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人是个确确实实的小太监，根本就不是沈碧月！

太后一股怒气涌上脑袋，眼前都有些发黑，“来人！把南阳那丫头给哀家叫过来！”

不等善水进来，邵珍笑嘻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皇祖母，您和珍儿真是心有灵犀，我刚想着有事找您，就听到您叫我了。”

她本来就只是太后传召沈碧月的一个障眼法，进了长乐宫后和太后问候几句话就去偏殿里待着了，在偏殿里翘着腿嗑瓜子，听到太后终于将人叫进去的消息后这才慢悠悠地过来了。

太后重重拍了一下榻面，力道不大，面上威严夹带着熊熊怒气直冲邵珍，“南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跟着外人一同耍弄哀家！”

“皇祖母怎么这么说，珍儿最是孝顺皇祖母，从来不敢忤逆您的意思，更别说耍弄您了，您莫不是听了谁的挑拨离间？”邵珍的眼神倏然一变，往在场的众宫人身上一扫，那眼神仿佛是锋利的刀子，刀刀刮过去都是血。

太后冷笑，“你别在哀家面前装傻！哀家让你带沈碧月过来，你倒好，弄了个小太监来糊弄哀家，真当哀家已经老糊涂了，连一个姑娘家和太监都分不清吗！”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那皇祖母您可就冤枉珍儿了，我刚刚就是想说这件事呢，我已经将沈碧月带到宫里来了，不过这是皇祖母私下吩咐的，我也不好光明正大领着她到处溜达，就暂时将她安置在我宫里，正等着皇祖母的传唤呢。”

晚一步进来的善水也觉得有些下不来面子，邵珍的确从未承认过她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就是沈碧月，刚刚还要打发那个小太监回去呢，她从前在宫里走动身边就没跟过人，这回来突然带了一个小太监跟着，善水自然会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个人就是沈碧月。

不只是善水，连同太后都是这么认为的，换一种说话，邵珍这一招将他们整个长乐宫都糊弄过去了，太后还想着给沈碧月一个下马威，这下倒好，弄错了人，连带着面子上都过不去，还惹得太后一身火气。

这件事上，邵珍倒也没什么错，长乐宫不占理，难怪太后气得要死。

“你将她叫过来！马上！”太后怒吼道。

善水见状连忙上前轻声劝着，让太后不要太过动气。

邵珍眼里充满担忧，唇边却笑意不减，“皇祖母别动气了，气出了什么毛病来，珍儿要觉得内疚死的，父皇那边也会担心，珍儿这就去把沈家姑娘叫过来。”

沈碧月一进宫里就被邵珍先送去她的宫里待着，在这个当口上，太后会传召她的原因只有一个，是为了豫王的事情。

先不去猜太后对她会是什么态度，邵珍已经直觉到，一顿下马威是少不了的，张家与豫王的关系不好，太后和豫王之间也是不咸不淡的，有时还会为了些在豫王眼里觉得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他争吵。

当然邵珍也承认有很多时候豫王的确做得过分了，但豫王就那副随心所欲的性子，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连皇帝都管不得，太后又能拿他怎么样，所以每次都以太后的失败收场。

太后错将小太监当做沈碧月已经失了面子，传唤真正的沈碧月过来以后就不会再故技重施，顶多再想其他刁难的法子，以太后对豫王的态度，想必对她也不会怎么手下留情。

沈碧月淡淡垂眸，对长乐宫门前被杖打得血流一地的小太监视而不见，由善水在前头带路，缓慢而平静地踏入了长乐宫内。

太后余怒未消，看到沈碧月时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尽管她生得的确好看，眉眼精致深刻，宛如墨笔画就，让人一眼望去就再难忘记。

沈碧月恭恭敬敬地朝太后行礼问安，不过这一跪下去，太后就没让她再起来。

“原来你就是沈碧月，哀家久闻你的大名，今日才得以见识到，你和南阳那丫头倒是趣味相投，正经事做不得，就爱耍弄人。”

“臣女不敢。”

太后看了善水一眼，善水便招呼着殿里伺候的宫人都退下，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只剩下太后与沈碧月两人。

“你可知道哀家找你过来是为了何事？”

“恕臣女愚昧，还请太后指点。”

态度摆得够恭敬的，太后心里的气这才觉得顺了些，“能和豫王搅在一块儿，你的脑子应该也算不得笨，如何会猜不出哀家找你所为何事？就算是装傻，也用个好一点的理由。”

“臣女和豫王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坊间的传言皆是空穴来风，算不得数，恕臣女斗胆，若真要论起关系，兴许只有一点，那就是豫王殿下险些就成了臣女的妹夫。”

“这世上的谣言就没有空穴来风之说，你若真和他没关系，当初就不单单是毁容那么简单了。”太后还算是有几分了解豫王的。

沈碧月顿了顿，回答：“臣女并不这么认为，殿下当初会对臣女下手，是因为怀疑臣女谋害衡岭长公主，而手下留情，只是顾忌臣女的身份，臣女终归是沈家的长房嫡女，即便再不受宠，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臣女就是凶手之前，豫王殿下不能要臣女的命，否则便会教朝臣寒心，君臣离心，大宁江山也终将失了民心。”

太后的面色微变，“你还真敢说！”

“臣女只是个平凡女子，自小便不识什么高深的学问，唯独学过医书，喜欢摆弄些花草，活得不像世族大家的闺女，也没有高嫁王侯贵胄的雄心壮志，之所以会如此认为，也只是站在寻常百姓的立场上去想事情，即便豫王抬爱，也非臣女想要。”

“你是沈家的女儿，就算你四肢不勤，不识一字，也永远都不可能嫁给平凡人家。”单单是那份过人的容貌，就足够有利用价值了，太后的话里不掩嘲讽，“说实话，你们沈家的姑娘，哀家一个都看不上。”

最近京里传的那几桩丑事全都跟沈家的姑娘有关，嫡出庶出都一样，就没哪个姑娘是清白的，沈家因为这些事情失了不少人心，沈植也被降了官职，照这个趋势下去，沈家早晚要退出四族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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