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总督的游戏

李诺结束通讯。

过了几秒，德尔顿提到的加密讯息来了。

李诺点开查看，其中的内容超乎想象，竟是让他下意识地止住脚，在巷子内陷入沉默。

加密讯息是伏盖斯领主的亲笔信的照影。

抬头是带有家徽和总督个人符号的红色印章。

印章之下是伏盖斯的手写信件。

具体内容如下：

…

9号卫队的现役特工李诺，

这封密信关乎你未来的命运，以及你在我的巢都艾皮迈特中的地位。

我唯一的女儿，美丽且善良的缇朵，她因为某种我尚未充分了解的缘由，而对你产生了兴趣和好奇。

你我都知道，好奇是命运转折的起点。

缇朵对你的青睐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把你推向权力的高峰，也可以让你坠入死亡的深渊。

你不是我理想中的女婿。

你出身平凡，地位卑微，即便有再强的个人武力，也难以抵挡我的炮弹和利剑。

这一切都将在你成为我的女婿后迎来蜕变。

我有充足的手腕和资本改变你过去的所有记录，将你塑造成隐世不出的贵族，古老、低调、神秘、强大、富有。

但你是否能配得上我的资源呢？

向我证明你有资格享有我的地位、财富、权力，有能力让我的女儿幸福。

你必须完成以下事项：

第一，在你成年之前，为巢都分担帝国什一税之子项目物资税的0.5%。你能分担的税额越多，我对你的评价越高。

第二。

你继承总督之位的途径与贵族们的主流看法相违背。你势必承受来自反对者的下三滥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谋杀、暗杀、刺杀、毒杀。

