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起源

时间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开始不存在固定的概念，这里的人只是看着每天太阳升起又落下，才知道又过了一天。

一道沿着岛屿起伏不定的海岸线而堆砌起的，由一块块不规则的岩石建造却拼接得天衣无缝的巨大城墙包围着整座瓦雷利亚半岛。

这巨大的工程由那些剩余下来，投靠黄金帝国的瓦雷利亚人驾驭着魔龙，以魔龙的火焰和残存的魔法力量建造而起。

这些城墙表面上分布着的密密麻麻的岩石颗粒在夜晚中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因为这个大陆受到维斯特洛大陆寒神力量的影响，已经开始没有春夏秋三个季节气候。

现在的厄索斯大陆也正在如维斯特洛大陆一般跨入凛冬之中，变成只有冬天的气候，只不过比起已经完全被冰雪覆盖的另一个大陆，瓦雷利亚半岛由于黑龙领主的庇护，还存在着比较温和的气候。

如连绵山脉起伏一般的城墙上，守卫着许多身经百战的战士，不止有黄金帝国的军团战士，也有原来的瓦雷利亚军团，以及各个自由贸易城邦残存的武装力量。

还有许多从维斯特洛大陆逃难至此的人，汇聚在这个曾经巨大的岛屿，围绕在城墙上那杆巨大的巨龙王旗之下，共同抵御着生灵万物的敌人—恶魔。

曾经入侵世界的帝国，现在居然成为了保卫世界的救世主，这种情况，即使是在改信了祖代红龙的教派首脑萨卡罗看来也是相当地反转。

曾经要清洗世界秩序的龙之军团，现在变成了维护秩序的一方。

但这无碍于萨卡罗对信仰的龙更加尊敬，因此这个没有给教派取名字的教宗总是左手持着法典，右手持着龙角锤，在民众面前现身。

虽然对外的解释是，他所信仰的龙神有着文明的宽仁，也有伟力的威降，但其实更多的是为了维持秩序。

许多穿着麻布的妇女和老弱抬着藤条和竹子编织的箩筐跟在这个教宗身后，缓缓踏上城墙，连绵的队伍中，还有着一个个教派的武装力量随身押送。

曾经的红袍女巫，现在的教派圣女纳利亚则是守在运送食物的队伍最后方，威慑着那些饥饿的人，让这些可怜的幸运儿不要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来。

靠近城墙的城市中，高耸的屋顶上和破败的无顶尖塔上，攀爬栖息着一条条巨大的魔龙。

这些体型巨大的魔龙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下意识张开竖瞳，扫过地面下的渺小人类行进的队伍。

但看到那熟悉却又微小的巨龙之眼徽章时，习惯性躁动的魔龙们又闭上了眼睛，在新的战斗到来前，魔龙也需要按捺爪牙，恢复精力。

萨卡罗轻轻甩着短而粗大的龙角锤，灵敏的感知掠过每一个衣衫褴褛的饥民。现在的瓦雷利亚汇聚了两个大陆所有幸存的子民，接近百万人。

这些民众每日消耗的粮食在现在日渐贫乏的环境下已经是沉重的负担，要不是黑龙领主和帝国的高层早有准备，搜刮了海量的粮食物资，提前储存起来，现在也许就连军团里的战士，都难以吃上一顿饱饭了。

在帝国的所有力量都放在对抗恶魔上，整个半岛的内部秩序，大多都被委托在这个弃暗投明曾经的僧侣身上。

萨卡罗并没有辜负帝国的期待。

他在这些民众们宣传红龙的信仰，将一些信徒纳入这个未曾记名的教派中，向帝国申请，建立了护教军，作为镇压城市秩序的武装力量，将城市管理得井井有条，并未给帝国带来什么乱子。

然后他还带头，遵守帝国制定下的粮食规划分配计划，每日两餐，这些未曾出战的人民都是以混杂着些许鱼片的稀薄米粥果腹。

在昔日的魔龙骑士和飞龙战团驾驭飞龙与魔龙出海捕猎的时候，萨卡罗还率领着信徒教众每隔一段时间通过城墙的通道，在半岛的另一端，在大海上打捞捕捉鲸鱼海兽，作为粮食的补充物资储备。

但就算是圣女纳利亚，也未曾见到过这个教宗私下吃过任何一份不属于配给的肉食。

这让纳利亚与其他的教徒由衷地信服这个教派首脑的领导，尊敬教宗的崇高思想。

但萨卡罗并不认为自己的思想有多崇高，他觉得自己只是因为小时候生活在贫民窟里，养成了习惯忍受的作风罢了。

最重要的是，萨卡罗想让这个龙的帝国，再多坚持一段时间。这个龙之帝国带来的秩序，是其他贵族与王国无法给予那些平民的，他不希望这种仅存的美好被打破。

他也在和帝国军团战士一般，期待着曾经降世的巨龙，重新归来，带领这个世界中迷途的子民，回归梦想的天堂。

因此萨卡罗习惯性的咽了口水，然后装作不在乎箩筐里的肉食与饭菜传来的香味，让那些自愿加入后勤队伍的妇女们给靠在城墙上一边守卫一边休息的战士们送上温暖的食物，这也是他们在后方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一个个战士看到温暖的食物，纷纷扑上来，经过夜晚的寒风吹拂，即使躲在垛口后，也有些冻人，急需要补充大量的食物与能量。

