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夜勤病栋

“秀妹，十二点后，你来我屋里坐一会。”

“然后过半个小时，再把灯关了，记得不要打开窗帘，离开后把钥匙留在门口就行。”

“我有事出去一趟，不想被外面那些警察知道，所以麻烦了……”

在周秀妹充满疑惑与担忧的眼神中，方诚仔细交代委托帮忙的事情。

还好她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柔声叮嘱了几句，便点头答应。

将周秀妹送别，把门关拢。

方诚独自坐在沙发上，双眼望着电视屏幕，脑海里做着盘算。

从旧厂街打车到位于西关区的仁安医院，大概45分钟左右。

一来一回，如果顺利的话，完全可以控制在两小时内。

即使出现什么意外，三个小时应该也足够了。

没错。

方诚打算深夜潜行出去，把今天体检时被抽取的血样替换掉。

根据当时所见到的种种迹象，可以推测那些医护人员应该来自于仁安医院。

中午时分，方诚还打了个电话给在肿瘤科工作的陈护士，特意把从胸牌上看到的医生名字告诉给她，询问相关情况。

陈护士果然知道此人，以为方诚看上了人家，于是笑呵呵地介绍起来。

从她口中，方诚大致了解到一些内情。

自从军方管控康复中心，仁安医院部分精英人员也被抽调到康复中心工作。

他们平时工作虽然比较辛苦，经常熬夜加班，但奖金却能拿到工资三倍以上。

聊起这件事，陈护士言语中还满是羡慕之意。

虽然不知道对方拿到血样，究竟会做哪些化验项目。

但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与细胞活力看，无需多想，到时候必然会被检测出异于常人之处。

尤其自己具备“水之呼吸”这种异类天赋，血液中血红蛋白浓度远远高于正常数值，根本不像一个人类该有的样子。

还有，温欣身为觉醒能力者，她的血液特殊性估计和自己也相差不多。

所以，这个隐患必须及时处置，刻不容缓！

白天视野良好，人多眼杂，而且筒子楼周围布置着暗哨。

方诚没法行动。

只能延迟到夜深人静时，找机会溜出去。

滴答，滴答，滴答——

屋内一片安静，墙上挂钟慢慢地走着指针。

十点钟了。

方诚立刻起身，准备开始行动。

他先关掉电视机，随后走到阳台前。

瞅了眼对面楼房里隐约呈现的景象，不紧不慢地拉上窗帘。

接着，便走进卧室，拿出书本，装作开始考研自习的样子。

卧室窗帘也被哗啦一声，随手拉拢。

方诚从床上取过枕头，摆在在椅子中，然后再套上一件风衣。

如此，从外面看映照在窗帘上的影子。

就好像有个人趴在书桌上，埋头苦读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方诚迅速换了身黑色系的卫衣和运动裤，戴上黑色布口罩。

照着穿衣镜，看着面容隐藏在卫衣兜帽中，变得不起眼的自己，方诚满意地点点头。

以这副打扮站在灯光昏暗的地方，如果不走到近处细看，恐怕都没法察觉。

审视一遍后，随即走向玄关，穿好运动鞋，背上包。

哐啷。

铁门被轻轻关拢。

晚上十点多钟，大多数邻居都已经进入梦乡，或者准备洗漱睡觉。

整栋筒子楼显得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下水管里水流过的哗哗回音。

黑咕隆咚的楼道里，随后响起一串微弱的脚步声。

方诚来到走廊西侧尽头，用来通风的窗户前。

目光倏然扫过窗外街道，接着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嘟，嘟。

两声等待音后，电话很快接通。

“东赫，准备好了吗？”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听到电话里传出的熟悉声音，方诚立刻挂断手机，揣入包中。

然后凝眸望着窗外夜色，默默等待着。

没过半分钟，一阵喊打喊杀的喧哗声忽然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楼下街道响起玻璃碎裂的哗啦声，还有汽车刺耳的警报声。

