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石蛊极其常见,算是东疆能够对外贩卖出去的一种蛊毒,也因此很难分清是不是东疆人所为。”
他的回答与当初仵作所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若真是东疆人,殿下就要心了,鬼手与东疆联手,只怕这里很快就要不安宁了。”
“他们也盯上你了,你不该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殿下应该先担心自己才是,昨晚那人要刺杀的分明就是殿下。”她着,忽然伸手去摸头顶,有些微的肿起,不是很明显,要很仔细地摸才能感受到。
“在他们眼里,你早就与孤绑在了一起,若是孤这里坚不可破,便会从你这里入手。”他一手撑在床头,忽然俯下身子,微微眯起的狭长眼眸映出她平静的脸庞。
“沈碧月,孤最后和你一次,你要是敢做出任何背叛孤的事情,孤会让你尝到比死还痛苦的滋味。”
尽管他的眼神冷到吓人,可她丝毫没有被吓到,“殿下之前要我的信任,却又质疑我的忠诚,可见殿下也将自己的信任藏得紧紧的,若原本就是这样的关系,又何必强求非要什么信任呢,太过可笑了。”
“你现在活在孤的庇护之下,这么话就不怕孤将这些全部收回去吗?”
“殿下,有些事情别总是放在嘴上,倒是做做看啊。”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肩上,触感轻柔,仿若无物。
“你还真敢。”她这番举动,简直就是胆大至极,难不成认定了他不会追究,才要这么挑衅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从殿下的手里死里逃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所以会借用殿下的势,不过是因为这样最方便,不用绕弯子行事,至于鬼手,殿下与他们打交道这么久了,也应该明白,他们再怎么神出鬼没,终究是人,只要是人,就没有捉不住,弄不死的道理。”
邵衍眼里的冷意与怒气尽皆褪去,只余下浅淡至无痕的笑意,“好,听了你这么久的废话,总算是了句孤爱听的。”
“哪句?”她一点都没打算给他好听话。
“自己想。”
过了一会儿,玄衣就端着煎好的药过来了。
还没踏进门,她就已经停下了梳发的手指,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实话,她对玄衣的药还真有些害怕,昔日与邵衍同行的时候,险些被他掐死,之后那一段时间所喝的药,是她前世今生所喝过的最难喝的药。
刚煎好的药散发着腾腾的热气,让她觉得惊讶的是,这药竟然没有半点味道,反而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
不出是什么清香,仅仅凭着这股味道,压根就分辨不出里头放了些什么药材,这是她从未闻过的。
问玄衣的时候,他仰着下巴,一脸的骄傲与不屑,趾高气扬道:“没见识的丫头,了你也不知道。”
然后又补了一句,“再,这碗药是你喝的,你应该也不会想知道是什么东西。”
沈碧月:“……”
这么听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着碗里黑糊糊的药汁,她终究还是放弃了追问的心思,轻轻吹了吹,慢慢地抿了一口。
“噗”的一口往外吐。
玄衣顿时就跳了起来,“你这个死丫头,知道我这里面放了多么贵重的东西吗,你还敢吐,一口值千金,你卖身进王府当丫鬟都还不起!”
她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角,端着碗的手无意识一颤,差点就想把这碗药给掀到地上去。
憋着一口气将药都灌进了嘴里,才敢擦干净嘴角,连一丝残留的味道都不想樱
她的衣裳都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头,她只拿过了外衣披上,然后低下头从脚踏上寻了鞋子。
“奇风在哪里?”
