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一千八百六十一对一千八百六十,怎么少了两个?
那天作乱清溪坊的神秘大修士是位金丹,这是周缚蛟亲口所言,王玉楼在心中愿意给它五分的可信度。
如果是周缚蛟作乱,那就太明显了。
而且,周缚蛟给的理由也极其合理——有人想搞祖师。
仙盟的金丹大修士就那么多,多一个,就会冲击仙盟的利益格局,红灯照三千弟子入西海就是个例子。
而周缚蛟断言天蛇宗与红灯照必有一战,或许也是循着这个利益博弈的脉络而发展的。
只是若为金丹作乱,则那位金丹所言的‘你有紫府之资’,又是从哪看出来的呢?
因为自己可以摆脱他的控制,所以那神秘金丹看出了自己身怀玉如意?
被一个神秘的金丹站在暗中窥伺甚至是算计,这种事,比最恐怖的恐怖故事还可怕。
祖师只是轻轻布子,便是十七年蛰伏,一朝而动时,动就改了王玉楼的命,那神秘金丹又会做到什么地步呢?
玉楼不敢想这些,周映曦感受到了他心事重重,便道。
“我要去见见父亲,而后还要在刑罚庭当值,你我晚上见?”
还要去刑罚庭当值?
王玉楼不解,但没有表现出来,周映曦的安排,他不便主动干涉,只是有些遗憾的开口道。
“当值.娘子,我们才成婚一日,当是多放几天假,你我好好相处相处才好。”
周映曦这类修士,往往属于不用干活就能领俸禄的,如今又刚刚成婚,正是大好的休假理由。
听到王玉楼的问法,周映曦刚想开口,便意识到不对。
又是试探,还是很高明的试探。
成婚第一天就试探道侣关系的亲密程度,王玉楼完全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该问明白的就得问明白,这牵扯到他接下来的动作。
这一刻,她反而有些懂王玉楼了,自己这位道侣是个顶聪明的修仙者。
从十几年前到现在,向来聪明的厉害。
时过境迁,很多事情变了,但这点没有丝毫改变。
她拉着丈夫的臂膀,故作心态疲惫的以小女儿的姿态,向新婚的道侣抱怨道。
“祖师派老祖过来,就是想让老祖在西海搞出些动静。
我们周家的嫡脉弟子已经来了近百人,其中,直接安插入西海仙城中的,有二十多人。
我去刑罚庭任职,一方面是历练,你也知道我长期修行,不怎么通晓俗务,总要历练历练。
另一方面,也是帮父亲尽快掌握刑罚庭,以帮老祖完成祖师交代的任务。
所以才不好耽误,要是你想让我多陪陪你,我见过父亲后便去你.咱家找你。”
面对王玉楼的试探,周映曦的应对很得体,从感情的表达,到事实的解释,再到自己对道侣关系的重视,全都有了。
而王玉楼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两人关系今时不同往日,周映曦直接透露了一个大料,正如玉楼和景怡老祖猜测的那般,李海阔与周缚蛟入西海仙城任职,确实不简单。
两位真人先到,三千名练气后来,大动作伴随着的是大风波。
西海啊西海,这里藏着祖师的大棋局。
“好,实在是娘子太美,刚刚成婚便因诸事繁忙而不能久伴,我心中难免不舍的厉害。”
试探得到了结果,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王玉楼只能暂时鸣金收兵。
站在执宝真人府的门口,王玉楼笑着送周映曦离开,心中想的却是,自己实在是该找只灵兽坐骑了。
他现在是有只神通大妖石祖留下的小石龟,但那小石龟也就巴掌大,除了能吃什么都干不了,真骑着龟上街.总归和体面没什么关系。
其实,王玉楼还有一只铁冠鹤,是他在该省省该的指导思想下给自己配的,但在西海仙城,又不能骑着灵鹤飞。
当然,王玉楼当然可以骑着铁冠鹤,让铁冠鹤在西海仙城内腿着走,但.就和骑乌龟一样,也不体面。
灵兽坐骑,镇妖宝楼内便有店铺售卖,可王玉楼想要的坐骑不是普通的坐骑。
作为莽象一脉新出炉的天骄,缚蛟真人家的女婿,红灯照的真传弟子,滴水洞走出来的传奇人物,安北国王氏西海外院的领导核心,王玉楼的坐骑,没点逼格可不行。
想到这里,王玉楼笑了笑,决定先回府见见景怡老祖。
昨晚的新婚洞房安排在执宝真人府中的周映曦住所,王玉楼也算享受了一把仙盟西海执宝真人的待遇。
而景怡老祖自没有留在周家府中的道理,和其他客人一样,她早早就离开了。
——
作为刑罚庭的掌印,牧春泽没法像莫寻洲那么闲,风闻庭属于西海仙城十一个仙盟直属庭台中最边缘化的,可刑罚庭却极其炙手可热。
这里,有灵石,有权力,有地位,自然少不了各路大仙们的布子。
作为刑罚庭的掌印,牧春泽上任还没多久,最近天天早早的就来刑罚庭,只为尽快梳理好其中的工作要点。
这和他想以西海出身筑基的身份为西海做贡献无关。
仙盟的口号很好听,但提出这些口号的人是仙盟的大修士,执行这些口号的人是大修士们的拥趸,负责听和相信这种口号的人是仙盟治下的修士们。
牧春泽拎得清自己属于哪一部分,所以他反而对掌印的工作极其上心。
只有把工作搞熟悉了,才能以名正言顺的方式掌握大权,才好重新制定刑罚庭油水分润的规矩!
