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人嗤笑一声,道:“本我还是真的第一次见到像是你这样的女子,好,就冲着你的胆量,不妨说来看看,若是你说想拿回驻颜丹的话,那就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为何?”禾曦出其不意的反问道,那人一怔,半晌才道:“原因娘娘也不会感兴趣,既然我们有备而来,有些事情自然有所计划,娘娘还是说说您的要求好了。”
“你为何不怕我惊动禁卫军?”禾曦好整以暇的问道,她微微的侧过头,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但是实际上,她只能凭借着感觉感知眼前人的方向,因为洞中现在一点光亮也没有,只有洞口隐隐的细碎的光晕。
那人好像禾曦问了一个十分好笑的问题,但是他只是嗤笑了一声,并未有任何的回答。但是就是男子这般毫无在意的表现,让禾曦察觉到了什么,她本就是极为聪慧的人。
禾曦心中一动,一个念头从心底而起,这个人知道慧觉的身份和齐妃的事情,所以才敢这般大张旗鼓,有恃无恐,便是断定了自己和慧觉会私下找到他来处理这件事情。
思及此,禾曦缓缓开口道:“今日我所来,是想要和阁下交换一样东西,就是不知道阁下愿意与否。”
那人轻声嗯了一声,示意禾曦说下去,禾曦屏住了呼吸道:“姑苏国志的后半部分,加上鬼子。”
“你说什么?”那人好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次问道,禾曦声音清浅,道:“既然阁下事先都有准备,避的开这几万的禁卫军,就连慧觉方丈的秘密都被你探查的一清二楚,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姑苏国志的后半部分,本就在你手里,至于鬼子,既然我为了寻姑苏国志,想必阁下也知道我想要什么?既然阁下已经有了驻颜丹,何不将手上的药材交于我如何?”
“哈哈哈哈人人都说娘娘出身商贾之家,看来这商人的行径,娘娘倒是学了通透,你为何认为我会答应?你知道那鬼子我找来有多不容易?”那人的呼吸声渐渐的重了一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禾曦唇角微勾,扬起一个计谋得逞的笑意,但是隐在黑暗中无人看得清,她眸光越发的冷清,不禁想起拓跋玥来,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两人站在山顶上,脚下是万丈的深渊,拓跋玥问她:“你怕么?禾曦?”
禾曦朝着脚下看过去,雾气中隐隐有着黑暗翻涌着,好像是藏匿着什么巨兽一般,但是她的心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她摇了摇头道:“不怕。”
“禾曦,你记住,这世上,人人都有软肋,只要找到,一击即中。”那样冰冷的声音现在还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就如同现在自己手中的荷包就是那人的软肋,或者说,这荷包的主人,就是这黑衣男子的软肋。
“如何?”禾曦状似无意的催促着。
突然自己的脖颈被人狠狠的捏住了,力道大的好像马上就要至禾曦于死地一般,禾曦只是闷哼一声,那人凑近了些许,声音中有着愤怒和不耐,他冷道:“要取回荷包很简单,只要杀了你就可以了。”
禾曦拼命的止住了胸腔中咳嗽的声音道:“你杀了我,就永远也不用知道荷包的下落了,阁下冒着风险重返昭化寺,难道真的甘心么?”
