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不灭的印记

晨钟暮鼓，螺音骨号，雄浑唱响。

“奉帝国皇帝武运之方昌，秉帝国群龙文治之隆盛，倚帝国战士之勇武！特以此异端之头颅，传首帝国九边，以彰帝国之武力如黄金闪耀，帝国之文明如薪火流传！”

“狂战军团长，登怒海之屿，以异端敌首垒筑京观，刻石勒旗而还，”

“帝国西海之边陲，武备已然安靖，西陲已定！”

一骑龙旗黑甲轻骑纵马扬鞭，高举沙华鱼人王子不甘狰狞之头颅，沿着城市中的巨龙大道狂奔而过，呼吼声响彻。

千里快骑纵奔如风，连绵吼声激荡如雷，战甲沉如夜色，披风赤如红火。

城市的喧嚣与热闹在骑士的声音下短暂沉寂，随即轰然热烈了起来。

群山之上的宫殿大门轰然打开，风暴的巨人和黄金的禁卫连绵，在巨龙的圣殿前撞响金钟，以此庆贺。

伊莎贝尔·阿佳妮与西莉亚混同着精灵一族的来访使团被涌起的人潮裹挟向大道两边退去，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即使这些精灵高傲到难以忍受与凡人的肢体接触。

她们被一种难以形容的热烈氛围轻易感染，就连自己的身躯也不自禁地跟随着汹涌的人流开始漫步小跑起来。

无数的民众摩肩接踵，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巨龙大道两侧散开，如被圣灵分开的潮水海浪一样。

钟鼓声和号角声的激鸣在千里黑骑的马蹄声中悠扬，在马蹄声后是连绵响彻的欢呼声。

“奉帝国皇帝武运之方昌，秉帝国群龙文治之隆盛，倚帝国战士之勇武！特以此异端之头颅，传首帝国九边，以彰帝国之武力如黄金闪耀，帝国之文明如薪火流传！”

一声即落，万众沸声，当第一声煊赫武功的传唱声落下，就再也无法停止。

独行的骑士是潮头，沸腾的声浪是波涛。

帝国的黄金之民并未是因为帝国击败了海盗联盟与沙华鱼人王国而热烈。

在他们看来，巨龙之国战胜这些弱小的敌人，是理所当然，应有之理。

但无论是兽人食人魔巨魔，还是精灵人类矮人，又或者是地精狗头人豺狼人，这些帝国的多元种族都在共同的文化认同感与民族自豪感下自发地传唱着帝国的赫赫武功。

“狂战军团长，登怒海之屿，以异端敌首垒筑京观，刻石勒旗而还，”

“帝国西海之边陲，武备已然安靖，西陲已定！”

整个城市都沸腾起来，民众们欢呼着，声音震散天上的流云，响彻胜过天上的雷霆！

声浪从城北蔓延至城南，直至整座王下帝都都淹没在这热烈的声浪中。

一条条魔龙与巨龙飞到城市中高耸入云的无顶尖塔上，张扬翅翼，仰天吼啸。

就连很少见到踪迹的巨龙领主们的庞然身形，也出现在了城市上空，也只有这些巨龙领主，才能飞渡帝国的城市苍空之上。

红鳞狰狞，巨颅昂扬，那是青年红龙凯迪洛斯的壮硕身躯，顾盼环视，龙目铮铮。

帝国红鳞之王，雌性红龙克莱纳娅居于凯迪洛斯上首，发出沸然的龙吼声，其声壮阔，没有雌龙悠扬婉转之意。

白鳞雪爪，双颅俯视。白龙领主卡米德在天边的云层上探首伏爪，瞳孔中露出兴奋盎然的神色，低沉的龙吼声应和着城市中的欢呼声。

白鳞之王格莫特一双冰晶雪瞳顾盼生威，四肢脚爪踩在帝国金钟塔楼高顶上，巨大仿如霜雪垂天之云的双翼张开，沉默无言，但其神色有声。

树冠参天，巨大的生命树上，沉降下一条彷佛佩戴翡翠王冠的翡翠之龙，森林龙领主安塔洁娜巨大的爪轻轻按在生命树的粗大枝干上，拨动着生命树的气息，洒落下欢欣的生命能量。

洋龙纳克森与雾龙德尼罗的身形也出现在云层之中，蜿蜒的身躯在天空中隐现。

青铜龙领主阿丽娜恢复巨龙的真身，巨大的头颅探出执政总督府，发出自己的声音。

庞然的黑龙之王在审判庭的高塔之顶盘踞，昂然咆哮道：“帝国之功，归于万众，帝国之文明，显赫于武功！”

