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许晴儿身子动了动,兰若只是转眸轻飘飘的看了许晴儿一眼,许晴儿便不动了,只是蹙着眉看着场中的两人,此时丑儿的面积正跌落在一旁,露出了脸上原本的肌肤来,如意见丑儿受辱,哪里还能再忍,连忙也从地上爬起来,拾起了那金属的面具,将丑儿拉到了身后。
丑儿细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双手也紧紧的捂着双颊,如意同丑儿一起服侍禾曦这般久。也没有见过丑儿面具下的模样,此时看来,那脸上五官狰狞可怖,被火舌舔舐过的地方,皮肤皱在一起,上面还盘覆着蚯蚓一样的疤痕和血管,如意不觉得心中微疼叹息。
“怎么?遮羞布都掉了?来,让本宫看看,着见不得光的奴才和见不得光的主子都是什么样子的?哈哈哈哈哈”兰馨语气更加的放肆,如意亲自给丑儿将面具带上,兰馨哪里容得下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如此,侧首横了一眼身旁的玲珑,玲珑会意,两步上前,她本就是牙尖嘴利,此时此刻气焰高涨,更加的娇纵蛮横,之间她一双眸子中满是恶意,尖声道:“皇后娘娘面前也敢无理?看来今日若不是要给你们一点苦头吃,这以下犯上的毛病要是养成了,以后怕是要闯下大祸。”
话音刚落,人便已经冲了上去,如意见她过来,也不懂,啪啪的两声,脸上也硬生生的挨了两个巴掌。
如意依旧是一脸恭顺的看着眼前的兰馨,和坐在一旁的两人,声音和缓的道:“奴婢们身份卑贱,冒犯了娘娘自然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只是方才丑儿说的对,大皇子金尊玉贵,娘娘们还是三思。”
兰馨哪里肯罢休,两名贴身的婢女如此受辱,账内的禾曦却无动于衷,她更加断定或许这禾曦根本不在宫中,这个猜测让她心头激动,她本就生了一双狭长的美眸,微微眯起,连带着她抑制不住微扬的唇角,显得愈发的刻起来。
“本宫今日还偏要看看,来人,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贱婢给本宫压下去。”兰馨对着身后一众嬷嬷吩咐道,马上有孔武有力的嬷嬷上前,钳住了如意和丑儿的手,分毫不动。
兰若眸光定定,看着丑儿似乎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前带着面具的女子,在方才面具掉落的一瞬间,让她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纯金的雕花护甲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牡丹红团簇的锦帕,帕子上飞舞的粉蝶,都变了形状。
“皇后娘娘,臣妾觉得如意和丑儿说的也有道理,也夜色如此的深了,若是我们这般闹下去,真的惊动了养心殿的陛下,便真的是不妥了。”许晴儿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侧身恭敬的对着兰若道。
“妹妹,你没有看见么?这哪里是本宫想闹,明明是事情中自由蹊跷,本宫身为六宫之主,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自然是有责任保障他们的安全的。”许晴儿被皇后的话堵得噎了一下,见她竟然搬出了皇后的身份,也不便说什么,只好讷讷的比了嘴巴。
兰馨绕过了不断在睁着的丑儿和如意,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幔帐走去,进了,似乎能见到账内一个女子,正抱着孩子轻声的哄着,兰馨伸手恶狠狠的将那幔帐一把掀开,只见到和禾曦正一脸温婉的坐在床榻上,身着一身雪白的色棉缎中衣,脸上发上都未施一物,却越发显得清冷。
兰馨不禁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四处环顾,似乎是去想要掀开禾曦的被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蓦地,门口响起了一个不满的声音,正是拓跋琛,他正阴冷的看着殿中的闹剧。
兰若心中一紧,这个时候陛下不应该早已经在养心殿歇下了,怎么会漏夜前来?她虽然心中震惊,面上却端的是沉稳大气,率先起身,行至殿中行礼,许晴儿紧随其后。
拓跋琛却不耐烦的挥手,兰若看见拓跋琛身后跟着原本要去请太医的巧儿,又不见魏太医,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臣妾只是听闻大皇子身子不适,曦妹妹自己也才十九岁,没有经验,这才赶过来看看,却不想妹妹如何也不愿意让我们见一下大皇子。”兰若脸上全是担忧焦急的神色。
