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他在广西执政,传到广东来的事情不只一两件,不久前击败过你的侯性,谁都知道此人难堪大用,可永历帝却偏偏重用了他。”
“还有庞天寿,甚至一度联合马吉翔和侯性想要将他赶下龙椅,他却依然相信他,据说只是因为庞天寿在最后时刻出卖了马吉翔选择对他效忠。”
“还有何腾蛟,他在湖广,不知道被孔有德打的有多惨,曾经浩浩荡荡的五十万大军拼了个精光,可他还不是依旧坐着内阁首辅的位置谁都无法撼动?连瞿式耜带领东林党人集体弹劾他,都未能将他拉下马?”
“无论何腾蛟打过多少败仗,仅凭他无论失败多少次都没有想过要去投降鞑子,他便足以得到朱由榔的信任。”
“照你这么说,朱由榔那小子简直就是个昏君啊!”
李成栋不解,赵氏摇头,“未必,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实则是最具功力的权谋手段,大明朝堂四分五裂,如果是你做皇帝,你登基伊始,最需要解决的是什么?”
李成栋想了想,“那当然是得尽快拉一票兄弟,再把所有敌人都踩地上按个放血了。”
赵氏点头,“是了,永历帝现在最需要的是拉拢亲信,而且他的亲信目前还依然不多,所以正是老爷大展宏图的好机会。而这种信任,你是永远无法在多尔衮的身上获得的,就算你具备了全部可以得到他信任的条件,也依然不行。”
“这因为什么?”
“就因为你是汉人!”
赵氏所说的话,的确将天浪的内心揣摩的很准,只是她没有料到,她的嘱咐李成栋并没有机会实现,而是多年后在李元胤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李元胤,也会是天浪最亲密的几个好兄弟的其中之一。
而天浪的这几个最亲密的兄弟在日后,有人帮他收复国都,有人为他远渡重洋去威加四海,还有人在他的皇太子受到被颠覆的威胁之时不顾生死的力挺。
赵氏和李成栋聊了很久,其中许多话都是围绕着如何解除李成栋对永历帝的担心。
李成栋几乎认同了她全部的话,而且李成栋目前的处境确实太过尴尬。
福建的郑芝龙投降后,其子郑成功却并没有投降,一直在沿海一带坚持斗争着,近期又趁着国内局势都极度混乱,清军各处没头苍蝇一般的扑火,各地起义军风起云涌之际夺回了大半福建,并且占领了福建省内最重要的一处要隘仙霞关,大有随时挥军北上进攻浙江的趋势。
李成栋届时肯定可以与郑成功合作,二人一起夺回浙江。
而李锦和刘体纯在湖广不断给洪有德制造麻烦,江西又已经造了大清的反,广东已经算是孤悬海外了,赵氏这时候趁热打铁,让他归顺大明,正是时候。
当一切似乎都差不多谈完的时候,李成栋按耐不住,又抱着赵氏去了卧房,几番云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将人一次又一次推向巅峰,赵氏甚至缠绕起双腿,第一次迎合了李成栋的爱抚。
她那如酥如电的娇喘李成栋也是第一次听到,婉转承欢的一切,简直都太奇妙了。
李成栋甚至感觉到,这便是他成功人生的全部意义。
当潮水褪去,潮红仍在,怀抱着伊人,李成栋又在思索。
赵氏此时已经擦拭过身子,换了一身洁白的中衣,依偎在李成栋怀里问他怎么了。
其实她对李成栋的犹豫不决已经有些恼火,无奈她还没有说服他,便只有拿出女儿家能拿出的全部,只希望李成栋真的可以回头。
可如果不像是金声桓那般箭在弦上,想造多尔衮的反哪儿那么容易啊?
多尔衮不是弱鸡,他拥有数十万精兵猛将,而李成栋不但势力弱小,他的家人,甚至包括所有归降清廷的领兵在外汉军将领的家人都在被多尔衮监视居住着,美其名曰保护他们家人,让其放心作战。
可说到头来还不是人质?也就是说李成栋的家小都还在多尔衮的手上。
当李成栋对赵氏提起这点时,赵氏并没有表现出不知所措的样子,反而她认为,这是李成栋已经动了真格的。
李成栋是真的已经发自内心想要造多尔衮的反了,否则他便不会考虑到家人的问题,毕竟这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对赵氏来说,她的劝说也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如何能让李成栋放弃家人呢?
劝说?肯定是不行的,没有人能用劝说让一个人放弃家人,恐怕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那样了。
思来想去,脑海中依旧跳跃出她与陈子壮之间的过往,她爱陈子壮,敬仰陈子壮,除了他的才华和他对自己的好,还不是因为陈子壮的一腔孤忠?
陈子壮能做到的,她赵玉乔也一样可以做到,想到这里,赵氏释然了。
她神情轻松的从李成栋怀中挺直了身子,仍然靠着他的臂膀,双腿弯曲起来,一袭白色的睡衣说不出的完美动人,脚趾蜷了蜷,咬着娇艳的红唇。
“妾身虽然不能帮助老爷解决妻儿老小的顾虑,但是有人可以解决,”赵氏沉思许久终于说道。
“怎么解决?”李成栋急问。
“用钱买通看守和地方官吏,毕竟你现在还没有动作,他们是不会防备的。
然后再派亲信尽快把家人全部从老家接回来,便大事可成。”
李成栋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却仍愁眉不展。
“嗨,即便是接回家人,我也担心造反之后会失败,如此便会祸及家人。”
赵氏声音略显高亢地抽身看着李成栋,目光坚定地说道:“大丈夫做事,舍小家为大家,就算抽刀断水,哪怕玉碎此身,也要有绝不回头的气势和决绝,否则谁都可以做大英雄了,哪会轮到老爷你去封侯拜相?”
李成栋被赵氏突然展现出的厉色吓了一跳,急忙抚着赵氏的额头温声问道:“宝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我还发骚了呢,我怎么了?
赵氏惨然,唇边冷冷勾动,心说:如果不是为了逼你这头猪做一回猛虎,我何苦忍受这份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