别忘了,他可是那种能往水里兑水的人。
刑罚庭掌印宫,感应到女儿来了的牧春泽直接起身出门相迎。
牧春泽还是那副样子,头上长着鹿角,身上穿着件红灯照标志性的万夜永明法衣,不过款式属于他单独定制的,橘红色的灯笼变为了绿色的叶子。
见了女儿,这位身为周家赘婿的父亲笑的甚至带着些许殷勤。
“曦儿,你来了,进去坐,对了,为父昨日收了几壶好酒,都是七品,你拿回去和玉楼慢慢喝。”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四壶灵酒,就要送给周映曦。
然而,周映曦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的脸色尴尬了起来。
“我和玉楼今早拜见了老祖,玉楼问了贺仪的事情。
老祖的意思是,昨天收的贺仪都给,用以作为我们做修行的资粮。
这些贺仪现在是在您手中,还是在梁卓叔手中?”
周映曦问道。
映曦道友往日里,就不太喜欢自己这位父亲。
今日来见牧春泽,一方面是因为王玉楼提出了对贺仪的要求,另一方面,则是有问题想问。
她本来不想这么直接问的,但牧春泽上来就送灵酒,一副想要用灵酒糊弄过去的样子,她就有些担心了。
自己这位亲爹如何,周映曦清楚,因为清楚,所以才要明言。
不过,映曦道友依然很有水平的用周梁卓做了幌子,她其实清楚,贺仪就在牧春泽手中。
被女儿怀疑的牧春泽尴尬的笑了笑,用灵韵继续把那几壶灵酒托在周映曦身侧的左手一伸就够得着的地方,而后,从袖口中掏出一只漂亮的藤制手镯,亲手递给了周映曦。
“嗯,就在我手中,等一下,都在这个储物手镯里装好了。
对了,还有收贺仪的礼单,你回头,让玉楼对一对,那些赠送贺仪的人中,若有人遇上什么喜事邀请你们过去,你们也要回礼。
这镯子,是我筑基后打造的第一件灵器,虽只是中品,但集储物、防御、布雾等诸多威能于其中,也算好用。
而且还是木属灵器,你筑基后便能用上,你也一并收下,算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
看着那微微发光、散着灵韵气息的藤制手镯灵器,周映曦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了片刻。
原来,牧春泽早就准备把贺仪给她了。
作为父亲,牧春泽对周映曦既有关怀,他担心女儿和王玉楼成婚后受委屈,又怎会昧下这些贺仪让周映曦在王玉楼面前难做呢?
除了把贺仪提前归置好,准备送给女儿外,他甚至还专门准备了礼单的明细——给王玉楼看的,他了解王玉楼这种人的想法,知道女儿的不易。
此外,他的交代中,也充满着父亲对女儿的关怀与叮嘱。
即便以往,周映曦是那么不满父亲甘为赘婿的选择,此时,也明白了父亲的心意。
“这手镯还是算了,太贵重了,您修行也需要资粮,我不能拿。”
周映曦见牧春泽还想说话,又赶忙开口,问出了自己担心的问题。
“还有,我今早才想到一个问题,合道基而成紫府的法门,是老祖从哪得来的?”
