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我已帮你除了,记得去福瑞斋取牌子。”说罢,云苏身形一闪,随即消失在李越的眼前。
“诶诶……除了?”有些不相信云苏说的话,李越探头探脑地支到平时走动的地点去查看情况,却发现空无一人。
“什么除了!!这简直跟无人村一样,更吓人了!”被这荒凉的情景吓得发憷,李越边哆嗦边在心里抱怨道。
“不过……一路过来,好像是没有被人偷窥的感觉了。”摸了摸脑袋,李越心有余悸地一想。
“俺还没看过那人长什么样儿呢,声音不阴不阳的,难道是长得见不得人?
不过,不管它长相是不是丑得俺都看不下去,竟然救了俺,男的就拜把子,女的就追成媳妇儿,早日回家生个大胖小子,给俺娘有个交代。”脑子里不停地幻想着云苏的模样,这李越摩挲着下巴,傻愣愣地憨笑起来。
而这边云苏正慢慢地走回客栈,脑子里仍在归序着桃花巷的诡异事件。
“那桃花巷自来有酿酒坐商的传统,有大把的油水,桃花巷里多是兜里不缺钱的商贾。
这次恶鬼袭巷,一个月内,那些恶鬼竟把桃花巷里头所有现居的商贾全部残忍诛杀。
张次所占财富最多,成了厉鬼老巢。
但这唯一的异数……却是对桃花粉过敏,从不酿酒的李越。只有他是唯一未被恶鬼侵袭,依旧健在的人。
不……也不算健在,如果那天我晚去了一步,也许李越亦会阳气透支而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是最后一个,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抽丝剥茧,云苏尝试着将所有疑点外的一层薄雾挥开,找寻其中的关联点。
“小湾村……那个叫李越的说过这么一个地名。那商人是从小湾村来的,怪事也是从他拜访张次的住宅开始萌发。商人,小湾村……看来这两个词是查明真相的关键,等返还了任务,得亲自去小湾村视察一番。那地方,估计有什么猫腻。”想了想,云苏打算将下一个行程地点计划成小湾村视巡。
云苏只要遇事相关僵鬼之物,就算暗含波涛汹涌,依旧湮灭不了她的好奇心。
没过几天,估摸着李越已经向瑞福斋还令,云苏从入定中苏醒,前去领取悬赏。
那场与厉鬼的战斗对她的领悟有不小的帮助,尤其是云清风月术第二阶段的步入,使她对灵力的引动和感应能力更加细致入微。
福瑞斋门前还是那副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的繁忙景象。与上次一样,与那面瘫的接待童子小声传话后,被其再次领入黑漆漆的屋子。
那与大堂季掌柜的长相无异,但神情迥然不同的男人还是从屏风背后走出,但此次的表情多少没那么僵硬,模糊中能够感受到那么一丁点儿人气。
“前天李越已经来取牌,你做得不错。”那人看了看云苏,破天荒地称赞了一声。
“不过,听闻此次前行,有些超出了预期,看你还受了伤?”与往日不同,这个男人似乎对桃花巷子的事情也有些兴趣,看了云苏的右肩一眼,问道。
“是,桃花巷除李越外,无人幸免,而在那桃花巷张次的宅子里,住着一只蓝身厉鬼。”云苏犹豫了一下,慢慢答道。
“蓝身厉鬼……蓝身……”那人若有所思,嘴里念叨着“蓝身”二字,看着云苏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变化,
“那蓝身厉鬼,修为至少在气旋境,你去时不过凝气七段,竟能活着回来,还进了一阶,看来也算有些本事。”
云苏不语,只微微作礼,以示回应。
那人见云苏不做解释,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说道:
“既然过了关,那便能在我福瑞斋挂名了。
悬赏有求则有得,福瑞斋抽得四成,余下的到时候会有人领你去取。
从今日起,你将会正式在瑞福斋里头挂名,每做完一件悬赏,除了得六成悬赏物之外,还会有功德数入账。
随着你功德数的积累,在福瑞斋挂名的位次也会逐渐向前。
越是靠前,能领取的悬赏位阶也就会越高,赏赐当然也会越丰厚。
如今你刚挂名,功德数过少尚还接不得修真界任务。
我是身后狱闻藏阁的管事人,季厄。你若要接还悬赏,自可来寻我。
你可要记住,这功德数,可要好好积累着,日后你便会明白其深意。”
季厄说着,目光湛湛看着云苏,那阴沉的眸子中有某种信息,似惋惜,又似警示,还有一种“好自为之”的劝导。
只一眼后,又垂了下去。
“好了,在福瑞斋挂名,有两种方式,一是本名挂名,二是代名挂名。”
“有何区别。”
“嗯,这区别,就是要不要命的区别。”季厄面无表情说道。
“呃,怎么说?”
