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脸皮比巢都外墙还厚

帝国的版图划分是按照空间尺度来的。

在银河系平面图上，泰拉所在的中央区域名为太阳星域。

太阳星域以北为朦胧星域，以南为风暴星域，以西为太平星域，以东是远东星域。

星域之下是星区。

星区是一个边长为200光年的立方体区域。

星区之下是次星区，但次星区和次星区之间一般不挨着，这一点和古泰拉时期的“省份”不一样。

一个省的边界，往往是另一个省的边界。

但在星际背景下，次星区与次星区之间，是以光年为单位的闲置地带，可能存在一个或几百个暂未开发的恒星系。

大远征将失落的人类世界纳入版图，以每个人类世界为圆心，周围10到20光年构成一个次星区。

没有人类世界的地方，要么没有诞生生命，要么是异形的地盘。

所以，人类帝国看上去很广袤，其实千疮百孔，到处都是没有被充分利用的闲置地带。

艾皮迈特星位于ss0105次星区，ss01星区，太阳星域。

出现瘟疫的星区是尼德莱文星区，位于朦胧星域最南端，与太阳星域接壤。

为什么有的星区的名字是字母和数字，有的是具体的单词呢？

这就涉及到总督的升迁路径了。

李诺未来会成为艾皮迈特星的总督，即星球总督。

星球总督之上为次星区总督和星区总督。

某个次星区每年上交的物资税总额超过1000亿王座币，内务部会在该次星区设立次星区总督一职。

次星区里若是只有一个星球总督，那么此人便自动晋升次星区总督。

存在多名星球总督时，缴税最多的上岗。

同理，从次星区总督晋升到星区总督，要求此人承担了这片星区里至少一半的物资税。

如果哪个星区里有人成功晋升为星区总督，他的姓氏就会取代星区原本的代号。

艾皮迈特所在的星区尚未出现星区总督，因此星区的名字是由字母与数字组成的代号。

爆发瘟疫的星区被星区总督尼德莱文统治，因而以他的姓氏命名。

星球总督成为星区总督的思路很简单，总结起来只有一个字，那就是“买”。

在保障什一税正常缴纳的前提下，用王座币购买星区内暂未开发的星球。

买买买，不断地买，最终把星区中一半以上，有开发价值的星球收入囊中，就能成为星区总督了。

这个过程有点像是穿越前的“土地兼并”。

事实上，在战锤世界的背景下，它比“土地兼并”更为野蛮。

现任的尼德莱文星区总督是尼德莱文十五世。

从一世到十五世，尼德莱文家族的扩张全都依赖于处理辐射废料。

他们向产出辐射废料的帝国世界收取可观的费用，准许对方把辐射废料发射到自家的恒星上。

恒星吞噬辐射废料，渐渐从健康的恒星转化为有毒恒星，尼德莱文家族的钱包同步鼓胀。

他们在处理辐射废料的交易中，感悟到了快速赚钱的真谛。

辐射废料排放速度越快，自己赚钱的速度越快，领地扩张越迅速。

至于由此造成的大量有毒恒星，没关系的，不用担心，巢都世界的外壳足以将有毒恒星的辐射挡在外面。

长年累月的野蛮式扩张后，尼德莱文星区被尼德莱文家族收入名下，星区内的有毒恒星数量上涨三百多颗，有毒恒星所在的星系里遍布生态环境极其恶劣的巢都世界。

李诺所在的巢都也会把辐射废料卖给尼德莱文星区，每隔几天便会有货船过来运走巢都产生的辐射废料，运送到尼德莱文星区处理。

战锤世界不讲究“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套理论。

能保障什一税的总督就是好总督，至于他缴税的物资是怎么来的，内务部并不关心。

尼德莱文家族只是庞大的人类帝国的小小缩影。

绝大部分星球总督最后都会走上把辐射废料发射到恒星上这条路。

当他们被什一税逼入绝境，渴望快速筹集王座币补足什一税的时候，出卖一下恒星的健康就成为了可选项。

尼德莱文家族能这么快成为星区的掌控者，靠的就是远低于正常水准的底线，和远高于正常水准的脸皮。

“什么？尼德莱文十五世居然要我们免费送他1500万吨合成淀粉？！”