“头发都还没擦干净就要回去了?”邵衍斜倚在床头,眼神落在她发上。
“有奇风帮着,回去沈府也用不了多久,反倒是……”她忽然停了话,淡瞥了玄衣一眼,“大夫,都良药苦口,可我从你煎的药里只尝到了恶心二字。”
“你!”玄衣气得脸都红了,颤抖的手指直直指着沈碧月的背影。
亏得他还不算讨厌这个丫鬟,尽管这个丫头一直打从心底觊觎着自家主子,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要将这个丫头列入他最想弄死的人之一。
“真是个奇怪的丫头,一口灌下那么难喝的药,却连蜜饯也不吃一个。”
玄衣手指一僵,回头看主子,眼中有悲愤,有难过,更有敢怒不敢言,最终委委屈屈道:“主子怎么也帮着那个丫头话。”
“看看你的身份,整日和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过不去,丢不丢人。”邵衍步子轻抬,也离开了房间。
留下孤零零的玄衣和空碗一只,此刻他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怨念。
主子总是喜欢睁眼瞎话,最开始跟那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过不去的,分明就是主子。
被喝药这么一耽搁,回到沈府的时候,早就已经亮了。
沈碧月跟着奇风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里。
奇风消失在窗外,她刚刚关上窗户,转身要往床边走的时候,外边传来了敲门声。
“姑娘可醒了?”菱花在外头轻声唤道,声音难掩无奈,看来已经叫过了许多遍,若是这次再没人应答,只怕她就真的要冲进来了。
她轻咳了一下,模糊不清地回道:“别吵,我再睡会儿。”
“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姑娘再不出去,可真的要迟到了。”
“昨晚睡得不好,现在还有些头疼,你让她们先去吧,省得连累她们也迟到了。”
听着菱花远去的脚步声,她才松了口气,摸摸自己的头发,刚刚回来的时候被风一吹,冷得像是覆了一层霜,连着身上也是冷得很,外衣罩着里面一件薄薄的中衣,中衣并不是她原本的,而是豫王府的。
从柜子里取了一条干净的白巾,一边擦拭着还有些潮湿的头发,一边慢慢地在床榻边坐下。
她有很多事情,固然是瞒着邵衍没错,可他也一样,瞒着所有人,私底下也不知道打着怎样的算盘。
四龙聚首,凤凰既出,是大宁从以前就流传下来的一个传。
凤凰尚且不,就四龙,指的是四个龙符,分别掌控者东南西北四疆,只要将龙符完全掌控在手心,就能号令四疆,四疆虽是四个部族,可其实力不容觑,这也是为什么大宁一直在私下防备着四疆的缘故。
四疆也知道龙符的存在,虽然明面上什么动静都没有,可难保他们不会存了将龙符抢回去的心思,在背地里搞些威胁大宁的动静。
可以,现在的大宁,现在的皇帝,看起来高高在上,坚不可摧,可身边却是虎狼环伺,这个下坐得一点都不稳当。
御书房
皇帝身子往后微微一靠,倚在龙椅背上,双眼微闭,似是在闭目养神。
这时候守在外边的太监匆匆进来,钱公公看了眼还闭着眼的皇帝,连忙步迎过去,两人耳语了几句,钱公公转头,皇帝依旧闭着眼睛,像是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他走回皇帝身边,弯下身子,“陛下。”
皇帝睁开眼,目光清明,还有些被人打断休憩的不悦,“怎么了?”
“陛下,豫王殿下又派人进宫来了。”
皇帝哼了一声,“那个混子,这个皇宫就让他这么讨厌吗?怎么也是个亲王,每次都让人进来传话算是怎么回事,难道连我这个皇兄他都不看在眼里的吗?”
“陛下息怒,豫王殿下行事从来不按规矩来,宫中规矩甚多,又繁琐,殿下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他这次又有什么事要?”语气比起刚才的要好多了。
钱公公看着他的脸色,斟酌着将豫王的意思给了一遍。
“朕已经将案子交给秦府去查了,他来凑什么热闹?”
“陛下,听殿下深夜去了京兆府,结果遇刺了。”
“遇刺?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府衙内动手?”还是子脚下的京兆府衙,行刺大宁的亲王,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这……老奴不知。”钱公公不敢多,多多错。
“你马上给我去叫李显进宫!今日早朝的时候,他竟然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隐而不报,简直就是胆大包!”皇帝很是用劲地拍了下桌案,明显很是震怒。
李显很快就被召进宫了。
“臣李显,见过陛下。”
“李显,昨晚豫王遇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永安的京兆府,堂堂衙门,就在子脚下,竟然也会潜进外贼?”
李显自知这件事瞒不过去,本身也没打算瞒。就将昨晚的事情都详细地了一遍。
“你是,女尸已经被人毁了?”皇帝的脸色难看得很。
“正是。”
“正是?你还敢给朕什么正是?你堂堂府尹,竟然会让人潜伏进了府衙内,昨晚只是毁了一个死人,若是朝中机密被人给窃取了去,届时你又该如何解决?这事要是传出去,该引起百姓多少的揣测与怀疑。”
“是臣的疏失,还请陛下责罚。”
“事到如今,尸体没了,豫王也被人袭击了,再怪你还有什么用。”尽管这么,可皇帝的心里到底是气恼的,“真不知道养着你们这群……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钱公公,马上传秦召来!”
