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七章 城门之争(1 / 1)平凡之狐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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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右卫的前锋离赫拉山城的城门还有百步之遥,但是城门已经渐渐合拢,杨玄羽心下大急,大呼:“矛来。”

身侧亲兵会意,向杨玄羽处稳稳抛出一根铁矛。杨玄羽左手挂好马槊,右手接住铁矛,脚下一蹬,立身夹马而起,侧身、后仰、蓄势、投掷,一气呵成。铁矛出手,破空声凄厉哀嚎,恍若闪电,重重地砸在正在合拢的铁质城门上。

城门一震,“咣噹”一声,合拢的节奏稍一停顿。

“再来!快来!”杨玄羽眼见有效,高喊。左右亲兵会意,连续向杨玄羽抛出铁矛。

杨玄羽立在马上,并不停歇,左右手连续掷矛而出,根根铁矛依旧恍如雷霆,力贯千钧,砸向城门。

“噹!噹!噹!噹!噹!”矛头和城门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像是奏起了浩荡苍茫的战歌。见到首领如此神勇,用掷矛之技硬生生地阻住了城门关闭的势头,神武右卫无不欢呼雀跃,士气高涨,高声喊道。“万胜!”万胜“”万胜!“

“好个紫衣轻侯,好个刺击之冠。”前军处,陈翔不由得赞叹道。然后,又远远望了眼中军处指挥的路昭明,赞叹道:“也是定兴侯运筹帷幄,指挥有方,才能抓住这转瞬即逝的良机。”

“哈哈,这你倒是过誉定兴侯了,此策也不过是郑国公的故智而已。”徐昊站在陈翔的身侧,笑着说道:“十年前郑国公破晋阳城的时候,就是算准了城中反击的时候,抓准时机以铁骑突入,乘机夺城。当年定兴侯作为郑国公的副将识得此策,此番故技重施,自然要便宜了郑国公的长子杨玄羽,来立此头功。”

陈翔微笑拱手:“徐公长者,果然见多识广,十年前我一介稚子,也不在晋阳,这些细节倒是不清楚,承蒙徐公赐教。不过,您怎么不在苏参军处随侍?”

徐昊轻捋长须,说:“定兴侯处指挥忙碌,容一个苏参军在那儿观摩学习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容得了我这个老家伙在那儿碍事?还是晋王这儿好。离前线近,看得清楚,而且也安全。”

当陈翔和徐昊在安全的观战评论时,赫拉山城的城门已经不再安全了。

杨玄羽一马当先,挥动着马槊从城门处撞了进去。他有足够的自信,这一身的重甲和锋利的马槊能够阻挡任何可能的危险,撕碎所有敢于阻挡的敌人。之前的商人和密探已经提供过足够城内的情报,西门处并没有设立第二道城门,也就是说,只要冲进这道城门,大周的神武军骑兵就可以沿着城市的主干道来回扫荡冲击,彻底打乱肃慎的所有指挥体系和物资运输,将肃慎人分割在城市的各个街坊之中。

当杨玄羽冲过城门时,没有遭受到任何的阻碍,三三两两的箭矢根本射不透他身上的黑色重甲,前方零散的低矮的石墩根本无法阻止骑兵冲锋的路线,几排肃慎散兵不知在忙活着什么,此时也已经为时晚矣。说到底,方才肃慎骑兵也是从这里冲出去的,这条路上早就清扫干净,是最适合骑兵冲锋的路线了。

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了,直到他看见,前方的地面突然翻起!

不,那不是地面翻起。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杨玄羽认出来了,那是之前就一块一块盖在地面上的木版,现在被肃慎人用绳索拉起来,用石墩抵住,瞬间就变成了临时的栅栏和简易的城墙,来阻挡骑兵的冲锋。

被摆了一道,杨玄羽心想。不过此时能进不能退,冲过去,这薄薄的一层木板,和城墙不可同日而语,那不超过三丈的高度,更不是城墙那样不可逾越。撞、撞、撞、哪怕是把马匹都撞死,也要冲开一条路出来。

杨玄羽举起马槊,心中算计着,撞击的时候,自己会把马槊扎进木板,如果能撞破木板那最好,如果不能,拿马槊也肯定撞进了木板中,就乘势支着马槊从马上离开,根据情况再判定是撞进敌阵还是闪到一旁。

算计已定,正要举槊相击时,突然马失前蹄,杨玄羽连人带马,陷入了木板城墙前面的深坑之中。慌乱间,杨玄羽想起了自家父亲教导的求生绝技,弃槊跃马,双手抱头翻滚了一圈。除了摔伤处有些疼痛外,似乎并无大碍。而乌骓良马,此时却摔得惨不忍睹,马头重重地磕在地面,鲜血潺潺流出,眼见是活不得了。杨玄羽一面从伤马处拾起了圆盾,护住上身,一面抽出了腰间的备用战刀,定住心神,他是指挥,他是统领,眼下他必须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做出正确的指令。

这是一道一丈深,三丈宽的壕沟,很明显,这道壕沟平时是被那些一块一块的木板盖起来,不影响正常的行走,也不影响骑兵的冲锋。但是如果有敌人冲过来的话,掀起木板,这壕沟和木板就构成了第二道的城墙。进攻方如果没有办法填平这道壕沟,那么很难对那脆弱低矮的木板城墙造成任何威胁。骑兵就算是能越过壕沟,也只能一头撞在木板上,栽倒在壕沟里。