在你完成第一个事项前，我会不间断地安排人刺杀你，不留情面，不择手段，不计成本。

你必须从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中坚持下来。

记住，李诺，不要试图祈求我的怜悯，不要向缇朵求救，那只会证明你的软弱无能。

活下来，你将获得一切，失败则将一无所有。

祝你好运。

此致，巢都艾皮迈特之总督，

弗拉德瑞克·伏盖斯。

附言：切勿向任意第三方透露此信之内容。

…

读完密信后，信件自动损毁，数据板上一片空白。

很明显，有一碗吃起来极其困难的软饭放在面前。

重案组猛虎曹达华曾以身作则告诉世人，软饭硬吃方现男儿本色。

受这位软饭先锋的影响，李诺的脑海里不存在多余的情绪波动，有且只有沉稳的思考和飞速运转的逻辑分析。

巢都艾皮迈特的税收等级是第一等初级，比高等巢都世界的第一等特级低两个档次。

物资税的缴税周期为1个泰拉年。

物资税的数目清单可以在数据库里查到，其数额差不多相当于巢都工农业生产总值的20%。

以王座币来计价的话，物资税的总值约为2亿王座币。

2亿王座币的0.5%是100万。

也就是说，自己名下的产业，在收回成本的前提下，每年必须向巢都的税收事务部提供价值100万王座币的物资。

直接用等额王座币来交税也是可以的，帝国内务部允许这么做。

那么，每年100万王座币的税额是什么概念呢？

李诺在数据板上测算了一遍。

白果庄园完成扩产后，自己每年从分红中获得的税后净收入预计为2055王座币，顶多缴纳物资税的0.1%。

需要五个产能充分释放的白果庄园，才能帮自己完成缴纳0.5%物资税的义务。

若是不用王座币缴纳，转而使用烟叶之类的物资，那可以免去20%的股权分红红利税。

这无疑更划算一些，只要四座白果庄园就够了。

迎娶总督之女的彩礼真不是一般的高。

不过，难度越高，越有意思。

至少，李诺弄清楚了总督挑选女婿的标准。

缴税能力和自保能力，只有同时达成这两方面的要求，才能进入总督的法眼。

缴税能力可以来自自己的产业，也能来自自己的支持者。

就例如奥斯格斯。

他名下的产业总产值不高，但在贵族议会上公开支持他的家族却拥有强大的缴税能力。

从数据库里的公开资料来看，能够承担得起0.5%物资税的势力，再怎么也得是有小型家族背景的巢都商业集团。

克拉姆家族目前承担了物资税的5%左右。

伊莎贝尔负责的项目能缴纳0.5%的物资税，因此在家族内部拥有十分之一的话语权。

乐威家族是本巢都顶尖的药剂世家，承担了物资税的7%。

再往上，在中巢拥有数座军工厂的旺瑟家族，承担了物资税的8%。

钷素大亨马乌洛斯家族承担了物资税的15%。

税赋承担比例最大的是伏盖斯家族，占到30%。

其次是水行会的巨头——沃特家族。

沃特家族是奥斯格斯最大的支持者。

其为帝国提供的净水设施、储水设备和纯净水，占到巢都物资税的18%。

剩余的17%由大大小小的家族承担。

要不干脆让水球菌公开亮相，把沃特家族的饭碗砸了吧？

嗯…不行，给自己树立这么强的竞争对手不明智。

说不定，伊莎贝尔会因为扛不住来自沃特家族的压力，而被迫终止与自己的合作。

到时候自己孤立无援，甚至被沃特家族号召其它家族群起而攻之，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得换个更稳妥的思路。

在扩大自己每年总产值的同时，不与现有的家族形成直接的竞争关系。

如此才能又快又稳地把提高产值的工作进行下去。

李诺在思索中完成补充真菌仓库的操作，又消耗积分兑换万用灵能材料，制作完剩余的水球菌生物反应器。

在完成这些步骤后，他心中有了明确的答案。

他想到了一个既能快速提高产值，又不会给自己树敌的方案。

这个方案的核心产品是：

食品。

在艾皮迈特里，为下巢人提供食物完全是亏本的买卖。

整个上巢和中巢都在为供养下巢人承担昂贵的食物开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不仅艾皮迈特是这种情况，人类帝国的其它巢都世界也是如此。

这一点，从艾皮迈特历年的统计数据上可见一斑。

为了让下巢人不至于因为饥荒而发生叛乱，巢都每年都要给生产合成淀粉的工厂提供补贴。

合成淀粉的销售价格为每份三张配给卡。

它的成本却是每份六张配给卡。

生产合成淀粉的工厂，每生产一份就亏三张配给卡。

为此，巢都会给此类工厂提供每份淀粉三张配给卡的补贴。

至于工厂能依靠合成淀粉赚多少钱，这就全看工厂自己的成本控制水平了。

本地的合成淀粉主材料是精炼钷素的副产物。

其主要成分是污染物质和碳化合物。

缩减几道去除污染的工序，从下水道和垃圾桶里回收淀粉进行循环使用，使用更为廉价但带有更多污染的钷素精炼残渣作为原材料。

以上这些措施都能进一步压降合成淀粉的生产成本。

现有的淀粉工厂大部分是钷素大亨马乌洛斯开的。

李诺查了下数据。

毫无疑问，马乌洛斯家族在干亏本的买卖，即便有巢都补贴，他们也是买一碗淀粉亏一张配给卡。

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总督的强制要求。

两害相权从其轻。

与其得罪总督，不如老老实实用钷素精炼残渣制作合成淀粉。

因此，即便不挣钱，马乌洛斯家族也得长期生产合成淀粉。

自己抢走合成淀粉的生意，马乌洛斯家族高兴还来不及呢。

关键在于如何降低合成淀粉的生产成本。

是否可以用牛奶蘑菇之类的可食用菌菇替代？

李诺想了想，否定了这个想法。

灌溉用水的成本太高，远超合成淀粉的收益。

综合考虑下来，李诺觉得最佳方法是：用微生物发酵的方式，把钷素精炼残渣转化成可食用淀粉。

这刚好是自己擅长的领域。

马乌洛斯家族采用的是化学合成法，因而成本高昂。

微生物发酵法是出了名的廉价但低效。

只要把低效的弊端解决，从此以后，巢都的合成淀粉产业就完全由自己来掌控了。

“系统，启用自动模拟。”

请选择实验样本。】

“就用我面前这个罐头里的东西吧。”

