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鲜血的盟约

“zero，你是要告诉我什么吗？”路明非抬头，看着恢复如新的零式。

昏暗到可以当做没有的微弱灯光在一停一顿的闪烁着，并无法照亮这处完全由精神组成的宫殿。漆黑的巨影屹立在黑暗之中，被微光照亮的轮廓宛如魔神一般的肃穆。

从酒店回来之后，正要休息了的路明非忽然的感觉到了什么，意识沉入了精神的最深处。然后就发现，之前与伊邪那美战斗后受损严重的零式，已经恢复如初了。

不仅如此，还发生了一些新的，令他也捉摸不透的变化。

零式的机身之上亮起了金色的线条，三对红色的大翼放在机身的两侧，上面同样的有着金色纹路亮起。两边翅膀上的纹路似乎可以组合成一个图案，那是一个被繁复的纹簇拥着的巨大金色十字。

类似的圣辉，路明非在欧米茄的机身之上看到过。那似乎是某种标志，关乎它们的信仰。

欧米茄会有信仰这件事听上去有些离谱，但是又是那么的合理。因为它们与这颗星球上的某个一神教太过的相似，让人不由的怀疑，它们是否就是在大审判日时，那些会吹响末日号角的天使。

但是比起这些，零式身上发生的变化让路明非更加的意外。

零式依旧是那个零式，黑色的身躯点缀着金色的线条。比起圣洁的天使，更像是自地狱而来，准备向天国发出挑战的魔王。它之所以诞生，似乎就是为了消灭欧米茄。

……但是，此刻的零式，却越来的越像欧米茄了。

它既圣洁又堕落，既充满辉光又缠绕着魔焰，几乎就是天使和魔王共同的化身。这本该是绝不可调和的两方，在零式的身上达成了完美的平衡。

就连路明非也只能惊叹，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就和他一样。

零式来自于破计划，也就是小魔女之手，它的词条是那么形容的，超越所有机动甲胄和炼金武器的集大成之作。路明非也不知道，这个“集大成”之中，究竟掺进去了一些什么东西。

他也不知道零式的变化是好是坏，就像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进化到底会通向何方一样。

但是，路明非还是能够感觉得到，零式的钢铁躯体之中充满了他的意志，简直就像是他的另外一个身体一样。零式的存在似乎也是他的进化之路上的一部分，是和欧米茄同化的康斯坦奵相似，但是又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确定了零式的变化已经结束了，路明非离开了黑色的宫殿。

入眼一片白茫茫的，白色的牢狱之中，身着这不合时代的洁白衣裙，本该高贵美艳，但是又被再次打入牢狱的伊邪那美正在沉思，似乎在思考要怎么才能把这处牢狱美化一些。

看到路明非过来，她似乎有些惊讶，随即轻笑了一声：“看得出来，你并不是专程来找我的。”

路明非瞥了她一眼：“青铜与火之王还活着，那王座一方的康斯坦奵还活着，虽然生命形式有些奇怪……”

听完路明非的讲述，伊邪那美有些惊讶：“欧米茄和龙类的混合体？”

随即她又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感叹还是在嘲笑：“真令人惊讶，她们还真的找到了一条新的进化之路啊。”

连曾经可以比肩皇帝的她，也对这前所未闻的进化之路而惊叹。由此可知，康斯坦奵到底走上一条何等令人意外的进化之路。

“真想亲眼看看，现在的她是何种的模样，会进化到何种地步。”伊邪那美轻声的说，然后发出惋惜的叹息，“可惜，可能依旧没有机会了。”

她看向了路明非，轻声的笑着：“想必你也感受到了吧？你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

路明非知道她在说什么，零式的变化他能感受得到，被关押在他精神之中的伊邪那美一样也可以感受得到。不过不同于能够更深层次感觉零式变化的路明非，她顶多就只能感觉得到隔壁发生了一些什么。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能猜测出路明非身上发生了一些什么奇特的变化。

“你的进化已经更进一步了。”伊邪那美靠近了路明非，白皙的仿若精灵的脸庞宛如美神的化身，“但是，这进化究竟会引发什么样的变化，这是远比近距离观察康斯坦奵的进化更加令我好奇的事情。”

作为曾端坐于世界王座之上的龙族大祭司，她即使美丽的化身，令诸王也为之惊叹……不过这也改变不了，她现在就是一个阶下囚的事实。

“虽然作为阶下囚，我没有资格说这些。”伊邪那美对于自己的处境有着明确的认识，“但是……”

她闪烁着微弱金光的眼睛露出了一丝哀求，这对于时刻将龙王的骄傲挂在嘴边的她来说，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路明非神色漠然的看着她，囚禁的效果似乎不错，高高在上的龙族大祭司如今也学会了请求。但是，这比起她曾经做过的事情，也太不值一提了。

伊邪那美恳求的说：“你能够经常来这里吗？我想近距离的看看你的进化。虽然在你看来可有可无，但是现在的我就是你精神的一部分。我的精神为你所用，我就是你，龙族大祭司的权柄尽归于你。”

她继续说：“你的进化之路一切都是未知，比那些充满谜团的欧米茄还要神秘。我的知识也该为你所用，那会让你轻松不少的。”

路明非沉默的听着她说完，淡淡的看着她：“你觉得，我想知道的事情还需要通过你的同意吗？”

虽然这样的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是现在的伊邪那美就是一块被装在名为“路明非”的主机上的一块硬盘。她能保持着自己的意识，却无法对主机，乃至自己做些什么。

相反，路明非想要知道这块硬盘之中有些什么，根本就不需要通过她。他可以对硬盘之中的一切资源进行操控，这一过程伊邪那美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但是他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将这块硬盘格式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伊邪那美已然成为这个主机系统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她也是路明非进化之路中的一部分。