听到女儿的问题,牧春泽的表情一肃,他没有回答,而是第一时间抬手。
这位资深筑基轻动手中的法杖,瞬息间,木法神通春林生便施展开来。
他修的神通只有一个,化身瑞鹿。
但对于筑基修士而言,高品级的灵器也可以作为施展神通的载体,牧春泽手中的法杖便是件有神通威能的高品级灵器,就和王玉楼那件稀有的八十八重禁制红灯笼类似。
因为是通过灵器施展,春林生的效果比修士施展的效果差些,但也可以轻易达到类领域的功效。
在春林生的领域威能下,牧春泽和周映曦的沟通,便不用担心被人偷听——西海目前最厉害的龙虎真人金山也不行。
当然,如果金山选择恬不知耻的强行偷听,也是能听到的,但那时,牧春泽也能感应到,也就可以及时停下对话。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在充斥着淡青色木法灵光的春林生神通中,牧春泽沉着的开口询问女儿。
周映曦微微低头,她有些问题,是不敢问周缚蛟的,因为周缚蛟对她的重视,只是因为她有价值,而不是她和周缚蛟多亲近。
所以,她才选择来问牧春泽,毕竟,他是她的父亲。
“合道基而开紫府,不一定是我开紫府。
旦日师叔祖给王玉楼拔升修为,帮他补足了没有小洞天修行的差距。
他筑基后,因为双灵根的缘故,可以比我更早补齐更多的道基,这个时间,起码百年。
百年后.老祖如何,祖师如何?”
周映曦昨晚想到这个,便怕的厉害,她以闭眼扭头做遮掩,但王玉楼从她的脉搏中察觉到了不对,不过王玉楼没想到周映曦竟是看到了这些,他还以为自己只是赢了主动权。
女儿的意思,牧春泽很明白,他沉吟着看向执宝真人府的方向,道。
“你没意识到么,王玉楼的修行速度是有问题的。”
周映曦起初有些不解,不过很快便意识到了问题。
是的,王玉楼的修行速度是有问题的!
有大问题!
她和王玉楼同年同月所生,靠着周缚蛟当时还没崩塌的小洞天,避开天地规则对引气的限制,两年内就破了练气关。
可王家没有小洞天,王玉楼和她同龄,最多也就练气一两层才对。
而在旦日给王玉楼拔升修为前,王玉楼已经练气六层——他的修行速度,有大问题!
“这是不是意味着,祖师他老人家早就有所布局?”周映曦面色有些发紧。
在周映曦和牧春泽眼里,王玉楼诡异的修行速度,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莽象干预了。
信息是无价的,修仙界中的关键信息是无价的,周映曦得到了一个错误的结论。
牧春泽微微一笑,语气颇为笃定的道。
“难说,不过,曦儿,你要对咱们得缚蛟老祖有信心。
老祖入莽象一脉,本身是重重思虑后的决定,莽象很厉害,但老祖也是惊才艳艳、曾横压梧南一代翘楚的知名大修士。
或许王玉楼是莽象的棋子,但哪怕老祖成为了莽象的徒弟,不意味着他就不能和莽象博弈了,明白吗?”
这才是事实,牧春泽的这句话是真的。
莽象一脉三紫府,厉害。
周缚蛟能在仙盟统治下的梧南,在仙盟十宗的格局中成就紫府,也极其不凡。
虽然,周缚蛟看起来半死不活,但他还没死呢!