巨龙创造文明，巨龙统治文明，巨龙引导文明。

以黑龙之王罗萨尼之言语为鉴证！

当这一声昂扬的龙吼声传荡，那些来自南方的、来自西方的、来自中陆的、来自黄金帝国周边野外的，所有的巨龙再也无法抑制体内沸腾起来的龙血。

灰龙纳卡、纳洛昂首咆哮，沿着巨大的无顶尖塔攀爬，四肢焊在塔环之上，环目四射，凛然生威。

雌性红龙德洛丝也忍不住张开獠牙，叼起自己的大头崽子攀登上一座高塔，俯视这沸腾的城市。

又有一条条鳞色各异的巨龙，在城市中飞起，立于城市中的巨石建筑之檐台圆顶，放声吼啸。

气氛轰然热烈，喧嚣沸天，远胜任何时候。

蜂拥的人群向前，在大道上游行。

这些民众高声呼喊着“黄金之民”，大声呼喊着“帝国万胜”，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重复着逆流而行的黑骑之语言。

嗷嗷叫的巨龙幼崽们和贝希摩斯在人流中挤来挤去，就像是在享受着这样的推搡。

一个个不同种族的子民在这些巨龙雏幼身上的鳞甲缝隙中插上了鲜，在这些雏幼的嫩角上系上了丝巾。

大道两旁的无数店家在喧嚣的人群头顶上喷洒着成桶的美酒，少女们也抛出了手中的鲜头环，一些格外大胆的，甚至将胸衣取了下来，如同旗帜一般挥舞着。

外来者们，无论是南方诸国的使者、贵族，还是西方诸国的吸血种、卓尔、精灵、矮人，抑或是那些自其他位面来到黄金帝国的旅者与商人，都被这种巨大的文明氛围所裹挟感染。

九天阊阖开宫阙，万国衣冠拜冕旒！

一个时代终会结束，但每一个时代都会留下它不灭的精神！

北陆荒野之地出现的文明，已然开始在世界上印刻下它不灭的印记。

这种影响，就连那些海底的娜迦们，也感觉到身体里有着一股沸腾的热气在血液里窜动着。

“真是可怕！这由荒野的征服者，文明的塑造者卡隆·高格莫拉缔造的文明，这凭借着利爪与铁腕统治的龙之帝国，让我觉得可畏！”

永恒之潮部落的娜迦女王，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感叹，在身体血气的涌动中，利用术法幻化的双腿都隐约有些露出蛇尾的鳞片来。

神眷之娜迦，八臂娜迦王女迦露恩望向自己的母亲，面带疑惑问道：“可怕？哪里可怕了，这是一个强盛的国度，一个正在兴起的伟大文明，也是我们娜迦未来的盟友！”

永恒女王与自己美艳的王女对视，轻声道：“难道不可怕吗？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显得这些巨龙的恐怖之处，他们违抗了天性，以强大的意志扭转了巨龙的血脉影响，才能塑造出这样的国度出来。”

“那些视财富如生命一样的色彩恶龙能够注视着这巨大的财富在他们眼底下流淌，我从未见过，更从未听说过，就算是那些古老的古龙与太古龙，也决然难以做到。”

“在这样的克制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目的，我很难想象。”

迦露恩这才点点头，赞同自己母亲的观点。“不过就算这些巨龙拥有难以想象的意志和目的，他们与生俱来的高傲和狂妄和其他的同类并无异样。”

这些在深海大漩涡中建立部落的娜迦们沿着海岸登陆，一路东行。

除了一开始遇到的几条蓝龙和几条白龙统领，一路上经过的城市中并未遇到任何巨龙领主的接待。

那些黄金帝国的守备军团战士们，看待这些娜迦的目光，除了一些龙裔欣赏的眼光外，许多目光中带着隐约的高傲。要知道与娜迦女王随行的还有两百位强大的四臂娜迦，每一个四臂娜迦都具有强悍的战力，是勇猛的战士或者萨满施法者。