李诺指向桌上的玻璃罐，里面放着他刚从隔壁工厂要来的钷素精炼残渣。

罐子里的事物黏黏糊糊，主体为紫黑色，表面有彩色的油膜，散发刺鼻的恶臭。

其中的污染物质占比达到75%，可供再利用的碳化合物约为25%。

用这种东西来制作合成淀粉的行为堪比屎里淘金。

实验样本设定完毕。】

请设定实验流程及参数。】

污染物质包含硫、烃、氮、盐和重金属。

真菌仓库有一种未知名称的灵能真菌，可以高效地脱盐脱硫，节省去除污染的操作步骤。

不过，李诺对灵能不放心，不打算使用这种有安全隐患的事物。

同理，在处理其它污染物和提取碳化合物时，他也会采用绝对不涉及亚空间的真菌。

用意念框选真菌仓库的三千多种真菌后，李诺把繁琐的实验操作一股脑地交给系统。

他设定的实验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一种高效去除污染，并且将碳化合物转化成可食用淀粉的可行方案。

此方案所要用到的真菌可能有两种甚至更多，因而模拟工程量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模拟。

自动模拟开始。】

由于本次自动模拟工程量极大，模拟天数难以估量。】

系统将提前收取模拟所需的原材料。】

中止自动模拟，不会返还原材料。】

桌上的钷素精炼残渣消失。

自动模拟信息开始刷新。

第一天，你将样本切分成100份，并用1至100来标号。】

…】

就让系统自动模拟去吧，自己的日常工作照常继续。

李诺把模拟界面放到视野角落。

在净水厂里转上一圈，确认生物反应器和管道运作正常，李诺便打算返回上巢。

临走前，李诺观察了一下莱雅，有点担心对方因为长期独自工作而产生心理疾病。

事实证明，李诺的担心多余了。

莱雅的数据板能连上下巢的网络，不忙的时候会在数据板上玩像素小游戏，或者看下巢作家写的幻想小说。

她甚至还给自己整了一套室内的运动器材，没事就在上面练练力量和柔韧性什么的。

如此自律的姑娘，实在是没必要为她的心理健康担忧。

“你要是真担心我在这里憋坏的话，就帮我买一台全息投影设备呗，最好是能连接上巢网络的那种，这样我就能玩全息游戏了。钱从我未来的工资里扣。”

莱雅手里夹着烟，笑嘻嘻地说道。

全息投影设备和全息游戏，这两样东西在上巢有卖，李诺此前在通讯机上看到过。

“全息投影设备价格比较贵哦，莱雅。一套足以抵得上你十年的工资，你还真好意思开口啊。”

李诺笑着打趣。

莱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反正我已经决定在这里干倒老了，还如不稍微透支一下未来的收入，早点享受呢。”

李诺不知该怎么回，只能哑笑一下，摆摆手告别：

“行，我知道了，我会给你买的。每天工作结束后再玩。要是耽误了工作，我就把你的全息设备没收。”

“你放心啦，这点自控力我还是有的。”莱雅的笑容愈发灿烂，甚至激动地跺了跺脚。

李诺离开工厂，留莱雅在里面独自乐呵。

这次就没有趁他走路发起偷袭了。

一路无惊无险地抵达上巢，李诺在书房里精心策划自己的淀粉产业。

他还专门给伊莎贝尔打了个电话，请教这方面的细节问题和行业内幕。

李诺仔细听完，渐渐意识到自己这条路走对了。

淀粉的需求量极其庞大，无论是巢都还是帝国均是如此。

尤其是常年在太空中作战的帝国舰队。

他们的食物供应全部依赖于农业世界，以及具备农业资源的巢都世界、园世界等帝国世界。

淀粉产业做得好，帝国舰队吃得开心，帝国军务部对本巢都的保护力度加大，总督的嘴都能笑歪。

伏盖斯对自己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都是有可能的。

李诺沉浸在工作中，系统消息弹出。

存档1：疯医萨克。】

存档简报：】

疯医萨克收到确切消息，12个小时后，钢镚子氏族将与红眼睛氏族开战。】

请及时关注战况，避免模拟角色死亡。】

“12个小时后开战，也就是明天上午十一点左右。”