禾曦呼吸急促,但是她依旧是笑的,好像是笃定了那人一定会答应自己一般。
终于,那人的手松了,在黑暗中,他看不清禾曦的样貌,隐隐的记着月光下的那个睡颜,带着一点天真无害,看来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像是个小豹子一样,只不过隐藏了利爪。
“可是,我又怎么能相信你,我将东西给你之后,你就会把荷包还给我?”那人冷冷的道。
禾曦强行压抑着喉咙中的咳嗽,道:“一日后,我来这山洞中拿东西,而那荷包,自然要我确定东西无误后,放在藏经楼的顶层,届时你自去拿便可。”
这明显就是个不公平的交易,男子一时语滞,他冷冷的道:“无奸不商。”
禾曦仰了仰头,当她亲耳听见了那男子的答案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赌对了。
从山洞出来的时候,月色已经暗沉了下去,禾曦弯腰拾起地上的灯笼,转回头看向身后的山洞,此时那山洞中的人早已经离去,禾曦不知道,甚至也没有兴趣知道这山洞中有什么玄机,她只是知道了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略微松了一口气,提了灯笼往回走,后山周围早已经有人埋伏在附近,才走了几步,便看见慧觉站在自己的面前,禾曦垂着头看向手中没有光亮的灯笼,道:“方丈,驻颜丹我”
慧觉摆了摆手,道:“老衲知道既然这些人准备完全,虽然那人出现在这里,但是驻颜丹,想必早已经不在大历的境内了。”
“不在大历了?方丈知道那人的身份?”禾曦有些惊讶的问道。
慧觉看了看西方,叹了口气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是老衲囿于过去,她既已经走了,我留着躯体有何用?也是时候入土为安了,贵人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贵人的福分,只不过老衲听说了一件事情”
慧觉看了看禾曦,欲言又止。
禾曦不解看向他,慧觉悠悠的叹息一声:“有消息传回来,贤王殿下,心系难民,身体力行,劳累过度,染了时疫。”
手指猛地缩紧,灯笼粗糙的提手,咯的手心生疼。
慧觉宣了一声佛号,便离去了,只留下禾曦一个人站在原地,脚下好像是生了根,之前她还因为拿回了那半册书欣喜,苍天便和自己开了这个大的玩笑。
拓跋玥染了时疫,他难道也要离开了么?像是阿爹阿娘哥哥那样?不,不会的,他们还有大业未成,她相信,他不会允许自己就这样离开,而自己也不会。
缓了缓心神,回了自己的院子,刚进了那禅院,便看见了,如意正焦急的站在古朴雕花的木门前不断的张望着。
见了禾曦,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来,接过了禾曦手中已经熄灭的灯笼,急道:“小主,不好了,蜀中出事了。”
禾曦忍了忍眼底的酸涩,道:“回去说。”
进了屋子,只见到丑儿守在偏屋,见禾曦回来,忙帮着禾曦褪下肩上的披风,里间的床榻上,盈盈的坐起一人来,梳着禾曦平日来常梳的发髻,正是莲心。
禾曦眼眸微动,如意道:“奴婢担心出事,便让莲心姑娘悄悄的来了。”
禾曦伸手触摸上桌上有些冰冷的茶盏,指尖沁出的凉意,带着一点萧瑟的感觉来,她问道:“莲心现在在何处当差?”
莲心本是自己手下的宫女,但是因着被贬到了秋露殿,身边的宫人们,除了如意和丑儿,其余的人,全都被遣散了。
听见禾曦问自己,莲心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收起了脸上温婉的笑意道:“奴婢现于御膳房当差,这次陛下身边的福公公找了主事的公公,派遣了十余人,跟着负责许淑妃娘娘的饮食。”
禾曦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先下去吧,莫要打草惊蛇,有事我会让如意去找你的,万事当心些。”
莲心应了声是,便由着丑儿带去了偏殿。更换了自己的衣裳,悄悄的送了出去,如意见到此时房中只剩下禾曦和自己了,忙接着方才的话道:“小主,刚才我们的人接到了外面的消息说,王爷王爷染了时疫,已经有半月之久了。”
她偷眼看了看禾曦,只见到禾曦眸光沉沉,好像并不惊讶一般。
禾曦点了点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了,只不过并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了这般的境地,我们的人还是不能进蜀中么?”
如意摇了摇头道:“已经想了办法了,现在找了一条路,能同时避开王爷和陛下的眼线,之不过,或许人进去了,消息也传不回来。”
禾曦浅浅的蹙眉,拓跋玥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看了看自己手指,突然道:“如意,让月卫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蜀中”
“小主不可”禾曦的话正被从外面进来的丑儿听见了,她声音有些高亢,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来道:“小主,不可,这时疫泛滥,现在高先生不在,小主您的身体又有旧疾,况且,若是被发现了”
如意也被禾曦方才的话惊的呆住了,她定定的忘记了说话,她半跪在禾曦的面前,抬首便能看见禾曦坚毅的眸光。
丑儿见禾曦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还欲再劝,便见到禾曦摆了摆手道:“我已经找到了解决时疫的办法,你们不必为我担忧。我意已决,如意去准备,三天后,就出发。”
三天,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次日一早,众人去皇后处请安,禾曦面上依旧带着面纱,与白芷走在一处,白芷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禾曦,禾曦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请过了安,皇后赐了座,禾曦扫视了周围,除了抱恙称病的萧奈儿,人人都到齐了,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禾曦循着目光望过去,便见到了兰馨幸灾乐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