缇朵读了一遍莎塔娜女士写下的星语通讯记录，上面的内容令她瞠目结舌。

李诺前脚从门外走进来，后脚就看到了美眸圆瞪的缇朵。

缇朵从小到大接受礼仪训练，在外人面前一直是端庄的淑女模样，只有在和自己独处的时候才会暴露少女的本性。

她在表情管理方面是专业的，李诺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破防。

“怎么了？尼德莱文十五世说了什么？”李诺轻抚缇朵的后背，安慰着问道。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了。尼德莱文十五世的脸皮可能比巢都的外墙还厚。你自己看看吧。”

缇朵把通讯记录递给李诺，从衣兜取出一把小扇子给自己扇风，小脸通红，明显被气得不轻。

李诺向莎塔娜女士问候一句，拿着通讯记录坐在缇朵身边，一行行阅读尼德莱文十五世发来的惊世词句。

…

致巢都艾皮迈特之副总督，

我听闻了由你自主研发的新式合成淀粉制备技术。

很难想象有人可以把钷素精炼残渣转化成可食用淀粉。

但在经过我的实验室的研究和检验后，我认可了你的新技术，以及由此技术制备的合成淀粉。

这是一项惠及所有帝国世界的伟大发明，理应由全帝国共享。

近日，我正在考虑向帝国内务部总长建议，缩短你的新技术被机械教圣数据库保护的年限，由无限期降低至五年。

在我作出正式决定前，我希望你在一个月内，为受灾的尼德莱文星区无偿提供至少1500万吨合成淀粉。

你的慷慨馈赠，将推动我作出正确的决策。

此致，尼德莱文星区总督尼德莱文十五世。

…

李诺看完通讯记录，只感觉一阵无语，一句刘华强买瓜的同款“我次奥”差点脱口而出。

尼德莱文十五世居然拿专利强制公开威胁自己？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愧是敢用自家恒星当辐射废料填埋场的狠人。

缇朵之前说他的脸皮厚度堪比巢都外壳，这句话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李诺微微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将通讯记录放到桌上，快速分析：

“尼德莱文十五世深入研究过合成淀粉的现状，我们的巢都里可能有他的探子。不然他不会报出1500万吨这个数字。”

缇朵将扇子折好，用扇子抵着下巴缓缓点头：

“对，你说的没错。按照生产计划，去掉用于缴纳物资税的部分后，我们这个月会有1500万吨合成淀粉可供出售。尼德莱文十五世这是在利用暗示的方式，展示自己在情报方面的能力。要让德尔顿把他的探子找出来吗？”

“是的，让德尔顿把尼德莱文十五世的探子找出来，但先别动他。后面我们可能会需要通过他来反制尼德莱文十五世。”李诺依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搭在腿上的手指跟随思绪点动：

“现在的核心问题是，和尼德莱文十五世有同样想法的星区总督可能不在少数。帝国内务部部长在战时议会中占据重要的位置。星区总督的声音够大，帝国内务部部长势必会考虑他们的意见。可能是五年后，也可能是十年后，新式制备淀粉的配方将在一定程度上脱离我们的控制。”

“那怎么办…”缇朵忧心忡忡地咕哝一句。

李诺笑了笑，宽慰道：

“别担心，配方公开不一定是坏事。光是有配方，他们不见得能把前体物质合成出来。到时候，我们可以卖合成前体物质的生产设备。卖设备的利润率可比卖淀粉高多了。”

缇朵对技术方面不太懂，但既然李诺这么有底气，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事实上，当初研发毒转淀催化剂的时候，李诺就考虑到了被迫公开配方一事。

他特意利用自动模拟，把前体物质的分子结构改造得无比复杂。

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他本人亲自调试反应釜，90%以上的帝国世界合成不出前体物质。

到时候，拿到配方的总督们要么买艾皮迈特出产的设备，要么就自个儿钱请机械教帮忙调试反应釜。

以机油佬的臭脾气，肯定狠狠地掏空总督的口袋，艾皮迈特出产的设备根本就不愁卖。

想明白这一点，被迫公开淀粉配方一事就没什么可慌的了。莎塔娜一边织毛衣，一边温和地问道：

“李诺，那你打算怎么回复尼德莱文呢？”

“我打算化被动为主动。”李诺拿起通讯记录看了一眼，用铅笔在上面划了几道横线，写下几句话：

“尼德莱文十五世不是盯上了合成淀粉的配方吗？我可以给他，不过他得拿钱来买。女士，请问你知道尼德莱文星区去年的物资税换算成王座币后是多少吗？”