李诺把开战的时间记下，打定主意准时“上线”。

这一夜，他在书房内工作至午夜过后，这才在布兰蒂的提醒下就寝。

…

当李诺被疲倦带入梦乡，另一群人正在为他彻夜难眠。

伏盖斯半躺在书房的沙发里，身后是俯瞰整个第一大区的巨大落地窗。

他面前数米开外的地方，全息设备正在循环播放李诺与8号卫队成员交锋的过程。

十个画面，十种视角，全方位为总督呈现交战双方的每一处细节，再配以大量的读数、表格和网格图。

从李诺的灵能护盾，到他与8号卫队沉管麦德森回眸相望，再到他施展神奇的灵能将麦德森连续击飞。

每一帧画面都被伏盖斯尽收眼底。

在全息投影的另一侧，德尔顿和契卡夫在此处旁观。

契卡夫跃跃欲试，越看越兴奋，想立马和李诺打一架，活脱脱的战斗狂。

德尔顿自始至终保持平静，李诺的每一招每一式对他来说似乎都不算什么，动动手指便可破解。

全息画面播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伏盖斯亲手按下暂停键。

他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拿着烟斗，来到落地窗前徐徐吐出一片雾气。

他凝视自己的国度，目光从繁荣的街景上扫过。

他知道李诺的灵能独特而又强大，但从没想到竟会如此精准、高效、致命、隐蔽。

“契卡夫。”伏盖斯走回沙发坐下，呼唤自己的干将。

“大人，下次让我亲自出手吧，我很想知道这小子到底有多强。”契卡夫来到伏盖斯面前，摩拳擦掌。

伏盖斯在桌边敲了敲烟斗，把灰烬倒出来，苍老的胖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我正有此意，契卡夫。你的任务是把这小子的所有战斗潜力压榨出来。等你准备好，随时都能动手。”

“哈哈，大人，这事交给我，你只管放心。我保证把他揍得只剩下一口气。我走了。”

契卡夫兴奋地对了对拳，向伏盖斯弯腰行礼，回头朝德尔顿挑衅般抬了抬眉毛，大步离开书房。

屋内还剩下伏盖斯和德尔顿。

伏盖斯给烟斗换上新的烟丝，一边问道：

“你把我的密信交给李诺后，他没再找你吗？”

“没有，大人。”德尔顿微微摇头，“我原以为他会找我出出主意，但事实却是他并未联系我。”

“那看来他比我们设想中更为神秘。”伏盖斯忽然笑了起来，充满自嘲的意味：

“你知道吗，德尔顿。李诺注册了三千多份生物科技领域的专利。我完全无法理解他一个下巢人，是如何拥有这么多科技储备的。或许，只有我的女儿窥探到了李诺的一部分秘密。”

“您的女儿？”

“是的。”伏盖斯把烟斗递给伺服颅骨，用双手盖住，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孩子，她利用我给她的权限，从所有猎爵的记录仪中，永久性删除了李诺在底巢的所有记录，没有一丝一毫修复的可能。这让我感到悲伤，德尔顿，你也有个女儿，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

德尔顿想起了艾米，神色变得柔和，对总督的遭遇深感同情：

“大人，我能体会您的心情。当自己的女儿努力掩盖秘密，那就意味着有些事情已经萌芽。”

德尔顿沉吟一下，试着劝道：

“仅就我自己而言，我认为李诺还不错。他的发明专利受到帝国内务部的认可和保护，不存在法律与道德层面问题，与技术异端无关。”

伏盖斯放下双手，缓缓点头：

“既然连你也觉得他没问题，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伏盖斯站起身，竖起一根手指：

“由你来做个见证，德尔顿。如果李诺从契卡夫手中活了下来，那他只要能负担得起0.3%的物资税，我就愿意等他成年后把女儿嫁给他。期间他必须先学会当总督所需要知道的所有知识，然后才能和我的女儿订婚。”

“那要是他能承担更多物资税呢？”德尔顿问。

伏盖斯对德尔顿的提问不以为意，0.3%已经很高了。

伏盖斯摊开双手，开玩笑般调侃道：

“哈哈李诺要是能承担0.5%，我当天就安排他和缇朵订婚。1%的话，我在王庭区腾出一片区域交给他办公都没关系。如果能有2%甚至更多，等他成年了我就卸任总督，成为他的内务大臣，帮他打理一切事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