“本名挂名,是取修真者本名挂于福瑞斋万名榜上,每一笔悬赏都会署真名记录在案,自然,完成修真悬赏后亦然。
只不过……”话一顿,季厄话锋顿转,说话带了股寒意,
“修真悬赏可不如你表面看上去的如此简单,任何一个悬赏背后都可能有盘根错杂的关系网,时常伴随着杀身之祸。
有命做成,不意味着有命享受。”
“福瑞斋这般置挂本命之人于不顾,也不怕无人敢挂真名,这背后的好处又是什么?”云苏摘下了面具,抓在手上摩挲着,别有深意地看向季厄。
“姑娘是聪明人,未点即通。
不妨先听我解释解释本命与代名的由来,姑娘自会有判断。
这代名,乃是一重掩护。中洲以五门三派为尊,我福瑞斋虽在七个大陆站稳了脚跟,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
凡是五门三派弟子在福瑞斋挂名,妄图享七成赏赐,想从底子上剥削福瑞斋的所得。
不过,福瑞斋也不会如此坐以待毙,便提出只有挂了本命在万名榜上的英豪方能有此殊荣,且功德数还能多出五成。
每一年,还能获一定俸禄。
而代名挂名,依然享六成,无上述的好处,不过福瑞斋会为其遮掩信息,以防不测。
至于执行途中被人识破了身份,那就与我们福瑞斋无关了。
这两种挂名一出,有人喜,有人忧。
门派中人得了天大的好处,又得了庇护,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至于无门无势的修真者不会犯忌讳为了这些好处不要命,但是对亡命之徒们可就是天降甘霖了。
不要命的人事蠢,但中洲从来不缺追名逐利的豺狼虎豹。
你说,是不是?”季厄说到此处,笑意更深。
“福瑞斋这一动作,助长那些亡命之徒风气,令其制约门派势力,是否?”云苏抬手抚上柜台,漫不经心地问着。
“这话,福瑞斋并未说过,姑娘,慎言。”季厄一言,义正言辞,煞有其事。
“是,我唐突了。如此,我便选代名挂名。”心领神会地接下话,云苏做出了抉择。
“云清影二小姐真令季某人惊讶,虽有声明在外,久闻未见其人,没想到竟有这等才智。
云隐屈才,动了那番心思,当真是不智之举。”季厄颇含感叹之意,也不再冷淡,挑眉揶揄,
“二小姐敢以真面目示人,来这福瑞斋,也不怕我们卖云家一个人情,将您还活着的消息支会云家主一声?”
“你们不会。”被揭穿了身份,云苏也不焦急。
“喔?何出此言?”季厄再无拘谨,双手撑着长柜,身躯前倾,好奇问道。
“因为你们不会相帮于门派,还为那《狱闻录》。”云苏凌厉一言。
“哈哈,哈哈哈哈……真让季某人长见识。
二小姐看来对这纵横捭阖之策颇有所得,这般短时间就对《狱闻录》有了一些推测。“季厄收手,微微躬身作揖。
“既然如此,二小姐欲起何名?”
“不必再称我为二小姐,我早已脱离云家。
至于这代名,便写上‘禳解’即可。”云苏一顿,说出一名。
“禳解,可是求神消灾之意?与我们福瑞斋倒是相配得紧,季某人斗胆,敢问为何选了此名?”季厄一笑,多了一些探究。
“没什么深意,想到了什么就说了。”云苏垂下眼睑,似有些分神。
见云苏无意解释,季厄也不追问,挥手拿出一支毛笔,写下“禳解”二字,卷成一条,收入袖口。
“云清影,自今日起,你在福瑞斋便挂名‘禳解’。待你欲取悬赏,便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