拓跋琛却不语,环视着站在身后的许晴儿,还有立在床榻边上的兰馨。剑眉微拧,床榻上的幔帐也已经被兰馨掀了开来,外面明亮的烛火光亮,撒了进来,原本在禾曦怀中睡的安稳的拓跋麟眉头一皱,隐隐的便要哭。
“麟儿睡觉的时候不喜光亮,你们这些奴婢是怎么伺候的?”拓跋琛冷冷的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如意和丑儿,丑儿脸上带了面具,看的并不真切,但是如意那脸颊上两个红红的手掌印却十分的清晰。
听闻陛下这么说,方才负责去点烛火的玲珑,脸色苍白起来,只见到如意恭敬的俯身恭敬道:“是惠妃娘娘喜光,便点上了。”
兰馨强忍着,嘴角牵起了一抹笑意来,柔声的说道:“陛下,是臣妾思虑不周,还请陛下责罚。”
“罢了,麟儿在你那住的时日尚短,下次注意吧。”拓跋琛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是这句话听在兰馨的耳中却尤为的刺耳,拓跋麟子露华宫住了也有小半个月,但是在灵秀宫也住了不到月余,这番话分明是在嘲讽自己,连忙松开了手中攥着的幔帐一角,好似上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柔柔拜倒:“奴婢谢陛下恩恕。”
拓跋琛绕过了众人到了禾曦的面前,禾曦正微侧着身子,用自己大半边的身子遮住了外面射进来光亮,麟儿也回归了平静。小手死死的抓紧了禾曦的衣衫,生怕禾曦会离自己而去一般,小脸上还有哭过的泪痕。
拓跋琛看了看麟儿,又看了看禾曦,轻声道:“朕听说你腿疾犯了,又有些火气,正巧陆川今日在,让他帮你看看。”
禾曦轻轻的点了点头,如意和丑儿已经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子的表情了,此时坐在床上的,分明就是禾曦而不是莲心,心中最后的那点担忧也已经消散不见了,小主最终还是赶回来了。
如意走上前,想从禾曦的怀中将拓跋麟接过来,但是还不等如意抱过他,拓跋麟就好似不满的小声啜泣起来,那样子真的让拓跋琛一阵心疼。
“算了,先这般吧。”禾曦淡淡开口,声音果然沙哑低沉,有气无力,似乎说出这句话来,也是用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如意抬眼看了看禾曦,只见到禾曦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漾着令人心安的目光。
她将拓跋麟轻轻的放在了床榻的里侧,又拉过了身上的薄衾,盖在他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的小肚子上。这才转身让陆川给自己诊脉,陆川将手指搭在了禾曦纤细的手腕上,片刻才道:“小主的腿疾暂时无事,只是今日气虚体乏,许导致了风邪入体,只要好好的修养几日便好了。”
听闻了陆川这般说,拓跋琛似是有些放心下来,见到了禾曦有些苍白的面色,和眼底隐隐泛起的红血丝,叹了一声道:“真是辛苦你了,只不过麟儿是个男孩子,不可不能再由着他这般任性了。总是黏在母妃的身边,能有什么大出息?”
禾曦清浅一笑,温柔的道:“麟儿也是让人心疼,若是我在他心中能担得起母亲这个称呼,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怎么担不起?不只是现在担得起,就算是以后,他成年了,都要唤你一声母亲。”这句话算是在无形中,断了后宫众人的心思,拓跋琛虽然许久没有在后宫走动了,但是他身为一国之君,自然要听着任何一方的声音。
他轻轻的拍了拍禾曦的手道:“麟儿过来今年,便已经两岁了,朕三岁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会背孙子兵法了,所以过了年,朕便会亲自给麟儿挑选一个好老师。”
两人这般商讨着,还真的像极了一对寻常的夫妻。
“你今日也劳累了,罢了,好生歇息。”拓跋琛伸手摸了摸拓跋麟的脸蛋,这才起身,禾曦僵着身子,微微向前躬身,这算是行了礼。
拓跋琛踱步朝着皇后走去,兰若脸上依旧是那端庄的形态,似乎连眉眼低垂的弧度都没有变。拓跋琛柔声的道:“夜深了,也就不折腾了,此处离未央宫比较近,朕便去未央宫歇着吧,福清,穿轿撵。”
福清应了声,便小步的跑了出去,兰若一直僵着的神色才微微的缓和了许多,略带娇羞的福了福身子,相携而去。
帝后二人当先离开了,众人也不便久留,兰馨心中有气,冷哼一声:“淑妃妹妹这冰泉宫离灵秀宫可是只有一墙之隔,离得这般近,想来妹妹不用轿撵就到了,本宫的露华宫却不同了,本宫就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