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老鸨却满脸的云淡风轻:“薛大爷,您以前也是我们这儿的常客。您不会不知道,这个方子不但是我的衣食父母,就是其他的同行姐妹,大多也都靠着它吃饭穿衣。说实话,这两百两,还是看在您昔日照顾我们生意的面上。您可知道,当初为了得到这张方子,我们每家可都是出了一百两银子!所以这会子给您报两百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方子若是泄露出去了,大家可都没法子继续在京城里混下去了。
那我们姐妹们以后还想吃这一行的饭?您老也要为我们大家伙儿想一想!”话已至此,薛蟠心里十分清楚,老鸨的话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再说了,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帮宝钗渡过这个难关。两百两银子对他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若是这两百两银子真的能解决宝钗眼下的燃眉之急,倒也算是相当值当了。想当初他时常来锦香院找乐子的时候,那一次不是花个一二百两?
想到这里,薛蟠心里倒也是没有想那么多,当即就取了两百两银子一张的银票出来。老鸨倒也爽快,见他果真拿了两百两银子,便也毫不犹豫地将那张方子找了出来,两人货银两清。薛蟠心里十分清楚,现在不是跟鸨儿起争执的时候,若是把她们惹恼了,方子得不到不说,若是这事情传了出去,只怕宝钗进忠顺王府的事情真的会黄。
方子到手之后,不管是薛姨妈还是薛宝钗,心里都暂时的先平静下来了。当宝钗将方子拿在手里,仔细地推敲一遍之后,心里便大概有了些底。这张方子之所以能让青楼的老鸨们要价两百两,实在是因为这张方子十分的奇特,因为这个药方配好之后,是既可以外洗,也可以内服,是一张内外皆宜,或者也可以说是双管齐下的方子。
而且她自己本身就知晓一些药理,这方子上面的每一样药材,每一样都十分的奇特,每一种药材在熬制的时候,都十分的讲究,由此可见,这张方子的真实可靠,还是值得一试的,而且就凭方子上面的那些个十分稀罕的药材,就不难想象出,那两百两银子的确是用得一点都不冤。
有了方子之后,宝钗便让薛蟠带着方子,去自家的药铺按方子抓药,若是自家药铺没有的,就去其他的药铺看一看。薛蟠接过方子,连连答应着去了。待得方子上所有的药材全都配齐之后,宝钗便让莺儿立即拿去厨房熬制,每日早晚都坚持外洗内服,丝毫不敢怠慢。
她是看过那上面的药材的,她心里面十分清楚,那些药材虽然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也不怎么名贵,可是却每一味都有着举足轻重的疗效。而事实上倒也是真的如此,自打第一天晚上,宝钗用那药水内服外敷之后,之前那些个较为明显的不适,已然是明显的有了改善,至此,宝钗的心里总算是暗自松了口气。
她心里最怕的就是,万一哪天晚上闯入她房里的那个贼人,若是原本就有病的话,那自己现在还真的是不如一头撞死算了。现在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贼人在得手之后,竟然私自让她的贴身衣物也给拿走了,这东西若是落到了忠顺王府,那自己家才真的是里子和面子都挂不住了。
那天晚上,虽说贼人对她用了迷香,虽然说她当时是处于深度的昏迷状态,可是贼人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她并不是一点的感觉和反应都没有。她历来对自己的容貌十分的自信,她也知道她自己身上的优势,可是现在,恰恰就是这些优点,让她那天晚上经历了那样的噩梦。
她发过誓,不管她这一次能不能顺利嫁进王府,她都要将那可恨的贼人找出来,哪怕是他背后有多大的靠山,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虽然说那天晚上,她并没有机会看到贼人的长相,可是根据他当时动作的熟练程度,她可以十分笃定地判定,那人绝对是一个风月场上的老手。
而这一类人,绝非是什么出身大家的人物,也许只是一些小门小户,或者干脆就是一般市井上的地痞无赖而已。可是这一类人即便是再如何的好色,说到底,若是背后没有他人主使,若是没有重金利诱,他们也绝对不敢轻易在自家动手的。虽然自己家并不是官宦人家,可是舅舅却是正经的朝廷命官。再有,那天晚上闯入家门的那个贼人,根据他侵犯她的时间来看,根据他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来看,一定是一个身体十分健壮的男人。
当天晚上,那贼人闯入她闺房的时候,好似时间还不到子时,可是他离开的时候,外面却已经隐约传来鸡叫声了。若是想要将这个贼人找出来,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唯有先将这个贼人找出来,才能将他背后的主使抓出来。只可惜,那贼人十分的谨慎,他逃走的时候,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自己的贞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有了,如今虽然是好生的调养了几天,补回了几分的气色,可是自己的元气却着实是亏损了许多。
如今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可是自己直到现在,全身上下都是酸痛得很,就连用药,都得两三个丫鬟挽扶着才能下床。其余时间,都得在床上靠着好好休息,身体上的是可以慢慢地养好治好,可是这阴虚亏损,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调补回来的。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怎么会招来这样的无妄之灾?
她自然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背后真正的主使,其实就是她曾经的亲姨妈王夫人。可是,若非是她自己当初先有害人之心,就算是她后来私自搬出贾府,王夫人念及两家的情谊,却也不至于会想法子让人在背后使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