莎塔娜推了推鼻梁上的老镜：

“嗯…我没记错的话，物资税的总值应该是960亿王座币左右，其中的64%来自尼德莱文十五世掌控的帝国世界，对应的物资税总值约为615亿王座币。”

莎塔娜一次性把话说全，将李诺想知道的信息全盘托出，这样的私人星语者犹如瑰宝。

“谢谢，女士。”李诺在通讯记录上列出公式计算一通，得出一个结论：

“我愿意以5亿王座币的价格，向任何有意购买配方的人出售新式合成淀粉的配方。我可以接受首付和分期付款的支付形式。首付比例不低于15%。每一期分期付款都必须通过泰拉的银行转账交易，不能用实体物资和金融产品抵扣。”

缇朵深入思索李诺的用意。

莎塔娜反应极快，李诺刚把话说完，她就双眼微亮，明白了李诺的意图，眼底浮现肯定和赞许的光芒：

“李诺，你这段时间的进步真快。我前几日才和你讲解过‘用一项提议来回绝别人的提议’，你今天就用上这个方法了。”

“是的，女士，感谢您的教导。”李诺莞尔笑道：

“与其在别人开辟的战场上作战，不如自己开辟战场，引对方来自己的战场上作战。我现在把配方的卖价放出去了，想买的人自然会来买。购买配方的人，即便只支付了第一期的货款，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这边，反对配方的强制公开。”

经过李诺这么一解释，缇朵恍然大悟，旋即发现一个问题：

“那你把配方告诉别人后，别人赖账怎么办？除了向帝国法务部提起申诉以外，你对他们的赖账行为几乎没有反制的方法呀？”

李诺哈哈一笑，竖起食指：

“这就是精髓所在，缇朵。我没想过要他们的分期付款，我想要的只有他们的首付。总价5亿，首付比例15%，等于7500万王座币。这么一笔钱对于星区总督来说不算什么。尼德莱文十五世出得起，其他星区总督也出得起。全帝国有一千多位星区总督，每人向我们支付7500万王座币，你算算这是多少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在用低价换取成交的数量。5个亿不是随便什么星区总督都有的，但0.75个亿就不一样了，星区总督各个都能付得起这笔钱。”

缇朵激动得连连拍手，她聪明的脑瓜很快又发现一个潜在的问题：

“要是星区总督在私下里低价出售配方怎么办？”

李诺说：

“配方受到机械教的圣数据库保护，私自出售会遭受机械教的调查。但你我都知道，星区里的机械教成员基本都和星区总督关系匪浅。通过机械教反制星区总督不太可能。”

“嗯嗯。”缇朵点点头示意，“然后呢？”

李诺继续说：

“所以，我设想中的配方交易方式是先打款，后给配方。谁在今年年底之前支付首付，谁就能在下一年收到配方。”

