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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99.痛,好痛,太痛了

风雨过后的夜色如水,空中泛着淡淡银辉,好似流淌下来的月露铅华。

东京的阴云悄然间散去了。

公寓的阳台上,抱着怀里一只略显破旧漆木方盒的黑崎织月目光无神的看向远方,思绪随着还剩下不少凉意和湿度的夜风飘远,不知道去了哪。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明明算是互相仇恨的人帮了自己的忙应不应该感激,又或者说是应该中和这种关系还是拎出来分清。

黑崎织月不尊崇行为主义。

即虽然有着坏心思,但只要在行为上做了好事,就应该被歌颂和称赞。

因为她认为坏就是坏。

哪怕做了无数的好事,实际上也是在为做最后一件惊天动地的坏事做铺垫,如果没做,那只能证明铺垫的还不够,又或者有其他原因中道崩徂。

就像她自己一样。

就算是在凉宫纱香有烦恼的时候替她排忧解难,实际上也是为了谋取更多的利益,毕竟付出就是想要回报。

可就如同被揩油再多也比不上突破最后一层桎梏来的冲击力更大,原野司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无法让黑崎织月用自己那套虚伪而又没品的理论套在他的身上,然后欺骗自己。

因为母亲对她很重要。

是真的很重要。

曾经的她也在年龄稍小,还不懂事的时候怨恨过母亲,怨恨她为什么没有能力改变当时的境况,狠心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上那一趟大概率没有返途,而且很可能是让她送死的列车。

可是越长大她越明白。

只有母亲是疼爱自己的。

毕竟现实不是电影,没有太多机缘巧合的反转剧,更没有在某个人的人生陷入黑暗时忽然会有一束光照进。

母亲当时能做的。

也只有那些了。

毕竟一个没什么劳动能力,又没有见识的乡下妇女,又能做些什么呢?

所以哪怕是离开了北海道多年依旧让她记忆犹新的小村子许多年,仍然时不时还会梦见幼时父亲喝醉了酒随意打骂自己,打到自己哮喘发作不能呼吸的噩梦,她也仍然记得那个总是拦在自己身前挨了更多拳头的母亲。

因此就算再厌恶父亲。

再恶心那两个只有血缘关系却没有丝毫感情,还没有任何德行的弟弟。

她还是受了威胁。

忍着呕吐的不适感掏出了钱。

直到一次又一次的被威胁和狮子大开口,黑崎织月终于不再欺骗自己承认了这是个无底洞,所以忍着良心上的自我谴责躲了起来,因为她笃定父亲和弟弟只要还想问自己要钱,就绝对不可能对母亲的骨灰做那种事情。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人都是有耐心的。

赌一群做事完全没有底线的人会不会恼羞成怒,简直愚蠢到不能自理。

然而在这次原野司不仅帮他解了围还拿回来了她最想要的东西后,按理说黑崎织月就算再不想承认也需要对他感激,事实上的确有感激,但这股感激很快又被新的阴郁心情所覆盖。

尤其是坐在阳台的吊椅上,即便不侧过脸,也能从玻璃倒影上看见近距离坐在一起的原野司和凉宫纱香后。

黑崎织月的脑海中反复回想起今天在医院时看见凉宫纱香那种别扭的走姿,然后思绪烦乱的继续延伸,总是幻想出某些不好的场景,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萌生出了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男人的想法。

痛。

好痛。

太痛了!

明明很想阻止,可她却没有做的任何理由,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个人自己都需要感激,这种憋屈不同于学生时代的霸凌,更像是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心酸苦涩。

直到凉宫纱香似乎跟原野司差不多说完,后者走去了卫生间,凉宫纱香则朝她走来时黑崎织月才低下了头。

凉宫纱香轻拉开推拉门,看向抱着漆木方盒沐浴在月光下一言不发的黑崎织月,还以为在两个小时前经过原野司的电能守恒原理课教导后,从黑崎翔司他们租住的酒店房间里拿到母亲骨灰的她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所以不禁微微叹了口气,抿了下浅红色的唇瓣提醒道:“该去休息了。”

黑崎织月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忽然问了一句:“你身体不舒服吗?”

“身体…怎么突然问这个?”凉宫纱香心里一突,瞬间感觉她可能看出了什么,但内心下意识的还是不想承认。

“我是医生,你身体有什么变化我都观察的一清二楚,从今天你和原野君刚来医院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黑崎织月也并没有挑明,只是抱着怀里的漆木方盒缓缓抬起了头,对上那双有些躲闪的视线。

上学的时候她们几乎形影不离。

后来读了不同的大学,由于都在文京区的原因,基本上也会每天都见。

再到后来学了医学,黑崎织月不仅能给性格孤僻外冷内热的凉宫纱香提供精神慰藉,身体上也能给予帮助。

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内心中对于利用了她的愧疚感,又或许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进行投入精力,经过最近的一系列变故,就连黑崎织月也不能确定了,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自从学了医学之后,她在某种程度上就担任了凉宫纱香二十四小时的私人医生。

所以只要凉宫纱香身体有任何的不适,她比任何人都能敏感的察觉到。

凉宫纱香也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她也并未否认,但也不可能说清楚自己不舒服的原因,而是语气模棱两可的道:“前天好像扭到胯了。”

前天。

时间点确定了。

“疼吗?”黑崎织月在问出这句话时虽然面色平静,但她却真有点心疼。

虽然她没有过这种经验。

但她很清楚疼痛分级。

对于自己这位平常不爱运动,保存度应该很高的朋友,在彻底蜕变成女人的那一刻,应该是伴随着剧痛的。

这才只是过了两天。

就算身体的愈合系统再优秀,起码这个时候还是会时不时传来撕裂痛。

更何况除了身体的疼痛外,对人体生理结构和身体在极度亢奋时会分泌出什么东西清楚的她,几乎能想象出自己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的各种画面。