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抱怨的声音。

“怎么又是豌豆干饭和鱼片，我想要吃肉！”

“我也好久没吃到一块真正的肉了。”

“得了吧，”另一个战士含含糊糊地说道：“给你有干饭鱼片吃就不错了，大块的肉食，只有那些最勇猛的龙之军团才能享用，”

“你要是敢和他们一样带头冲进那些恶魔堆里，你也能够吃上大块的肉，甚至还能喝上一点儿祖母酿的麦酒。”

抱怨的声音顿时平息下去，只传来战士们呼噜噜进食的声音，没有人敢怀疑那些龙之军团的勇猛。

那挂在城墙上一颗颗恶魔的头颅，和那遍布视野范围内的恶魔尸体，就是龙之军团勇气与武力的证明，他们此刻就连心里抱怨的想法，也全都消失了。

萨卡罗趁着这个时候，在城墙上四处观望。

那些架在城墙上的巨弩与投石炮，不仅在连绵的战争中已经磨损到修修补补勉强使用的地步，就连弩箭的存量也不多了，只有投石炮的材料，在这半岛上十分充足。

曾经成捆成捆搬运的箭矢，如今也稀少得可怜，只有三五步一小堆，直接摆放在露天的城墙过道上。

这倒不是这些战士不懂得保养和维护的技巧，而是一旦与恶魔交战，这些战士也只能来得及从身后与身边取出军械，再慢上一些，遮天盖地的恶魔就会突破整段城墙的防守。

萨卡罗听说，帝国军团法师留存的施法材料也不多了，那些法师可以依靠施法材料，更加快速施法，使用更强大的魔法。

但施法材料消耗殆尽，就只能依靠自身魔力输出，会让施法者们消耗更快，一场战斗下来，也许需要补充好几次魔力，还要兼顾精神力的休养。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伟大的，如太阳一般耀眼的龙之神啊，希望您的意志，能够再度照耀这片大地。”

萨卡罗一边默默地祈祷着，一边带着后勤团在城墙上穿梭着，这段处于前线最危险的地段，随时可能爆发战斗，也只有他自己前来，才能放心，能够让这些战士及时吃上一顿温暖的饭。

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到有年轻战士靠在城墙上睡着时萨卡罗就会将对方唤醒，“孩子，醒醒，该享用一顿温暖的食物，来慰劳自己疲惫的身心了，”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即使现存近百万的人，在守卫整座半岛的防线上，人数也显得捉襟见肘。

许多战士更是一经踏上城墙，就再也没下来过，或者死在这里，或者生活在这里，面临着几乎不休的战争。整条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前线，就是这些战士的家。

一路上走走停停，萨卡罗也开始放下龙角锤与法典，开始为战士们分发食物。

经过了那些曾经的奴隶团和无垢者军团守卫的边缘地段后，他们开始踏入了整座战线最危险的位置。

这里面对的是那条可以容许三十六辆豪华六驾马车同时并行穿越通过的瓦雷利亚大道，也是曾经瓦雷利亚文明鼎峰的魔法文明造物，这也是恶魔冲击这座大陆上仅存的文明，在陆地上的唯一通道。

巨龙的王旗就飘扬在这里，从来没有倒下过，因为这里驻扎的，是最强大的龙之军团。

虽然这些龙之军团里，总是有着自己战团的名称划分。比如最为骄傲的血鳞狂暴战团，最为暴戾的恶魔猎手战团，最为残忍的龙魔鬼战团，还有各种各样战士存在的千子战团，以及飞龙战团。

但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他们都是巨龙的神之战士。就算是那些无边无际的恶魔，也要为这些强大的战士所恐惧。

两条巨大的恐怖龙蟒盘踞在巨龙的王旗下，黝黑得比深沉的夜色更加深邃的鳞，彷佛连天上升起的太阳光芒，也能吸摄。

粗长近三十米的身躯上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一对狰狞的犄角在两条龙蟒头颅上朝天而立。

萨卡罗不由得停下脚步，朝这两条泰坦龙蟒致敬道：“格瑞内克阁下，哈尼内克，日安！”

