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便这样不欢而散。
墨十七紧紧握着剑柄,眼中的杀气还未隐退,沈容玉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先退下吧,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墨公子哪里,我自会给他一个交代!”
墨十七咬了咬牙,还是妥协的向沈容玉拱了拱手,最后目光冰冷的扫了司默一眼,便夺门而去。
沈容玉见他离开,骤然松了口气,脸色却依旧凝重,抬眸看着司默笑容,淡淡道:“你回去吧,今天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她后退一步,退回房中,想要将房门关上,司默猛然惊醒,一把扒住门框,急声道:“等一下!”
沈容玉不悦的抿了抿唇,冷冷瞧着他。
司默恍若未觉,面色难看的盯着她清冷无波的眸子,问:“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同墨公子是什么……”
“闭嘴!”沈容玉低喝了一声,眼中掠过一丝怒意,“我同墨公子没有半点关系,我不希望日后听到半点关于我和他的流言蜚语,司公子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提醒吧?”
司默一怔,心中隐约有一丝钝痛袭来,只是面前的少女,绝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冷冰冰的,让人心凉。司默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情绪,低声道:“我不会乱说什么,只是那个护卫他不是你的人么?怎会帮墨湮?我怕你有危险,我……”
司默越说越急,没见到沈容玉越发难看的脸色,最终还是被沈容玉冷冷打断了的接下来的话。
“司默!”沈容玉咬着牙喊道:“你够了,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再多问下去了!”
“我……”
“砰!”
被拒之门外的司默,后退了半步。他面色惨白的盯着沈容玉的房门看了半刻,眼中掠过一抹尖锐的痛苦,然后踉跄着步伐离开。
时间悄然而逝,那天所有人不欢而散之后,那件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一般,并未改变什么。只是他们之间再未说过一句话罢了,而沈容玉最终也没能给墨湮一个交代。因为第二天沈容玉就发现,墨湮离开了,只是墨十七并未跟着离开,依旧留在她身边。
而很快,盛京便近来眼前。
此时已经月儿初上,天色暗淡无光,却又恰逢中月,天上的月光清冷却很明亮。
盛京的夜市繁华便也展现在了眼前,灯火通明,照的各处华贵的府邸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沈容玉收回视线,端坐在马车内,微微阖上了眼睛。
可是脑海里残存的记忆却回到上辈子,她初回丞相府的时候。
当时啊,因为是跟着老太爷一起回的府中,老夫人以及一屋子家眷仆人全部都在大门口侯着,她由着碧荷夏婵搀扶着下了马车。
大夫人先给老太爷见了礼,然后就走到她的身边,无比慈祥和蔼的拉着她的手,笑容很是温和,叹道:“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随即还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赞赏道:“生的同你母亲一般是个美人,倒是个有福气的,快进屋吧。”
她年幼丧母,便一直缠绵病榻,原本一直对大夫人的芥蒂。可后来在宣城修养五年,没人整日去算计她,她确实是将曾经丞相府里那些勾心斗角给忘了个干净。
她初回丞相府,自然心存畏惧,可见大夫人对自己这般温柔体贴,心里的哪一点怨恨也自然是烟消云散。如今想起,当年的她,当真是傻透了,蠢透了。在外养了几年,养成个天真烂漫的性子,竟然没看懂大夫人眼底的轻蔑与恨意。
恐怕那时大夫人说那句回来就好时心里想的是,她为何没能死在宣城吧?
还真是好笑啊……
其实她真的忽略掉了很多事情呢,原以为大夫人是真心待自己,当然如果她没听到父亲同沈容姝说的那句话的话。
“美瑕,我已经应允了明国公的这门亲事,有那丫头替你嫁过去,你自是不用再烦心。我的小美瑕,如仙一般的女儿,自然要嫁给世间最尊贵的人!”
现在想来,父亲恐怕一早就将这个如意算盘打好了。
她虽然名头上是沈家嫡长女,可是谁不知道啊,她母亲已经过世,如今的大夫人是冯国公的嫡亲妹妹。而她外公家,淮阳侯府早已是门可罗雀,没落已久。审时度势,又有谁不会?
况且沈容姝在她回盛京之前,就已经是名满京都的第一美人,父亲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野心自然也是从来都没少过。明衍生虽是贵族之后,却不是皇族,可是明家一脉又不能轻易得罪。明明明衍生看中的是那第一美人沈容姝,父亲与大夫人却为了私心将她嫁了过去,她当年竟还傻得对他们千恩万谢,以为他们替自己寻了门好亲事。
可是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拿她当成了给沈容姝造势的踏脚石罢了。可怜她啊,一直感恩戴德!却不曾想过,从坐上花轿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被最亲的人推进了地狱深渊,万劫不复!
从此,恨意,便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再也无法逃脱。
那年回府后,因为天色已晚,老太爷吩咐各自回各自的院中休息。她当时年少无知,身子骨一直不太好,所以性格柔弱,没什么脾气。
谁知一个娇蛮的少女突然出现,拦在了她面前,上上下下很是不礼貌的看了她几眼,嗤之以鼻道:“早就听闻你是个病秧子,竟是没死在宣城么?”
沈容玉一窒,竟愣在了当场。
她当时未曾细想,这话是谁传出来的,如今却是明白,这话除了大夫人,还能谁说出口来诅咒她?
因为离家太久的缘故,沈容玉一时并未认出那少女是谁,也不想一回府就惹上麻烦,便抬腿就要走。
谁知那少女竟然不依不饶的拉住了她的衣袖,轻笑道:“你在宣城那个破败的小城里待了这么多年,定然是粗鄙不堪,否则我同你说话,你怎会如此没有礼貌,竟不回我话?”
沈容玉垂下了眸子,蜷在袖中的手指渐渐收紧,握住。可心底的怒意,却如同喷薄而出的泉水一般,不可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