而且,周缚蛟又不是没有根基的人,他上面有青蕊仙尊这位老恩主,下面有周家一脉众多附庸追随,也是响当当的大修士。
“可他总归是双灵根,筑基后补道基的速度一定比我快。”映曦苦笑道。
这件事,越想越可怕。
本以为受委屈的是王玉楼,现在她发现,自己可能成为垫脚石。
“无妨,曦儿,你现在唯一的任务是早日筑基。
其他的,就不要多想,刑罚庭的任务也不用做了,好好修行即可。”
牧春泽又一次宽慰起了女儿,他似乎对周缚蛟格外有信心。
这也不奇怪,如果周缚蛟横死或被算计,他这位周家赘婿未来的境遇与利益,就很难了。
作为周缚蛟的拥趸,他如今的情况,是没法跳车的。
既来不及,也无济于事——只能相信。
而且,牧春泽也清楚红灯照和天蛇宗大战将起,到两宗战起的时候,混乱来临,很多事又会不同。
周映曦有些无奈的心中长叹一生,将藤制手镯中的贺仪转移到了自己的储物法器内,而后又把藤镯还给了牧春泽。
“父亲,这镯子,女儿不收,您自己留着换资粮修行吧。”
这是她今日第一次叫牧春泽父亲,老牧听得心中很是欣慰,便也不计较送藤镯的事情了。
不过,他却是把那几壶七品的灵酒塞进了周映曦怀中,还郑重的叮嘱了起来。
“王玉楼是什么样的人,在清溪坊时我便看明白了,这灵酒,你不要直接给他,或主动拿出来和他一起喝。
他和你的婚事已经办完,接下来,估计很快会有大动作,到时候,定少不了带你见他那些朋友的情况。
这混小子,混账的厉害,他带你去不一定是因为多喜欢你,只是想借老祖的名头。
等到他带你见的朋友是筑基修士时,若是席间的灵酒不到七品,你再主动拿出一壶,就说‘玉楼,你也没准备好酒,多不合适’之类的。
如此,你给了他大体面,他才能在记着你的好的同时,不看轻你。
曦儿,你可明白了?”
老牧啊老牧,西海清风说,有牧春泽在,周缚蛟和李海阔就能对西海的所有事都门清。
这句定论,绝了。
此刻,牧春泽对王玉楼的判断,简直准的不能再准。
而且怎么听,都有种合理感——王玉楼那种人,还真就能干出带着周映曦刷脸这类事。
总之,听得周映曦一愣一愣的。
“父亲,那这几壶灵酒就给王玉楼了?”
又喊父亲了,牧春泽哈哈一笑,道。
“灵酒算什么,曦儿,我其实很满意你这桩婚事,王玉楼是个不一般的人,他在清溪坊就做出了那么大的事业。
如今到了西海,娶了你,成为了红灯照真传,恰似江河入海,未来,前途无量不无量我不知道。
但若是祖师证金丹能成总之,将你托付给他,我也就放心了。”
用神识默默观察着女儿离开的背影,一直看到王玉楼所租府邸外,牧春泽才将神识收回。
他摸了摸头上的鹿角,有些唏嘘的摇了摇头。
两宗大战不日将起,西海乱局更是乱的惹人心烦曦儿,你得快些筑基,不能拖。
——
回到自家府邸的王玉楼,却是看着府邸新挂上的牌匾,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玉阙府——老祖太懂他了。
景怡老祖知道王玉楼是那种胸中有丘壑,想要有所作为的性子,也明白他为什么搭黄金台,因而,便给他的府邸定制了如此一块新牌匾。
入了府,玉楼便见到王荣文带着几个人,正在修葺府邸前院的布景。
“荣文叔这是?”玉楼问道。
虽然是租来的府邸,但修仙者的府邸中只要不涉及到阵法和灵景的部分,都属于修起来方便,拆起来也方便。
因而,哪怕此府邸是云舒道友的,王家人改建一部分也不会被怪罪。
只是吧,王荣文带着几名王家在西海的族人,把府邸的前院直接推平了,挖成了一个大坑。
玉楼进来时,荣文叔就正窝在坑底亲手干活。
听到王玉楼问话,灰头土脸的王荣文抬头,笑着道。
“周家女要住进来,自然不能怠慢,二姑要我们修个灵景池,后院再来套阵法,如此,方不显得咱们王家气短。”
又问了几句,玉楼便入了府邸后院,见到了王景怡。
景怡老祖的安排很贴心,而王玉楼省下一笔购置宅院的灵石后,又拿了周缚蛟赐的金瓯筑基丹,手头也宽裕的厉害,自然不会拒绝景怡老祖的好意。