这两条泰坦龙蟒，不仅战斗力强悍，而且身份特殊，虽然自称祖代红龙的养子，被其他人当祖代红龙身边养的宠物看待，但也用自己强大的战斗力赢得了尊敬。

“早上好啊，小萨，”哈尼内克懒洋洋地张开嘴巴，眼睛却并未睁开，依旧趴在地上，不想浪费一丝力气。

格瑞内克虽然也没睁开眼睛，更是没有回话，但是却将自己的头颅伸了过来，张开嘴巴，露出弯钩一样的獠牙，凑到萨卡罗的面前。

萨卡罗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份饭菜投入这条贪吃的魔蟒口中，格瑞内克一口将其吞下，然后学着人类一样咂吧咂吧嘴巴，将头颅缩了回去，嘟囔道：“今天的早饭，味道一般般，还不如那些恶魔好吃。”

萨卡罗笑了笑，得到通行许可后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来到前线最危险的地段，但这里的战士，却是整段城墙上最为松弛的地方。

那些身穿重新打造拼接重甲的战士扶着自己的十字长剑或者羊角锤等重型武器，懒散地坐靠在城墙上，没有一点对于随时爆发战斗的紧张，偶尔还会从沉闷的面甲下憋出两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来。

只有萨卡罗到来的时候，这些战士揭开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双双异色的瞳孔和坚毅的面容，大刺刺地坐在原地，等待着这些后勤人员将食物摆放在自己的面前才开始沉默的进食。

萨卡罗与这些战士并未有什么交流，他知道这些龙之军团的战士虽然内心高傲，但并不是表现在这种地方，而是这些战士在长久的战斗中，会节约任何一丝消耗的体能，不会浪费在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上。

经过了这些龙之军团的战士，萨卡罗与后勤的队伍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因为他们即将踏入最危险的地段。

不仅是因为这个地段面对着恶魔的最猛烈的冲击，也是因为在这里的战士，本身具有的危险性。

那一排排沉默的魔像，在休憩，这些英灵的战士，并不危险。

危险的是被魔像军团包围管控的那些，平均身高三米五以上，生长着巨大的恶魔翅膀，身体与面孔也与外面的一些强大高阶恶魔没什么两样的战士们。

可惜，萨卡罗并没有丰富的知识，也不足以分清魔鬼和恶魔的区别，要不然他就会知道，这里存在的，不止有恶魔，也有魔鬼的存在。

这些战士都是具有恶魔与魔鬼血统的军团战士，在这些年的战斗中，这些战士杀戮那些恶魔，有些恶魔死后，精华与灵魂会回归原来的位面。

但许多恶魔死后，他们的灵魂被这些特殊的战士吞食，以补充自身的力量，修复自己的伤势。

一些恶魔更是被这些战士活生生地从身体里扯出心脏而吞食。

这些战士在吞食了恶魔的灵魂与心脏精华后，日复一日的强大，也日复一日的扭曲着，直至身体里的古老血统完全复苏，让他们也变成了这个模样。

原本可控的血统，在吞食了过多恶魔力量成长后，让这些战士也无法完全保证自己的行为可以操控，所以这也是他们极为危险的地方。

所以这些战士，也在日复一日地向自己的皇帝，自己侍奉的神祈祷着，以这种绝对的忠诚，维持着自身的良性变异和进化。

所以当萨卡罗带领着队伍来到时，这些恶魔与魔鬼没什么区别的战士，都在垂首祈祷，默默无言。

当这些人小心翼翼地放下食物，萨卡罗才注意到，龙之军团的首脑之一，帝国三杰中的吉列尼斯，也靠在城墙上，异常地进入了沉睡的状态。

萨卡罗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悄悄地离开了，在他的心能感知中，这些战士的意志，依旧坚定，并未变化。

旗帜烈烈作响，远方海峡对岸恶魔的躁动声开始传来。

吉列尼斯闭着眼睛坐在地上，巨大的重锤摆放在他的双腿之间。

“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温和的声音传来。

吉列尼斯张开眼，一个男人站在他的身旁，城墙上静悄悄的，如同被迷雾笼罩着，就像处于幻梦之中。

阳刚而不失柔和的脸，红色的双眸中闪烁着暗金色，赤色的披风披在金红的盔甲上，一顶若隐若现的王冠，不是装饰，彷佛天生而成。

吉列尼斯站起身来，点了点头，“这是我的荣幸，”

男子蹲在吉列尼斯的身边，眼眸看向了外界。

“我们不是在外界？”吉列尼斯朝男子问道。

男子转过头，绝伦的风姿让男人的脸让朦胧的迷雾也无法遮掩。他轻声笑道：“这是灵性的空间，你和我，在一个梦里。”

“你已经战斗了很久，就和那些战士一样，你们已经足够优秀！”

吉列尼斯不由得问道：“那些战士，是否能如我一般，还能再见到你！”

男子撇了吉列尼斯一眼，从地上捡起了那柄重锤，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然后递给了吉列尼斯，轻声说道：“当然，如果这就是你们坚守的意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