在娜迦女王和神眷王女的带领下，这汇聚的力量足以在任何一座城市都掀起狂涌的风浪。

但直到现在，这些娜迦们才能见到那些深居简出的巨龙领主们，只是因为帝国西锤军团的战功庆祝，而非因为娜迦使团。

娜迦女王看着周围四臂娜迦围拢在一起，以避免娜迦使团受到人流的冲击裹挟，轻声叹息道：“他们理所应当有着狂傲的资本，北境的霸主，也许已经在我们的面前。”

“据说黄金帝国的皇帝有着许多的喜好，但最为突出的爱好有三种，一是富饶的领土，二是不同风情美丽的雌性，三是各种各样的知识。”

娜迦女王注视着自己女儿的美丽瞳孔，轻声道：“也许在巨龙的审美中，迦露恩，你也算是格外出众的美人了。”

神眷娜迦展颜笑道：“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在艾卡妮娅大陆上盛传的龙之皇帝，若是他真的有传闻中那样强大而智慧，就算不是为了借助巨龙的力量为娜迦部落抵抗深海底栖魔鱼的爪牙，我也会主动追求他！”

“深海的娜迦，可不是那些凡尘中的俗物！”

桥上的人是风景，高楼之上的人正在看风景。

金发的高挑女子身形优美，一双美丽的眼睛正注视着远方的娜迦，偶尔扫过被人群裹挟的西方金精灵王族阿佳妮。

金龙身躯内的巨龙之血在沸扬的龙吼声中抑制不住的奔涌起来，让两支金色的龙角从娜洛娅的额头金发间幻化而出。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情绪在金龙娜洛娅的心中激荡，她虽然对黄金帝国抱有抵触，但此时也无法在这种文明氛围的影响下升起任何心思，只是沉浸式的感受着眼前的一切。

她已经开始不愿意将艾瑞克森统治的群岛国度拿出来对比了，因为那样会让这条雌性金龙的心情会迅速滑落深不可测的谷底。

一个英姿勃发的金发青年傲然立在金龙娜洛娅的身旁，高大英挺的身姿显得格外出挑。

五官轮廓俱佳，除了那一对大大的，几乎覆盖到高挺鼻梁上的黑眼圈，极其严重的影响到了这个英俊青年的风采。

税务部门的次长，祖代金龙奥比拉什，风姿依旧卓越。

但在白龙之王格莫特的甩锅大法下，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得到了极其重要的历练，让这条傲慢的祖代金龙气息沉稳了无数倍。

“你说，南方善龙联盟比起高格莫拉的群龙之国，会如何，奥比拉什？”金龙娜洛娅终于在长久的沉默中，问出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的问题。

“南方善龙联盟？不过是一堆守旧愚昧的老东西罢了，他们怎么能比这黄金帝国？”

狗改不了吃屎，祖代金龙奥比拉什的话语一出，一股臭屁冲天的气势就在金发青年的周身产生。

“娜洛娅，你要知道，有我祖代金龙奥比拉什坐镇的帝国，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强大，”

奥比拉什傲气昂扬，本性不改，傲慢的权柄虽然不再，但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格。

娜洛娅忍不住表情一窒，一个大大的白眼就翻了出来，冷笑道：“我看你是被高格莫拉龙群当做牛马使唤，烧坏了自己的脑子了，你忘了你只是高格莫拉的俘虏了？”

“当然没忘，”奥比拉什负手而立，傲然道：“但是我的贡献和智慧不可磨灭，没了我对于税务部门的监管和运转，整个黄金帝国都要垮掉！”

娜洛娅忍不住龇牙，对于这条祖代金龙的性格，金龙一族中的巨龙深有体会。

作为艾卡妮娅世界中仅有的两条祖代金龙之一，奥比拉什与艾瑞克森都是金龙一族的宠儿，肩负着希望。

这两条金龙也是最有希望承载铂金龙王巴哈姆特神眷的备选者，因此也养成了这两条金龙比寻常金龙更加高傲自大的性格。

娜洛娅强忍不愉，对于艾瑞克森，这条雌性金龙有着好感的加持滤镜，并不以为艾瑞克森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

但对于这条更年轻的祖代金龙，她自发的双标让她有些厌恶奥比拉什的行为话语。

“难道你就这么心甘情愿蛰伏于那条红龙的麾下，成为这个帝国的成员?奥比拉什，你大可以返回南方联盟的大本营，和艾瑞克森联手，两条祖代金龙的力量，远胜一条祖代的红龙。”