好像有两个帮派的人在附近约架，争抢地盘。

结果遇到守在筒子楼外的警察，两边碰在一起，顿时呈现混乱无序的状态。

而就在争吵声传来时，方诚却是身形一动，迅即打开窗户。

翻身跃出的瞬间，单手抓住窗台外沿，另一只手顺势将打开的窗重新关拢。

紧接着，整个人贴着筒子楼外墙，滴溜溜滑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

然后双脚蹬地，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飞快蹿入旁边没有路灯的巷弄中。

从跳窗降落，到钻进巷子里，全部过程几乎不到三秒钟。

筒子楼周围五百米内，大概有四个摄像头。

一个是附近某旅馆为了防盗，自家安装的。

另外三个位于马路口，严格来说不属于旧厂街范围。

重点是那些执勤的警察，以及守在暗中的特搜队专员。

必须绕过他们的监视，选中视野盲区才行。

方诚在行动之前，早就规划好脱身离开的线路。

此刻身形轻盈矫捷，连续翻墙越户，很快便隐没在霓虹闪烁的城市夜幕中。

………………………………

深夜，西关区。

乌云飘过，月光遮掩。

山脚下的郊野公园，一片漆黑寂静。

只有远处几点灯光，在黑暗中隐约闪烁着。

呼——

一阵冷风穿梭过林间，枝叶摇动，沙沙作响。

仿佛无数细碎的低语声响起，令人不禁想入非非。

倘若配上最近传闻的诡异之事，那就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来此闲逛。

然而。

一道黑色身影却随着风声响起，骤然闪现。

漆黑茂密的树丛中，有一双眼睛迥然闪亮，好似野兽在往外窥视景象。

通过微弱的月光，依稀能看到模糊的人影轮廓。

却无法看清隐藏在兜帽中的面容。

来人正是连夜从江北赶到西关的方诚。

而远处闪烁灯光的地方，就是仁安医院所在的位置。

方诚此刻站在一根树枝上，使用鹰眼视觉眺望医院方向，仔细查看潜入其中的途径。

仁安医院本身毗邻郊野公园，地处僻静，周边少有建筑。

康复中心因为本身特殊性，更是坐落于占地一百亩的医院区域西北角。

也就是方诚从现在这个位置望过去，所能看到的矗立在夜幕中的灰色大楼。

不过。

医院区域和郊野公园之间有一道很高的围墙。

墙上铁丝网密布，每隔一段距离还特别安装着用来监控的摄像头。

黑暗中红光微微闪烁，仿佛一双双电子眼睛。

这些东西应该是最近才装置上的，以前的仁安医院并没有如此严密的警备措施。方诚凝眸观察片刻，随即从树上跳下来，走到公园湖泊边，用黄泥掺水，和了两个泥团。

然后站在距离围墙几十米外的树林中，瞄准目标，左右开弓，扬手投掷过去。

啪！啪！

两团湿漉漉的黄泥一先一后，精准打中目标，将其中两个摄像头的镜面完全包裹住。

见成功解决监控问题，方诚随后走上前，仰头望着约有四米多高的围墙。

如果再加上墙头上的铁丝网，目测达到六米以上，也就是超过两层楼的高度。

而且，铁丝网上似乎还配置了激光探测警报系统，从根本上杜绝了攀爬的可能性。

想要跨过这道界线，目前看来唯有一个办法。

就是直接跳过去。

六米多的高度啊……

要知道，世界撑杆跳的记录也只能勉强越过六米极限。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挑战。

方诚眼神微凝，随即深吸一口气，连着倒退十数步。

随后定睛瞧着高高耸立的铁丝网，弯腰屈膝，摆出起跑姿势。

浑身肌肉紧绷成一根弦，默默地蓄势待发。

骤然间，双脚蹬地，瞬间便爆发出大腿肌肉全部力量，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往前冲刺出去。