“.老祖,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重点在于我拜见缚蛟真人时问的问题。”
简单讲了讲自己和周映曦的事情,玉楼便提醒老祖可以开私聊神通了。
王景怡当然懂,可以说,王家长辈们最欣赏王玉楼的点,便在于他这种刻在骨子里的谨慎。
修仙界没有黑暗森林法则这种简单而又高度概括的词,但王玉楼的表现如何,长辈们都看在眼中。
“一个,是缚蛟真人断言两宗大战必会到来,只是时间未定,这消息已经传了十几年了,我想没什么好说的,咱们家加紧准备即可。
第二个,便是我新想到的一个点,老祖,祖师的落子我们看不懂,但有些事实是一定存在联系性的。”
“展开讲讲。”
“两位真人、三千练气入西海,祖师一定是想在西海有所作为。
而两宗大战一开,对于随时可能被征召的散修而言,相比于在两宗大战中陨落,躲来西海狩妖这种苦差事,就是个对比出来的好选择了。
毕竟,再有传承的妖兽也终究是畜生,妖兽在大妖之前,和修仙者相斗总要弱一头。
三千练气来西海、散修来西海狩妖避战,都是仙盟七千里西海疆域的新增人口。
新人口来了,总要有地方住,南附城拓展的事情,说不定就会在那样的情况下被提上日程。
而此前在滴水洞天修行时,我经营下的河湾渔港不断引进附近凡人迁移过来定居,短短几年,河湾渔港宅院的价格就翻了三倍不止。”
王玉楼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景怡老祖自然听懂了。
仙城属于特殊的安全区,在仙盟的疆域中,这些地方出了事情,是默认要上秤的。
上秤,便是一种保护,牧春泽任职的刑罚庭,章衡和西海虎所属的附城执法队,都是负责上秤的机构。
“只是,玉楼,祖师派三千弟子入西海,有三种可能,缓解散修和宗门之间的矛盾、为未来可能拿回四千里西海堤做准备、替仙盟敲打那位仙尊。
如果我们在南附城买地,是不是”
王玉楼摇了摇头,反问道。
“如果宗门和天蛇宗一战避无可避,那祖师还会管西海的事情吗?
老祖,大修士是可以长生久视的,他们不一定非要把问题立刻解决,祖师有足够的耐心等更好的时机,这是一定的。”
看似是揣摩,但王玉楼的揣摩非常合理,和王氏对于大修士行为的把握完全一致。
景怡老祖缓缓点头,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玉楼啊玉楼,家族护不住你,让你被祖师送给了周缚蛟做拜师礼。
但家族对莽象而言还有价值.所以,南附城、神光仙尊.家族支持的动你!
景怡老祖理解的是,王玉楼希望通过介入南附城拓展的过程,搭上神光仙尊的桥,未来说不定就是他摆脱莽象控制的机遇。
辽阔西海,诸多势力混杂,从直属仙盟的金山,到红灯照的两位真人,再到神光一脉众西海门徒,以及本地的八位真人。
如此情况下,玉楼这样的麒麟子,又怎会甘于被既定的命运锁死未来呢?
这些话,王景怡不会问、不会说,但她理解王玉楼,并决定支持。
这便是王氏在此事上,能为王玉楼做到的极限了。
再多,以王氏的小身板,扛不住。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你和南附城拓展司的西海虎谈买地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杀价,拖他一年半载的都不是问题。
南附城拓展,是神光仙尊的意志,不是仙盟的意志,安柠说群仙台决定一切,你的想法是不以为然。
而从我们王氏的观察来看,仙盟中的仙尊们,暗地里也是斗的很厉害的,神光仙尊的意志,不一定能真正的执行下去。
是真是假,我们看不懂,所以,玉楼,你要慢慢走。
另外,买地的时候,越便宜越好,一定不要被西海虎之类的神光门徒给忽悠了,仙城和附城的地价不该成为南附城地价的参考。
这件事,你自己去做,我和族长就当不知道。
出了事,我们再去求情。
玉楼,你听懂了吗?”