娜洛娅为了自己的爱人和配偶，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我听闻祖代红龙卡隆·高格莫拉已经许诺于你，只要你能通过考验，就放你回到南方，有了你的帮助，艾瑞克森肯定很高兴。”

奥比拉什鼻孔朝天，发出不屑的嗤笑声，“娜洛娅，你居然会被区区名为爱欲的欲望蒙蔽了你原本就不聪明的头脑，”

“想让我帮助艾瑞克森？真是笑话，等我自帝国学成归去，我第一个要挑战的就是艾瑞克森那个自大的蠢货，”

“自以为泰坦之血比金龙之血更高贵的杂种，怎么配领袖巨龙的帝王，金龙一族，也只有我奥比拉什，才是那个金龙的王者！”

娜洛娅一惊，不由得急声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奥比拉什，你和艾瑞克森是金龙中最具天赋的新生代，也是最有可能承载巴哈姆特陛下神眷的天才，你们应该联合起来，击败那条霸道的红龙。”

奥比拉什不屑地注视着娜洛娅的眼睛，牛皮哄哄地笑道：“巴哈姆特陛下的神眷？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拒绝了陛下的眷顾，就让艾瑞克森那头蠢货去祈求龙神陛下的注视吧，我有自己要追寻的道路。”

娜洛娅大惊失色，“你怎么会有如此忤逆的想法，龙神的眷顾，怎么能拒绝。”

“蠢货，你也是一条蠢货，”奥比拉什哈哈笑道：“巴哈姆特陛下是所有金龙的父亲，我能够拒绝祂的力量寻求自己的道路只会让祂高兴。”

“我的境界已经远远高于你，娜洛娅，你不要在我的面前丢人现眼。”

“你，你这个自大的家伙，”娜洛娅龇磨牙齿，“你已经忘记了你被击败的屈辱了，还是被那条红龙打怕了？”

“放屁，你这条蠢货，”奥比拉什不屑地反驳道：“我只是认可黄金帝国的一些理念和思想，关于整个巨龙的种族，关于巨龙本身的完美进化，”

“至于那条祖代红龙，哼，你看着吧，我会慢慢地以自己的能力和魅力折服其他巨龙，篡夺领袖群龙的权力，最后再亲手击败他，成为帝国的皇帝。”

娜洛娅一愣，“这怎么可能，那些巨龙不会认可你的。”

奥比拉什摇摇头说道：“你根本不明白，娜洛娅，我问你，巨龙是什么？”

“巨龙是什么，巨龙不就是巨龙，天生高贵而强大的，接近完美的种族，”娜洛娅回答道。

“你看那些凡尘中的生物，”祖代金龙奥比拉什指着城市里的众多种族说道：“无论是比弱小人类更强悍的食人魔和巨魔，还是那些具有超凡力量的深海娜迦，远古精灵的遗种，他们都无法比拟巨龙。”

“一座万米的高山，这些生灵需要耗费无数时间才能登攀，而巨龙只需要轻轻振翅，”

“万米的深海，那些生灵需要依靠魔法，需要依靠圣器才能抵达，而巨龙只需要稍稍潜游，”

“高天之上，那些生灵需要跃居传奇圣域，或者借助魔法才能一窥风采，但巨龙天生就遨游在苍空之上，”

“无论再险恶的地方，巨龙总能轻而易举地适应下来，生存下来，并成为最强大的种族，但也仅此而已。”

奥比拉什说道：“巨龙天生就应该是完美的生物，但巨龙之血与巨龙传承的桎梏让巨龙接近完美的时候，却永远无法企及完美的顶点。”

“只有拥抱独立的智慧，不受限制和影响的意志，巨龙才能补足不完美的缺陷，向完美进化，这就是我所理解的黄金帝国真龙之奥义！”

奥比拉什注视着娜洛娅的眼睛，轻声说道：“不成为完美的真龙，是永远无法对抗帝国的真龙的，你还不懂，娜洛娅！”

娜洛娅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每条在黄金帝国游历的巨龙，都会产生一种可怕的变化。

也许她内心早已察觉，但不敢亲自探究，因为她在害怕自己也会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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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