仅用两、三步便迈过数米距离，在极短时间内将身体加速到极限，就像刮起一股飓风。

眼见即将撞到坚硬厚实的水泥墙上时。

突然，“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踩裂。

方诚右脚再度发力，猛踏一下地面。

随着尘土飞扬，赫然出现一个深深的脚印，只见他拧腰挺胯，手臂摆动，如同一只大鸟腾空而起。

呼啦——

借着助跑增加的动能，以及“弹力”和“猿腰”大幅提升的跳跃能力。

方诚一飞冲天，身体在空中划出一条持续往上的优美弧度，直接跳过六米多高的围墙和铁丝网。

并且没有触发任何警报系统。

而当身体翻越过围墙，往下降落时，方诚随后又腰腹一拧。

相比之前猛冲起跳的架势，整个人瞬间就像被按下慢放键，在半空中连续停顿了好几下。

最后控制姿势，双腿屈膝缓冲，仿佛一片落叶，缓缓飘到地面。

落地之声轻微得几不可查，就这样顺利进入戒备森严的院区。

方诚直腰起身，抬头望向前方。

视线掠过树梢遮蔽，可以隐约看见一幢外墙呈灰白色的高楼。

这里靠着郊野公园，远离人声喧闹的门诊部，平时环境很是幽静。

到了将近凌晨的晚上，更是鲜有人踪，倒是挺适合潜行的。

方诚猫着腰，疾步往前蹿出十几米，一个翻滚，便掩身藏于坛下方。

然后慢慢探出头，往外窥视景象。

因为康复中心大楼背面再往后就是封得严严实实的围墙。

故而这里并未设置路障，只有两名持枪士兵作为岗哨，守在大楼后门处。

恐怕，部署防卫措施的军方长官也没想到，有人居然能毫无动静地跨越过六米多高，设置多重警报系统的围墙。

这同样也是方诚之所以选择翻墙而入的重要理由。

正当他思索着，该如何继续往前，潜入眼前这幢大楼时。

一串脚步声忽然响起，从远处逐渐接近此地。

方诚顿时屏气敛息，低下头去，用眼角余光偷偷观望。

只见又有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绕过右侧转角，巡逻过来。

这样看来，即使用最快的方式制服那两名士兵，肯定还是会惊动其他巡逻人员。

至于重新选择从正门进入，那就更没有可能性了。

那边的防卫人员只会比这边更多。

而且，更重要一点。

军队既然接管了康复中心，把整座大楼封控起来。

那么他们主要防备的对象，显然更多在于里面那些随时可能变得疯狂的“病人”。

所以，大楼内部的防御措施必定也十分严密。

想到这，方诚再次开启鹰眼视觉，更加仔细地观察戒备森严的康复中心。

双眼微眯之际，瞳孔仿佛有电流闪过。

视野中顿时浮现出，近乎于白天一样清晰的大楼轮廓。

而且随着视野范围扩大，光线扭曲程度变小，甚至还能看到在大楼左右两侧来回走动的人影。

将近一半的各处岗哨分布位置与动态影像，皆映入眼帘之中。

视野再往上方移动，不断拉近，放大焦距，目光穿透过一扇扇或明或暗的窗户。

方诚进而观察起康复中心内部的具体情况。

按照陈护士所说，那些医护人员平时应该就在这幢楼里工作，而且经常加班到深夜。

于是把重点观察目标，放在那些灯光依旧点亮的房间里。

几分钟后，大概锁定两处位置。

方诚收回视线，脑海里迅速做出各种路线规划。

最终选择一条风险最小，最为安全的潜入方式。

随后，便悄无声息地转移藏身位置，来到右侧主楼和裙楼连接处的对面。

这里刚好位于周围三处岗哨的观察死角地带。

方诚屏住呼吸，趴在地上，隐匿于黑暗中，默默等待机会。

哒，哒，哒。

夜色浓重，四下一片寂静。

偶尔有话语声，伴随着脚步声而来。

那是巡逻了一圈的士兵再次经过。

等到人声逐渐远去，重新归于寂静，一个黑影却突然从角落里窜出。

只见他纵身一跃，犹如狸猫般，矫捷无比地攀爬上仅有两层高的裙楼。

然后站在裙楼顶端，仰头望着足有15层的主楼。

紧接着蹲身屈膝，双脚发力蹬地，双臂一摆。

顿时使出一个旱地拔葱，直接起跳跃起，抓住四楼一处窗台的外沿。

之后，方诚并未顺势翻身而上。

而是像做引体向上一样，悬空挂在墙体外，深吸一口气，开始蓄力。

“1，2，3，4……”

随着心中默数时间，双臂肌肉逐渐膨胀变粗，皮肤涨得发烫发红。

当默数到5秒时，方诚猛地一拽，麒麟臂发作，登时将自身往上提纵而起。

整个人犹如灵鸟腾空，嗖的一下，笔直往上地飞窜出去。

啪嗒。

双手十指，仿佛铁钳牢牢扣住窗台外沿。

往下望去，这一跳竟有两层楼高，赫然已经到达主楼第7层外面。

要知道此刻身体悬浮在空中，可不像脚踏实地那样可以尽情发力。

方诚将视线投向左侧相邻位置，一处灯光熄灭的房间。

随后腰身一拧，身体一晃，便横向跳过三米远，再次抓住那处房间的窗台。

就这样依靠手劲和腰腹力量，时而往上飞跃，时而往左侧平移。

方诚越爬越高，终于来到第13层，也就是其中一个目标所在位置。

风声呼啸着灌入耳廓中，低头往下望去，可以看到巡逻经过的士兵，仿佛变成几个黑点。

如果不是刻意抬头，仔细观望，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如此神出鬼没的行踪。

方诚双手抓紧墙体外沿，目光透过窗帘露出的一丝缝隙，往里面看去。

这时，房间里隐约响起一阵说话声。

“郑师兄，这份血样好像有些问题，麻烦过来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