王玉楼怎会听不懂,他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也明白景怡老祖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景怡老祖如此回答和交代,不仅仅是对他的爱护,更是一种信任,相信他不会做的太过,相信他能把握好事情的尺度和规模。
王玉楼笑了笑,回道。
“老祖倒也不必担心,咱们在南附城拓展的东风上挣了灵石,多给祖师送些即可。
在我看来,大修士的气量,恐怕也是大的,只要我们还有价值,就能够在一定的博弈空间内谈条件。”
两人又谈了谈周映曦,便到了送王景怡离开的时候。
景怡老祖是送王玉楼到西海上任的,结果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事了,自然要回红灯照。
王氏现在伺候着四位紫府大修士,看似红火,但也需要时不时为大修士们办事,王景怡便是承担此任务的人,无法长期陪玉楼待在西海。
王玉楼亲自相送,一路行到附城门口,景怡老祖坚决不让王玉楼继续送。
“到此即可,你回去吧,外面不安全。
不日,就会有其他长辈过来帮你稳大局。
至于显茂能不能来,我也说不准。
玉楼,你长大了,如今也算离开了家族的庇护。
后面的路,慢慢走,不要急。
王氏风风雨雨一千两百年,见过了太多事情,时间会改变那些看似坚固、看似不可改变的一切。
一定不要急,只要你还活着,永远都会有希望。”
玉楼深深一拜,再抬头,竟是两眼含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命运啊命运,它无情的站在九天之上,平等的玩弄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修仙者。
你心比天高?
你想要去河西?
你想掌握命运?
抱歉,实力主义至上的修仙界只为大修士而服务,不成为棋手的人都只是棋子。
景怡老祖却是不忍再看这位家族的麒麟子,她如一柄不屈的宝剑般转身,轻轻的换出自己的无相剑。
她全力拔剑而起向空中而去,瞬间,从龙虎真人金山,到执宝真人周缚蛟、守关真人李海阔,都感受到了那忽然涌现的灵机。
无相剑从未展露过的剑光终于显现,那是夺目的银色,裹着些黯淡的灰,剑光下,西海仙城明亮的天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仙城的修士们抬头,再后知后觉望向天边时,只见到一线黯淡的天地,在远处的天空中,留下的长长尾迹。
景怡老祖全力施为,遁速突破了三千里,只一瞬,便离开了仙城很远很远。
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这是王景怡走了。
走之前,她用自己高深的神通警告了那些可能对王玉楼有意见的人——收起你们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在莽象和周缚蛟这类大修士面前,王氏是唯唯诺诺的小族,但在大多数修仙者眼中,莽象一脉的王氏,已经算是极不寻常的修仙家族了。
王氏,王景怡,这位红灯照真传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只比滴水洞第一筑基袁道深之流差一线的地步。
而袁道深的实力,仅仅只比没开紫府的李海阔差些——可寻遍梧南,又有几个李海平呢?
换种问法,有第二个吗?
难说,很难说。
——
与此同时。
梧南的天空,池天仙山之上。
五品地脉琉璃制成的群仙台秘枢前,莽象瞬间出现。
在这位忽然到来的名动仙盟的紫府大修面前,连仙山的器灵池天,都只能面带惶恐、恭敬且乖巧的垂手立于身后,连一句话都不敢多问。
此刻的莽象,看起来却不太有人样,他浑身流着白色的雾气,没有脸,没有四肢,甚至没有头颅,似乎不是真身,又似乎就是真身。
将自己的灵机与群仙台秘枢勾连,莽象的意识便借着群仙台秘枢,进入了那仙盟的至高权力之所。
天地外的无垠虚空中,神殿里依然是无尽的争吵。
只是今天,吵架的主角变了人。
天蛇的大道投影依然是条蛇,他今日不找月华仙尊麻烦了,毕竟月华是个爱作弄它的性子,总把它当沙比糊弄。
“神光,你就是个贱人,附城建好了,你又要建南附城,怎么,西海是你开的吗?
别忘了,我也是妖神,西海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天蛇吐着蛇信叫嚣着,他很不满意神光的搞法。
西海堤一万多里,天蛇宗作为上门才占了四千里,可神光竟是要往七千里皆为己用的方向搞,这在天蛇眼中,着实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神光的大道投影,是个俊美的年轻男子,他却只与青蕊仙尊对坐交流,完全无视了天蛇的话。
‘天蛇已经快疯了。’神光向青蕊仙尊发出了某种邀请。
‘装的。’青蕊仙尊道。
这位知名的仙盟仙尊,大道投影是个青色的光球,看起来很是诱人,就像颗发着光的青苹果,没人可以看清她的真容。
见青蕊不愿意谈天蛇,神光笑了笑,问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觉得这次莽象的事情能顺利吗?’