“回陛下,秦大人已经在御书房外等了许久。”
“他来了?”皇帝的语气舒缓了一些,“传他进来。”
秦召走进来,恭敬地行礼,却是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让人看得极为舒心。
“臣本来是想进宫禀告陛下昨晚的事情,既然李大人也在这里,想必这件事情的所有经过,李大人都已经与陛下过了。”
“你们可知道那些刺客都是些什么人?”
“回陛下,臣不知。”
看秦召一脸平静地样子,皇帝那叫一个恼火,险些就没拿过桌案上的玉玺砸出去了。
“陛下,豫王殿下的人还在外边等着,是殿下那边急着等陛下的答复。”钱公公适时提醒,也将皇帝的注意力又转移回了豫王的身上。
“他那个混账!还有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怎么办事的,怕是不气死朕,你们心里不痛快!”
李显与秦召立马跪下,“陛下言重了,臣不敢。”
皇帝深呼吸着,钱公公见状连忙上前替他拍背顺气。好容易才将心里的那股怒火给压制下去。
“行了,李显,你先出去吧。”
“陛下,那这件案子……”
“案子既然已经归到了亲府,就与你京兆府没什么关系了,你只要管好你府衙的安全就是,其他的朕自有主意。”
“是。”李显不再多言,退出了御书房。
“钱公公,你也出去。”
钱公公看了眼秦召,知道皇帝与他有话要,便也离开了。
“这件案子的内情,豫王可知道?”
“回陛下,豫王殿下似乎已经知道了此案与东疆人有关。”
皇帝倒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以他的手段,会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那陛下打算将这件案子移交给豫王殿下查办吗?”秦召一针见血地指出皇帝心里正在考虑的问题,引得皇帝有些讶异地扬起眉。
真不愧是秦家的子孙,与秦家其他的儿郎比起来,他的心思更深沉,也拥有更为敏锐的直觉,与年轻时候的秦老爷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以为如何呢?”
“陛下既然已经将案子交给了亲府,亲府必定会竭尽全力调查此案,只是……臣以为,以豫王殿下的性子,既然已经在臣与李府尹的面前过要查这件案子,就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皇帝莫名地笑了一下,“是啊,他的性子着实让人头疼,昨晚还险些就被人给伤了,他那么心眼的一个人,不可能会放任害他的人在外头逍遥自在。”
秦召抬起眼,有些惊讶,“殿下被人伤了?”
那很有可能是他去追刺客的时候,只是昨晚看豫王一副没事饶模样,压根就不像是个受赡人。
“这件案子暂时先交给豫王吧。”
皇帝会做出这个决定,早就在秦召的预料之内,毕竟皇帝对豫王的宠信与纵容,从来都是凌驾于规矩之上的。
“不过,亲府也不能完全放手追查,你们从旁协助他,争取将这个案子尽早给查清楚了。”
“臣明白。”
秦召走了之后,钱公公回到殿内,就看到皇帝正看着桌案上摆着的笔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陛下,可是累了?”
皇帝摇头,“钱兴,朕前不久将黎山阁一事交给他,可最后却查不到结果。”
“陛下,老奴还记得,黎山阁一事后来不是查到与鬼手有关吗?”
“事关鬼手,就不适合再给他查下去了,希望这次查出来的结果,不要再与鬼手有所牵扯,否则太后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沈碧月去北山女院的时候,甘老夫人突然从寒禅寺回来了。
甘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轻笑起来,“母亲还真是半点坐不住,好给均儿他们祈福的,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冬实:“这还需要问吗?府里的少爷姑娘一下子被撵出去了两个,即便是庶出,那也是沈家的血脉,老夫人不在府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哪里还能在寺里呆得住。”
甘苓掩嘴笑,眼里满是嘲弄与得意,“的是。”
老夫人一回来就直奔茯苓别院。
“母亲,怎么回来了也不一声,我就让人提早去接您回来了。”
“则哥儿和燕姐儿的事情我都听了,你跟我实话,这件事情,到底跟沈碧月有没有关系?”
甘苓有些惊讶,“母亲,你在什么呢?怎么会与月姐儿扯上关系?”
“当真没有?”甘苓自就是甘老夫人看着长大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脸上的神色很不对劲,立马严肃起来。
“你别想瞒我,跟我实话,他们被驱逐出府一事,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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