想到这里后。

黑崎织月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凉宫纱香听着这带有明显针对性的提问,心里隐隐已经明白她猜到了是什么原因,但仍然不打算承认,决定瞒到底:“有点疼,应该是快来了。”她指的是生理周期。

黑崎织月当然也听的懂。

然而凉宫纱香越是这样,落在黑崎织月的耳朵里就越是一种肯定,在想通的一瞬间,她忽然有种心绞痛的感觉,可为了不被发现,她还是强行镇定不露出异样的表情提醒道:“这几天注意休息,千万不要做剧烈运动。”

“我知道。”凉宫纱香点了点头。

本想着在提醒一句后就结束这个话题,但黑崎织月还是没忍住向她多问了一句:“你跟原野君…怎么样了?”

“我们…交往了。”凉宫纱香面对于这种正常的话题,回答保证了真实性。

“祝福你。”黑崎织月耷拉眼皮。

“不用说我也收到了。”

凉宫纱香的脸上勉强露出笑意。

“对了,我记得前天给你发信息的时候,你说和他一起去大阪旅行了?”

“大前天去的。”

“抱歉,不仅让你们费心,还耽误了你们的旅行,也替我跟原野君说一句抱歉,这份人情我会牢牢记下的。”

听着这客气又生分的话,凉宫纱香的心里也没由来的有些悲伤,感觉无形之间跟这位自己一直以为甘心被骗,也能给自己带来情绪安慰的朋友已经隔了一层可怜的厚壁障了,但她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深呼吸了一下平复好心情后就转移了聊天的话题:

“你母亲的东西现在拿到了,对于另外三个人,你具体打算怎么处理?”

除了黑崎翔司和黑崎苍太,黑崎织月还有个注定绕不过去的人,那就是她远在北海道多年不见的亲生父亲。

不管怎么说。

血缘关系是无法改变的。

她作为一个局外人,再加上从黑崎织月的家人开始联系她,一直都参与其中,所以知道像水蛭一样吸血的东西是不会停下贪心的,只要稍微软弱退让,血液就只会被吸的更加过分。

然而接下来黑崎织月的反应。

却让她感觉自己多想了。

“没了这个顾忌,跟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刚才我就已经约了律师明天见面,尽最大可能在各种渠道让他们俩在里面对待一阵子吧,至于北海道的那位,我会亲自上门去探望他。”

黑崎织月的声音很平静,但在最后一句话上却加了重音,很明显这个探望并不是想象中慰问老人的那一种。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凉宫纱香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什么叫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如果放在以前。

不该说那我陪你去吗!

即便很清楚凉宫纱香对类似问题转变回应的原因,但黑崎织月依旧嫉妒的要命,好像有一团火在胸口燃烧一样,烧的她恨不得用手撕开一头牛。

“回头再说吧。”她极力压制情绪。

“好。”凉宫纱香也感觉不适合再聊下去:“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你先去休息吧。”

“那好。”

在凉宫纱香离开了阳台之后,黑崎织月的目光就紧紧盯住了她的背影。

凉宫纱香的经济很富裕。

所以她在文京区租的公寓也是大平层,类似于虎之门之丘住宅楼的那种,一共有三个房间,所以分给她和原野司的话,一个人一个房间睡足够。

虽然已经知道他们两个做了负距离的运动,可黑崎织月依旧愿意用没有亲眼看见这种理由来继续麻痹自己。

因此当凉宫纱香走进了主卧的房间紧闭房门,而刚才在和她说话时黑崎织月就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再用脚开眼角的余光看见原野司从卫生间走出来后进入了另一个之前用来堆放杂物的房间的时候,她不由松了口气。

但她仍然不放心。

特别是在客厅陷入寂静,她自己也安置好母亲的骨灰盒,回到之前常来时所住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时候。

哪怕只隔了一堵墙,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听的见,但心思也不能安定。

甚至只要闭上眼睛,黑崎织月的脑海里就会开始不停的翻腾起一男一女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而她在潜意识里则会将原野司和凉宫纱香的两张脸,完美的嵌合在这一男一女的身上。

脑力活动也是一种活动。

所以想多了也会累。

然而黑崎织月数次在这种煎熬的状态即将睡着之际,又会突然间的惊醒,下意识觉得他们俩又躺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

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所以内心在经过几番挣扎后,黑崎织月还是在黑暗中摸索着脱下的衣服穿了起来,穿好后默默下床,再之后脚步轻盈的握住自己房间的门把手。

在离开房间之前。

黑崎织月又回头看了眼床头柜。

装着母亲骨灰的漆木方盒安静的躺在上面,接受着从窗纱缝隙里漏出的月光沐浴,有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对于原野司。

她现在的确是感激的。

但也是这个男人让她认清,时间这种东西能在平时抹掉不注意的东西。

所以因为凉宫纱香。

她对原野司又是痛恨的。

实际上为了祛除短时间内无法消除的心魔,黑崎织月这次出去本应该到凉宫纱香的房间里,跟她在一张床上睡觉,就算对方很奇怪,自己也只需要用一句心情不好就能够应付过去。

只是除了消除他们俩并没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什么的嫌疑外,她自己的内心还有个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想要去问原野司,去得到亲口的回答。

毕竟现在的她不得不承认。

她也是有感情的。

因此光着脚在地板上走了几步站定后,黑崎织月怀着一种既痛恨又感激的复杂心情,敲响了原野司的房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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