莽象的事情,自然是他能否证金丹的群仙台之议。
‘你们再拦着他,他就要拉人开战了。’
青蕊仙尊严肃的提醒道。
莽象能拿到群仙台一半左右的支持,本身意味着,他的盟友们很多。
两方势力相差不大,莽象的金丹之议三次都没过,情况已经非常危险。
仙盟之强大,是因其容纳了疆域内强大的大修士们。
一半的大修士所认定的事情过不了,意味着仙盟可能会分裂。
对于正在进行转化洞天过程的神光和青蕊而言,仙盟此时分裂,会是大麻烦。
青蕊找神光谈这个,就是希望神光别再跟着阻挠莽象的金丹之议。
但.周缚蛟和李海阔就职西海,就像两把刀抵住了神光的脖子,莽象的意思神光自然明白。
‘要战便战,打一打,大家也好继续安心修行。’
神光淡定的回道,话语中,尽显其心中的大气魄。
青色的大苹果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
青蕊仙尊明白,走到金丹的大修士们,每一个都有其独属的、绝对的利益诉求。
他们的实力、势力、地位,也支持他们表达自己的绝对利益诉求。
神光的意志,不是几句话就能改变的,哪怕青蕊也不行。
忽然,白色的雾气在群仙台中出现,仙尊们的大道投影皆是看了过去,发现是莽象亲至,很多人顿觉不妙。
“莽象,你怎么舍得出来了,这么急着送死?”
疑似长期装沙比的天蛇又一次爬到了莽象身前,吐着冰冷的蛇信威胁道。
莽象则是先和一些主要盟友对话了一番,而后正声道。
“器灵,开始决议吧,诸位道友,这次再不成,我就不再走群仙台决议的路了。”
青蕊仙尊担心的事情果然成了真!
三次不过,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莽象证金丹的决议,从第一次算起,就是带着必成的气势开始的。
是通知,而不是请求。
不是说,他抛出来一个证金丹的请求,让群仙台看看是否同意。
他的实力够了,因而他能成就金丹,不需要群仙台同意,他也能成就金丹!
之所以还走群仙台的路子,只是莽象愿意遵循仙盟的大局和规矩。
若是仙盟的规矩拦了他的路
莽象一朝拔剑起,那就是死上一堆紫府甚至金丹,才能尘埃落定的事了。
“莽象,区区紫府,你还威胁上我们了,我们要是连你这种威胁都怕,还能在群仙台上坐这么久吗?”
面对莽象的破釜沉舟之势,所有仙尊都不说话,还是天蛇冷冷开口,打破了沉默。
而另一边,群仙台的器灵已经开始统计双方的意见了。
那团白色的雾气忽然化作人脸,人脸的嘴角露出了极致轻蔑的冷笑——莽象化人脸就是为了这,对天蛇道。
“你猜我敢不敢自斩修为,出洞天,杀光你天蛇宗上下弟子。”
面对妖神,同时也是天蛇宗的真正控制者天蛇,莽象这位紫府给出了自己的威胁。
“来吧,我会吃了你。”
天蛇的蛇信继续吞吐,没有丝毫的退让之意。
“我很期待,两千多年了,上次你出来,已经是两千多年前,天蛇,我很期待你能出来和我一战,哈哈哈哈哈!”
还是红灯照的赤明仙尊主动开口,道。
“好了,莽象,别说了,天蛇就是在激你,不要在意。”
赤明仙尊名义上是红灯照的创始人,他的话,莽象自然是听得。
于是,众人便在沉默中,等待着器灵统计出大修士们对莽象证金丹第四议的意见。
有些仙尊想的是最好能通过,如此,现有的稳定格局可以继续维持,大家不要打,继续捞就挺好。
有些仙尊想的是,仙盟的疆域内的大修士数量过于多了些,是该修修树枝,将那些没有资格分润的人剪一剪。
许久后,器灵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
“一千八百六十一对一千八百六十,莽象证金丹第四议,否!”
从青蕊到神光,再到天蛇、月华,再到红灯照的烛照,所有人都变了颜色。
上次有一位神秘仙尊跑票,偷偷投了反对,把李海平成为李海阔后,莽象的必胜之议,直接变为了否。
这次,神秘仙尊疑似不跑票了,或许是莽象的威胁起了作用。
但.上一次是,一千八百七十一对一千八百五十二,反对多于支持。
这次是一千八百六十一对一千八百六十,依然是反对多于支持。
反对方,神秘仙尊不跑票了,少了十票,这是对得上的。
但支持方,应该是一千八百六十二才对,现在却只有一千八百六十。
少了两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