赞美穿越前的开发商。

受他们的启发，李诺得以制定让别人深度套牢的交易方案。

缇朵听完赞不绝口，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漏洞。

莎塔娜经过深思后，也认可了李诺的方案。

只是按照她对星区总督的了解，莎塔娜建议李诺把配方的价格提升到10亿，首付比例不变，依旧是15%。

并且，交易对象不限于星区总督。

莎塔娜觉得可以把行商浪人、星际战士军团、远征舰队等富有的交易者也纳入进来。

三人从这天的下午一直商量到晚上，最终将方案定下。

一张配方10亿，首付比例15%，只要是帝国成员且能证明资金来源合法，任何一方都可以参与交易。

今年年底之前支付首付的人，可以在下一年的第一天收到配方。

此后购买配方的人，支付首付的当天就能收到配方。

发布交易信息的工作由莎塔娜负责。

由于交易金额过于巨大，这种本应交由伊莎贝尔承担的盈利项目，这次转而由缇朵与伏盖斯负责，伊莎贝尔不参与配方交易。

离开莎塔娜的住处之前，李诺也没忘了打听一下瘟疫的状况。

说来也是可笑。

瘟疫出现的地点是恒星辐射废料区，暂时没有确定瘟疫的致病菌株是什么。

恒星辐射废料区建立在恒星附近，专门用来打包和发射辐射废料，主要设施是废料包装空间站和发射废料的大炮。

它的另一个用途是收费。

外来的货船把辐射废料运到废料区，只有先交了钱，然后才能将废料卸下来。

恒星辐射废料区人员众多，全是为了钱不要命的苦工和在那里服刑的罪犯。

瘟疫把这帮人变成了疯子，严重干扰辐射废料区为尼德莱文家族赚钱。

尼德莱文十五世有太空卫队。

卫队的舰船必须是巡洋舰及以下级别的，而且只能是从帝国军淘汰的二手货。

舰船的导航者由军务部配发，限定在星区内航行，不能去其它地方。

卫队的所有开销均由尼德莱文家族负责。

尼德莱文十五世不想让自己的羽翼受损，所以没法调动太空卫队处理瘟疫。

为了白嫖帝国军的在星区内的驻军，尼德莱文十五世动用自己的权限发送星语广播，让事态看上去很严重…

啊这…这种利用权限倒逼帝国军为自己做事的手段，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李诺和缇朵哭笑不得，再次刷新了对尼德莱文十五世脸皮厚度的认知。

离开莎塔娜的住处，李诺将缇朵送到她的住宅区域，随后返回自己的住处。

他将伺服颅骨的免打扰模式关闭，布兰蒂的声音从中传出。

“主人，截至目前，您有三个待办事项。莱雅小姐给您送来一份礼物，我代为接收，现已将礼物放在您的书房，请及时查看。德尔顿提议重点强化总督卫队快速应对瘟疫的能力，详细的提案已存在您的数据板里。”

李诺点开德尔顿的提案，心中对这位忠嗣学院的精英感到由衷的佩服。

对方每次递交的提案都无比精确和详细，开销的数额可以精确到个位数，时间的规划能精确到以天为单位，而且提案中的举措确实有必要执行。

用赏心悦目来形容德尔顿的提案非常恰当。

德尔塔提议强化例行检查的扫描精度和深度，把许多没有在艾皮迈特这里出现过，但对帝国造成负面影响的异形也纳入进来。

例如，黑暗灵族、方舟灵族、兽人等。

其中也包括饮骨者。

这个提议很不错，李诺此前就这么想过，这次有和德尔顿想到一块去了。

他把提案关上，准备明天上午再看一遍，确认没问题就签字。

抵达实验室正门，和守门的总督特工打了声招呼，李诺回到住处，在书房里见到了莱雅送的小礼物。

和他料想的一样，里面是一颗鼠皮人的门牙，看形态和色泽，应该是从大壮嘴里拔出来的。

李诺将门牙和包装盒锁进保险柜，问道：

“布兰蒂，第三个待办事项是什么？”

“六个月前，您在数据板上设定了一个在180天后只响一次的闹钟。您没有给这个闹钟添加备忘录。因此，我不太确定它的用途，需要您自行回忆。”

布兰蒂点开数据板的闹钟界面，180天前设定的闹钟映入李诺的眼帘。

李诺拿来数据板，上下划动闹钟界面，备忘录里一片空白，这让他感觉有些迷茫。

180天前的自己，为什么要设定这个闹钟？

又为什么没有在备忘录写明闹钟的用途呢？

李诺坐进书房的椅子，对着闹钟界面冥思苦想。

180天前的自己在做什么？

…嘶，想起来了！

李诺一个激灵，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针对弥合教的清扫行动结束后，上巢第一大区举行了拍卖幽灵蘑菇的宴会。

自己在宴会上遇到了三名不法商人，他们来自朦胧星域的冷贸易集团。

他们在与奥斯格斯密谈时透露，自己所在的势力发现了一个人口在三亿左右的弱小人类文明。

此人类文明尚未被人类帝国的远征舰队发现，处于与泰拉失联的失落状态。

不法商人的势力打算屠戮这些人，占据这颗星球上的矿产资源。

当时的李诺突发奇想，在这三人身上放了一颗生长受阻型兽人生殖孢子，想要以此窥探冷贸易集团的秘密。

这颗孢子表面有一层致密的几丁质隔膜，能隔绝空气和水分，阻止孢子发育。

按泰拉时计算的话，隔膜的有效期正是180天！

现在，脱离隔膜控制的孢子，说不定已经开始长出史古格、屁精和兽人小子了。

“布兰蒂，我知道这个闹钟的用途了，我会处理的。”

“是，主人。”

李诺把数据板交给伺服颅骨拿着，快速洗漱一番，往床上一躺，尝试搜寻从生长受阻型兽人生殖孢子里长出来的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