“可是，有人能亲口讲述的话，总比一个人翻看那些枯燥乏味的记忆好得多不是吗？”伊邪那美昂起头看着他，似乎话中的枯燥乏味并不是在指路明非，而是她自己。

这处牢狱虽然单调枯燥，但是却比一切元素都死绝了的处刑地强。偶尔，还有路明非会来“探望”一下她。

“……再说吧。”路明非看了她一眼，打算离开了。

“等等。”伊邪那美叫住了他，“我虽然并没有与诸王共处过，但是也明白，同一个王座之上的两个王之间，存在着深厚的情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神色有些古怪。毕竟一直认为龙类是暴虐种族的她，一直都不相信龙类与龙类之间存在着真挚的情谊。

“这情谊既是恩赐，但是也是诅咒。”伊邪那美接着说，“诸王想要变的完整的话，就必须吞噬相同王座之上的另外一方。我觉得，这应该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这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却无法反驳。创造了诸王的龙皇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在一尊王座上的两位王身上设下了几乎可以算是致命的弱点。

大地与山之王中的芬里厄，拥有着诸王之中名列前茅的强大龙躯，以及在那惨烈战争千万年之后，还能再次复活的强悍生命力。但是因为不喜欢思考，导致他不能有效的运用自身的力量。

与他相反，夏弥喜欢动脑子，强大的学习能力甚至让她忘记了龙类的残暴，从里到外的就像是一个人类一样。但是与之相对的，她的力量对比起其他的王来说太过的脆弱了。

虽然她一直在说，自己是因为发育不良，而导致未能恢复完全状态的力量。但是，她在与康斯坦奵的战斗之中一碰就碎的样子，让人不由的猜测，她的那些话是不是只是单纯的在嘴硬而已。

她似乎，真的就是诸王之中最弱的那一个。

诸王各有各的弱点，这也伊邪那美一直看不起他们的原因。而想要消除这个弱点，就需要吞噬对方。

兄弟相残，姐妹相斗，这在人类看来都算是大逆不道的事迹，在诸王看来更加的无法接受。他们确实拥有着伊邪那美说明的残暴，但是唯独，不会允许一王座之上的兄弟或是姐妹消失。

“你所描述的那个已经毁掉了的尼伯龙根，那几乎整个世界都被烧穿了样子，那怕是我完全时期的时候也会觉得棘手，这绝非王座上单一的王能够造成的。”伊邪那美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

她看着路明非讲述：“那场战斗的最后，青铜与火王座上的其中一方，一定将另外一个王吞噬了，成为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

路明非又明白了她想说什么：“但是，留下龙骨十字的是婼顿，那就说明被吞噬的是康斯坦奵。不过后者却活了下来，本该已经完整了的前者，却死去了。”

“对，完整状态的王不会被轻易杀死。”伊邪那美说，“虽然不及我，但是完整的王没有那么容易死去，更不会被自身所引发的言灵所烧死，力竭而死什么的更是笑话。”

完整的青铜与火之王没能表现出符合她尊号的力量，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尤其是本该作为进化材料而被吞噬的另外一方，在千万年之后又活过来了的情况下，这更加的令人觉得意外。

“康斯坦奵如今的复苏，不出意外就是婼顿的手笔。”伊邪那美缓缓的说，“而为了康斯坦奵的复活，她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虽然说不通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是伊邪那美确实是最了解龙类的龙王。在她的述说之中，婼顿并非是死于与欧米茄的同归于尽，而是死于复活妹妹。

这听上去有些不合理，但是对于姐妹之间的情谊远超于一般物种的龙王来说，似乎又很合理。

做出了这样猜测的伊邪那美轻笑：“或许，这也是康斯坦奵会如此仇视大地与山之王的原因。”

“这有些牵强了吧？”路明非看了伊邪那美一眼，“青铜与火姐妹俩的情谊确实感人，但是一尊完整的龙王因复活妹妹而死，因此让复活的妹妹怨恨上其他的龙王，这有些不合理。”

伊邪那美默默的看着路明非，似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用一个人类的思维，来思考龙王之间的关系。龙类虽然和人类一样，都是智慧物种，但是，终究是两种生物啊。”

“就算被困在处刑地之中许久，但是我也还是知道，诸王之间的关系相当的复杂。”她轻声的说，“他们之间可以互相攻伐很久，战至最后一个龙侍死去。也可以，在出现强大敌人的时候，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以鲜血为证的盟约有着超乎想象的约束力，诸王们可以在盟约结束的时候继续互相攻伐。但是在盟约的期间，他们就必须遵守盟约的内容。违反者，将会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

这一点，曾经许下过盟约的路明非自然清楚。

伊邪那美淡淡的笑着：“太古之时的战斗惨烈一定远超我们的想象，那能让龙族文明几乎消失的敌人，一定让诸王们感到棘手。”

这个敌人的存在不得不让诸王们慎重的对待，以至于吞噬王座上另一人的最后手段也一起用了出来。灵魂可以陷入沉睡再次苏醒的他们，其实还有着不与敌人死磕的选择。

除非，不能用沉睡避战是盟约的内容之一。

“其实不到最后时刻，诸王是不会使用吞噬兄弟姐妹的手段的。除非……盟约里，有着在遇见最紧急的情况，就算吞噬兄弟姐妹，也要变得完整消灭对方的内容。”伊邪那美也推测出了一条盟约的内容。

她看着路明非，轻声的说：“然后很明显，有龙王没有遵守盟约的内容。康斯坦奵憎恶的，并非是某位具体的龙王，而是没能遵守盟约的龙王。”

(本章完)