厉害啊,真是处心积虑,杨玄羽不由得感慨。

他们算计的就是骑兵,除非我们心甘情愿用马匹和尸首填平壕沟,不然骑兵没法越过这儿的。骑兵得退出去,让步兵带着木料、沙袋这些东西把壕沟填平,或者直接填出一条路来。

嗖嗖嗖,一阵箭雨袭来,不断撕裂和冲击着已经有些破损的盾牌。城墙的内侧和两边的房屋上面,都有肃慎的弓箭手在射箭。各种不同的角度让利箭的轨迹没有任何死角,而居高临下的优势让锋矢的杀伤力更加强劲。如果想要从壕沟中攀援而出,那么放下盾牌的骑士无疑是最好的靶子。这一道壕沟和两侧的弓箭手,竟然构成了骑兵的绝杀之地。

“撤啊,撤啊,后队停止冲锋,让步兵进来。前队从两翼散开,射箭压制对方的弓手。”杨玄羽被弓箭压制得移动不得,只能举着盾牌高喊。他知道冲锋中的骑兵做这样的调整几乎不可能,但是他相信神武右卫的素质。

然而,骑士们还是不停地冲到壕沟前,连人带马地摔了下来。幸运的是,多半的骑士能及时跃马而出,拿着武器和盾牌,簇拥到杨玄羽的身侧。一位有些狼狈的小校赶到杨玄羽的身边,用盾牌提他挡下了一波箭雨,急促地说:“统领,我们一起冲出去。”

此刻,杨玄羽痛苦地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的身先士卒,导致了现在不仅自己无法有效的指挥部队,而且迫使部队不得不继续冲过来,想要就出被困的自己。

这些随自己冲锋的,是最好的关陇骑士啊,此时他们却不得不在这条壕沟里,用简单的骑盾,经受肃慎人暴雨般箭矢的洗礼。

不能多想,杨玄羽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如今,是进是退,需要由他来决定。进,壕沟加木板墙,无处施力;退,城门处混乱不堪,就算能躲过弓箭的杀伤,也只是平添混乱,给敌人乘机追杀的机会而已。

进退的关键,已经不在自己这儿了,而是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城外的周军能否及时调整调度,结束混乱,将援军送过来。二是登上城墙的河北健儿们,能不能扩大对城墙的占领,控制住城门上方的这段城墙,给肃慎人更多心理上和实际上的压力,至少城门上方的弓箭手没有办法再去射杀壕沟中的将士了。

西门外面,神武右卫的后队有些混乱,杨玄羽的命令已经通过口耳相传传达给了后阵的几位营官,但是对于应该如何行事,几位营官却各行其是,有些混乱。

有的在联系附近正在攻城的步兵,有的整顿起队伍准备下马当步兵,有的在往城门撤,有的要死死守住西门保证进攻和撤退路径的通畅。上千的马匹和将士们,再加上赶过来支援的河北健儿,堵成一团,混乱不堪。

所有将士都知道这样不行,杨玄羽和神武右卫的前锋们在城内危在旦夕,分秒必争,但是各人有各人的主意,越急越燥越骂人,乱糟糟地嘈杂起来,连营官们的号令都听不清楚,反而越发地混乱。

“晋王陛下在此,三军不得骚乱!”一彪玄甲铁骑纵马来到城门附近,大声吼道。

“晋王陛下在此,三军不得骚乱!”

随着玄甲骑的齐声高吼,城门处的所有将士都悚然一惊,渐渐沉默下来,纷纷看向这队玄甲骑。

郭志平扬起马鞭,指着最近的一位神武军的营官,说:“你,下命令!”

那营官楞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高喊:“神武军所部,撤退,给友军让道。“

来援的府兵也简单的整队,以长矛手在前,弓箭手在后,携带着之前攻城的简易竹梯,准备入城。

在玄甲骑的帮助下,指令被明确地传达,原本有些混乱的部队渐渐变得有条理起来,原本神武军和河北府兵都是训练有素的部队,在只有一个命令的情况下,还是很有效率的。

不远处,前军阵中,看着城门处逐步变得井井有条,蒋礼笑着对陈翔说:“陈翔,你反应快,主意也不错啊。让玄甲骑出马,什么指令都不用说,就缓解了城门处的混乱。”

陈翔欠身施礼:“哪里哪里,小子何敢居功?首先是晋王的威名所致,震慑了混乱中的将士。三军之中,最怕混乱,所谓名将,整肃军纪,令行禁止而已。其次是大周将士本身训练有素,在意识到晋王的监督后,能不做争议,执行命令不打折扣。最后嘛,自然是蒋参军建言有功,晋王从善如流。”

“哈哈哈哈。”蒋礼大笑:“你啊,真会说话,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

不远处的晋王将旗迎风飘舞,猎猎作响。陈翔看了一眼,恭顺地低下了头。

突然,陈翔猛然反应过来,向城门处抬头望去。此时西门的城楼上,竟然也有一面黑色大纛迎风扬起,高高耸立。

这是忽而都的帅旗!这旗帜意味着忽而都本人来到了城楼上?这个位置,井阑里的周军神射手是有可能射中他的,他为什么要冒这个危险?

等等,忽而都来到城门上,那就是说,他的亲卫,也来到了城楼上?

正如陈翔所想的那样,此时此刻,西城南段的城墙上那些重甲的河北健儿们,正在陷入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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