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绷着面色道:“主子为何要放她离开,安会山一事本是隐秘……”
“看她有趣便留了一命,若是不得意,随时可废。”语气随意,却坚决,低沉的声音中隐隐含着几抹森寒与冷厉。
天风再不多嘴,身形一闪便消失,奉命查人去了。
夕雾跟着玲珑离开房里后,去了位于七层的后厨,炖汤早已温好,本来应该端过去了,不想玲珑又来了做点心的兴致,待回到房内,已经不见沈碧月的影子,只看见豫王倚在矮榻上,闭着眼,似是睡着了。
玲珑打发了她离开,她也不敢多问,离开了玲珑处便急匆匆地回了后院,果然在厢房里看见了沈碧月,她正趴在榻上,下巴磕在柔软的枕上,目光盯着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怎么回来了,让夕雾一阵好找。”
沈碧月被她一唤,陡然回神,在榻上翻了个身,“你也回来了呀。”
见沈碧月闭眼要睡的模样,夕雾伸手推她,“姑娘,可别睡了,快跟我说说,你和豫王殿下,可有发生什么事儿?”
“别跟我提他,来气。”沈碧月不想多说的样子,勾得夕雾更好奇了,使劲地缠着她问。
身子被夕雾使劲晃着,沈碧月一副瘫死在床上不动的模样,眼神直直盯着房梁,脑中不断回放着与邵衍所说的每一句话。
要她性命毫不手软,坑她东西毫不心软,就连留她性命也只是因着看她挣扎极为有趣,那位豫王怕是连胸腔里头的心肝都是黑的。
若他真不想杀她,天风下手不会那般狠厉,虽说在安会山上,她能躲过他两剑,却是躲得狼狈,他如何自信她还能再避过天风的那柄匕首,她十分笃定,若她当时没说出那句话,定会当场毙命。
让她最为心疼的还是那一山的铁矿,若非遇上了豫王,那座铁矿定然还握在她的手里。
“姑娘!别发呆了,姑娘!快和我说说!”耳边传来夕雾分外聒噪的声音,沈碧月有些烦躁地蹙起眉,正要扭头跟她讲理,却见夕雾正对她浑身上下仔细地打量,眼中的那抹意味深长与若有所思,直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姑娘,你有没有和豫王殿下发生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她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
不可……描述!
沈碧月瞬间无语,“你这丫头都在想些什么,豫王殿下不过是使唤我狠了些,后来又看我烦,这才打发了我离开。”
“姑娘可别骗我,夕雾在朝仙阁里看的人多了,跟着玲珑仙子进房时,豫王殿下就倚在矮榻上,一副被人蹂躏过的虚弱模样,与阁里姑娘接客后的那模样像极了。”
被人蹂躏……想起她离开前他那慵懒斜倚在案上的姿态。
眉梢微挑,眼眸沉如墨,殷红唇畔一抹笑,虽是眼神森冷而凌厉,但配上那清雅如莲的容貌,太过苍白的脸色还有羸弱的身板,倒是极易让人生出一股蹂躏的冲动……
“姑娘,你做什么红了脸,莫不是……”夕雾见沈碧月脸颊泛红,更加笃定她与豫王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调侃。
“你这臭丫头!”沈碧月淡定斥责,心里却暗斥自己太过不端庄,分明是个姑娘家,前世虽也曾嫁与邵远为后,但并未发生任何关系,就连洞房那一日,也因着孙素白的有意打扰而……
摇了摇头,将前世的那些记忆全都丢出脑外,看着眼前打趣自己的姑娘,她伸手点着她的脑袋,“行了,你这丫头,这话我们私底下说说还好,若传了出去,脑袋都得搬家。”
“知道了,姑娘!夕雾不说便是。”
想起离开前天风说的话,沈碧月就从榻上爬起来,盘腿坐直,正色道:“对了,我问你一件事儿,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夕雾点头,“姑娘请说。”
“今天追杀你们的那三个人,可是九方县县尉马忠的手下?”
夕雾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恨恨道:“正是那个狗贼。”
见她这般,沈碧月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她摇头,“你的尸体藏得不够好,县衙已经发现了,怕是不日便会找上门。”
夕雾一惊,猛地抬头看向沈碧月,见她神色平静,欲言又止了半天,只道:“此事皆因夕雾而起,姑娘又对夕雾有救命之恩,就算官府寻上门来,夕雾也定不会牵连姑娘分毫。”
知晓她有所隐瞒,又不愿说,沈碧月只点头,不再谈论这件事,此事本就与她无关,她也不愿再去管他人的闲事儿,如今一个豫王已经够她头疼的了,从床上爬起来,沈碧月打算去寻些吃食,不经意间看见铜镜里倒映出来的脸。
黝黑,浓眉小眼的,虽说是不丑,但胭脂水粉抹了一脸十分难受,本以为保住一条命便万事大吉了,谁料他竟威胁她不许洗掉,天天顶着这张脸倒是无所谓,就是脸上黏腻腻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夕雾也过来,见她对着铜镜里的脸发呆,“姑娘可要洗脸?这一天下来,脸上定是黏糊糊的。”
她摇头,“屋里还有别人,待明早起来再洗,只是要麻烦你再替我画一次了。”
“姑娘救了夕雾一命,便是为姑娘画上一辈子也无妨。”
“就你爱贫嘴。我们去吃东西吧,肚子快饿死了。”
朝仙阁的饭点极为准时,只在每日酉时开饭,她们两个拖晚了下楼,后厨只剩下些剩饭剩菜,随意填饱了肚子,便又被晚娘叫去了。
因着玲珑的态度,本以为要被晚娘骂了,谁料她只说让她们今后都在玲珑手底下做事,平日里只要待在后院替她洗衣服,若是玲珑有传唤,再上七楼侍奉左右。
对沈碧月来说,只要不用见到邵衍就是个好消息,至于夕雾,只要不用被分配到后院洗碗洗衣服,便是件好事。
夜色已深,阁子里正是生意兴盛的时候,下人们都忙进忙出的,晚娘与她们又叮嘱了几句,便招呼客人去了,两人也累极,便回房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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