,冯翊郡人最多,其次是京兆尹,末者为扶风郡。故张虞让王宏出任左冯翊谈不上薄待,反而是委以要职,仅是王宏自己觉得与他人同列,为此暗感不满而已。
“丈人有功绩于朝堂,有恩于在下,何言负世人之期望。”
张虞宽慰道:“袁绍作恶冀州,侵占天子州郡。我今欲向天子表疏,尊丈人为冀州牧,与我同征冀州。”
见张虞遥尊他为冀州牧,王宏点头而叹,说道:“我年岁已大,精神不比当年,依济安安排。”
在翁婿二人闲聊时,仆人快步入堂,通报道:“家主,千金已登门。”
待张虞转头回望时,却见王霁的倩影出现于堂外。
“殊岚!”“父亲、济安!”
王霁笑吟吟向王宏、张虞二人行礼,问道:“不知父亲与济安聊及何事?”
张虞莫名心虚,说道:“我欲为父亲惩治子衡,而父亲却以为子衡秉公执法,不畏权贵,堪比强项令董宣,反劝我提拔子衡。父亲不避亲仇而举贤,我敬佩不已,故欲以父亲为表率,训诫郡府官吏,仅是父亲有愧,不愿受领……”
王霁神情缓和许多,说道:“但吕范执法严酷,羁留父亲多日,此是为吕子衡之过。然父亲大度不计吕范过失,更向州府推举之,如官吏知父亲所为,必能引官向善,今不妨依济安之意。”
“有利吏治便成!”
在夫妻二人的劝说下,王宏顺势应了下来。之后三人聊了些许家事,见天色渐晚,夫妻二人便拜别王宏。
车上,夫妻二人各有心事,先是沉闷了会。
少许,王霁眼视前方,率先问道:“父亲自恃身份,时有违令,你之前知否?”
“钟繇、杜畿之前有上报,我略有耳闻。”张虞说道。
“吕范受你差遣,羁留父亲多日,所行实属过分!”王霁说道:“但所幸父亲尤重名望,心胸宽厚,否则此事便不好办!”
张虞瞄了眼王霁,说道:“我本欲令吕范纠正诸卿之过,但不料吕范以禁酒令问罪丈人,我已让人前去告诫!”
见张虞不承认其所为,王霁心中微叹声,作为他多年的枕边人,王霁怎不知张虞性情呢?
仅希望这件事真不是出自张虞的授意,否则实在令人心寒。
今事情已是解决,为了夫妻之间的感情,王霁选择遗忘这件事,说道:“我仅恐父亲名声受损而心郁,今父亲能得举贤之名便好!”
顿了顿,王霁看向张虞,问道:“夫君基业渐广,而今木末有四岁,少小聪慧,不知能立为世子否?”
张虞微皱了下眉,说道:“木末年幼,若是夭折,则伤文武之心,不如多等上几年!”
“待木末八岁长成,可是便能立为世子?”王霁问道。
“再过五、六年不急!”
张虞伸手握住王霁的柔荑,笑道:“且观木末长大之后模样,若是不贤则能换他子为嗣子。”
王霁先是脸色微冷,但听到后续内容,神情不由起了新的变化。
摸到王霁柔软的腹部,张虞笑道:“为防长子不成器,夫人恐需操劳为我再生一子!”
多时未受临幸的王霁双股间不由微湿,白了眼张虞,说道:“木末聪慧,安会不成器!”
“至于生子,怕是非我操劳,而是要看夫君能否有破公孙瓒勇猛。”
老夫老妻间谈话奔放了些,可不会说像情侣初恋之间的含蓄。
“哈哈!”
张虞挺胸抬头,笑道:“雨露均沾,众者皆是有份!”
出征大半年,家中妻妾估摸早已思念他,且他因行军奔波数千里,已是精神疲惫,是时候放松几月,与妻儿玩闹一阵。并在这冬季,与众人商议东征陇右与汉室南迁一事。
且不说张虞回到府上,先是携儿女拜见父亲张冀,之后再与妻妾寒暄感情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